就算是莫離，皇帝也不可能任其在自己眼皮底下發展壯大。明面上不能敵對，但他可以從楚傾城入手。

“回父皇，抓兒臣的人本就是沖莫離而去，兒臣雖不知對方身份，但不難看出他并不想與皇室作對。”楚傾城知皇帝不好糊弄，便也真真假假的說了實情。

固然皇帝不會完全相信，卻也沒有其他辦法。

“看來你身旁的暗衛該換了。”

楚傾城扯了扯嘴角，嘿嘿笑道：“那是兒臣大意了，本想著獨自做出些成績，便他們留下保護雅妃了。”

說到范蕭雅，皇帝神情一動：“自耀兒之后，你也沒少有女人，怎么就偏生她懷了皇嗣？”都是男人，說話便也沒那么講究。

楚傾城臉色微沉：“父皇的意思是？”看來皇帝對他的生育能力有了一定認識。

楚皇沉吟一番，終是嘆了口氣：“范丞相忠心耿耿，你可不能虧待了人家孫輩的人。”

楚傾城裝作似懂非懂的樣子，笑道：“自然，范丞相為人兒臣還是知道的。”看來這位君主比她想象的更加溫和。

君主專制，太過愛好和平可就是懦弱了。

“嗯，你不是尋了神醫給康兒治病嗎？去吧。”

送楚康去小院的路途出乎意料的寧靜，不過這件事本就是臨時決定，知曉情況的也都是不會對外宣揚的人，所以楚傾城也沒多想。

進門卻沒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楚傾城腳步一頓，此時司徒棋也正從房間出來，手里還端著青碗。

“咦，你來了啊，先去房間等一會兒吧。”

司徒棋似乎有些急，沒像平日一樣擠眉弄眼，說完便直接進入了她沒踏進過的第三間房屋。

待他回來，楚傾城才道：“莫離生病了？”

司徒棋一愣，隨即笑道：“身體強健的人每日那樣也會兒生病吧。”更何況他那副破身子。

楚傾城聞言只挑了挑眉，卻是沒有多問，直接指了指床上的小家伙道：“喏，就是他了。”

昨日談好了條件，司徒棋二話沒說便研究了起來。

說是研究，也就是看了看手腳和舌頭，不過一分鐘，便是一陣見血：“早產啊，他是你親弟弟？”

楚傾城只點了點頭。

見對方眼中并無擔憂甚至還有點漫不經心，司徒棋只撇了撇嘴，心道皇室果然都是冷血的東西，面上比楚傾城還不在意道：“這不是病，撐得過五歲便無事，但想如一般人強壯已是不可能。”

楚傾城自然對古代的醫學沒什么太大期待，但親耳聽到人人傳頌的神醫這么快就下定結論還是有點懷疑的，于是道：“早產的孩子自然是發育不全，但他能活到現在便證明他維持生命的內臟還是說得過去的，你不是神醫嗎？保養都做不到？”

司徒棋頓時不樂意了，但心中更多的還是驚訝，于是道：“你懂醫？”

楚傾城不知道此時的醫學尚未涉及內臟，所謂內傷也不過是醫者按照治療外傷的方法和許多的嘗試才有所建樹，司徒棋也只是聽師父說過內臟的事情。

楚傾城不想讓司徒棋多一個纏著他的原因，便聳了聳肩：“這種事情想想也知道吧，心肝脾肺腎，我只是隨口一說。”

這隨口一說可了不得了。

司徒棋瞪大了眼睛：“心肝脾肺腎？”心肝他知道，其他的是什么，連他都不知道，這太子還只是隨口一說？

楚傾城這才意識到古代對內臟的了解還很淺顯，就算有人解剖過人體也可能沒有確定的叫法，于是裝作不耐煩道：“到底能不能治？”

本來司徒棋沒打算真的出手，如今卻道：“辦法是有，但在這里肯定不行。”

“什么意思？”

司徒棋沉吟片刻，才道：“本是聽天由命的命，生在皇家也算是他的幸運，我師父致力人體研究已經多年，如果你們放心，有莫離的求情的話，師父應該會手下他，但到底能撐多久，也要看他的造化。”

楚傾城差點笑出來，先不說那位神秘的師父收不收這孩子，皇后會放開他嗎？好不容易盼來的男嬰，交給她已帶出來這么一會兒便是迫不得已，還去菩提山？

楚傾城覺得皇后是傻了才會相信這說法。

“這件事事關重大，恐怕我可做不了主。”

司徒棋知道她的意思，要換在以前，他定是直接翻個白眼再說一句“不治病就滾蛋”，可如今……司徒棋有些糾結了。

師父說過，人外有人，菩提山也許是世上最有實力的山頭，但絕不是世上最有學識的地方，盡管很少，但這世上一定存在著思想認知超前的能人異士。

就拿醫術來說，師父說許多記錄特殊病情的書籍落入民間不知去向，其中不免有關于人體奧秘的記載和記錄，而找到這種東西的人可以分得菩提山一塊地……

眾人皆知菩提山是世外桃源，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能有塊地的人可是極為受特殊待遇的，如今菩提山又人滿為患。

他離開的時候老王家的媳婦已經懷了孩子，想必現在已經生了。

楚傾城見司徒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對方反應，肺腑一句醫學怪咖便直接離開了。

司徒棋幾乎已經認定了楚傾城手里有什么傳世醫書，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塊肥沃之地被他親手一磚一瓦的蓋起小樓，正想著要把某處他藏了多年連師父都不知道的絕世雕花瓷瓶擺在床頭，只聽嘎吱一聲，抬頭間早已沒了楚傾城的身影。

司徒棋：“……”他的地呢？

回了皇宮，楚傾城毫無隱瞞的說出了實情，知道皇后不會同意，她說的也是直截了當，毫不隱諱。

然而……

“他說五歲嗎？”

點頭。

皇后用指腹蹭了蹭孩子的臉頰，楚傾城看不到皇后臉上的表情，只聽她道：“那就去吧。”

那就去吧……在這皇宮中，有幾個皇子能活過五歲，就算她在心狠手辣也難保萬無一失，何況那新晉的異域美人已經懷了皇嗣，皇上怕是也無暇管這個注定無用的孩子，既然注定得不到什么，去菩提山，至少他也許能無憂一生。

那就去吧。

楚傾城身形一頓，輕聲道：“母后，菩提山只是傳說，我們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也許……”

皇后卻搖了搖頭：“本宮與莫離打過交道，此人非池中之物。”

楚傾城驀地一怔，隨即心中冷笑，是啊，事關她親愛的兒子，她怎會只憑自己一方言辭便相信。

楚傾城沒有聽到皇后的低喃。

“本宮已經錯了一次，怎能一錯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