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一座城市里太久,見多了深夜的燈火霓虹,聽慣了人群的喧囂吵鬧,看多了職場的勾心斗角,有時候就會慢慢忘記回家的那條路。
十二月底,我辭去了上海月薪過萬的工作,一個人踏上回老家的深夜列車。
四周寂靜無聲,大家多都睡著了,只剩下隱隱約約可聽到的鼾睡聲。
這座城市,從畢業那年到今天,我待了近七年,忽然就懷念起初中的時候,那個小鎮里的美好時光。
手機叮咚一聲響過之后,旁邊的一位男子被聲音吵醒,我抱歉的笑了笑,他也只是搖搖頭后又睡過去。
大概,在這里待久的人都會有一種半睡半醒的毛病吧。
手機里忽然莫名的多了一份郵件,時間卻顯示的是七年前。
我揉揉眼睛以為自己手機出了問題,可是仔細看過后才發現,這封郵件確實是來自于七年前,我還學生的時候。
郵件是來自于一名叫方糖的女孩發給我的,看著她寫的一行行字,記憶忽然就波濤洶涌起來,時間也莫名的開始變化,列車從行駛到忽然暫停然后急速倒退……
七年前,我還是小鎮上一所初中學校的學生,小鎮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逐夢。
聽方糖的奶奶說,小鎮的名字是一位曾經來這里任教的男老師起的,而那名男老師自始至終也沒能離開這里,直到他去世。
男老師有一個深愛他的女朋友,可是男生為了邊遠地區任教,與女友分開,這一分就是一輩子。
男老師是方糖奶奶的老師,方糖從小時候就經常聽奶奶講起這個故事。
那時候方糖還小,不懂奶奶口中的那些感情,也聽不懂奶奶說的男老師最后去世時,說自己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有再見過他心愛的女生。
耳濡目染之后,方糖很小就盼望著有一場奶奶口中說的那樣浪漫情感,哪怕最后兩個人會分隔兩地……
可是到最后,她終于體會到了,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故事人生。
我和方糖是初中時候的同桌,我們的同桌情意那可是雨都沖刷不了,雷也打動不了的那種。
為什么這么說呢?
就是因為,班主任從初一第一次抓鬮分座位到畢業最后一次抓鬮分座位,我們都莫名其妙的抽到了同一個數字。
連班主任都說,你們可能這輩子都分不開了。
可是七年后,我在人海嘈雜的上海,而她卻不知道去往了哪里。
她的生活并沒有她的名字那么甜,初三畢業前一個月,她離開了小鎮的那所學校,離開了我。
她走之后給我留下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本子里邊密密麻麻的字,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卻令我淚目。
她說,我追了你那么久連我自己都感動了為什么還是感動不了你?
她說,我愛了你那么久,連我自己都累了為什么你還是默不作聲?
她說,我明明是糖,遇見你,卻甜到憂傷……
她說了很多話,可我知道那些話都不是說給我聽的,是說給她一直喜歡的那個男孩聽的。
我們逐夢小鎮上只有兩所初中學校,男孩是另一所學校的校草,方糖是我們校的校花。
校草和校花,總有人說他們簡直就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方糖說,她曾經也這么以為過。
初二下學期,我們兩所學校進行聯誼比賽。
說好的是聯誼,其實就是各自為各自的學校爭光榮,贏好評。
所有節目表演完成之后,不知道兩所學校的校長怎么回事,竟然異口同聲的要求再表演一個歌唱節目。
當時所有表演的人都傻眼了,慌了,只有方糖從容淡定的站出來。
那句“我來!”曾經一度在我們學校風靡盛開,所有人都說方糖真厲害,夠意思。
而只有我知道,她其實是在小心翼翼的完成自己的一個夢想。
她的夢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與這個男孩站在一起,哪怕只是合唱一首歌的時間。
方糖倔強而勇敢,脆弱卻又小心翼翼。
她勇于向對方校長要求,自己要與男孩合唱,那時候兩邊的學生都沸騰了。
“宮觴,人家女生都邀請了,你還不快點兒過去。”
男孩名字叫宮觴,乍一聽以為是古代的人穿越了呢。
據說宮觴的父母都是音樂家,所以宮觴從小就受音樂的熏陶。
他與方糖合唱的是一首名叫“觴”的歌,歌詞是兩方學校的學生填寫的,而調就是宮觴自己鋪的曲。
歌詞古風唯美,卻又凄涼婉轉,原本一首男生的歌,搭配上方糖的音色,竟然不知不覺的擦出不一樣的火花來。
“流年暮,角觴故,一曲紅塵癡心骨。韶華路,甜糖湖,一夢情緣聲聲訴……”
不知怎地,方糖唱著唱著就忽然悲傷起來,觴的歌詞低沉凄涼,更像是在訴說著兩個人的故事。
一曲終了,方糖望著宮觴,聚光燈打過來的時候,臺下聲聲掌聲離得卻很遠,整個世界驀然只剩下他們倆。
“宮觴,原來你叫宮觴!”
方糖第一次得知男孩名字,品讀的時候就像是在體味一個不一樣的故事。
“方糖,名字不錯,很好聽。”
宮觴話語很少,但是卻夸了方糖的名字。
當晚,方糖加了宮觴的聯系方式,第一句話卻寫了刪刪了寫,就這么糾結了半個小時。
“宮觴,你好。”
“你好,方糖!”
看到她的名字那刻,方糖從床上直接飛奔跳下來,口中不停地喊著“他既然知道是我,他既然知道是我!”
大晚上十二點多的時候,我模模糊糊的接到方糖的電話,卻被她高高的一聲給驚嚇的以為鬧鈴罷工已經遲到了呢。
“錦和,他既然知道我,他既然知道是我!”
對了,忘記告訴你們,我叫錦和,不過百家姓上可能都找不到我,但是我就是這么頑強的存在著。
“十二點?”我看著表不由的一顫,“我的糖糖啊,你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有點不合適,也太嚇人了吧……”
“去去去,我又不是那個東西,再說了,你可是我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你就偷著樂吧……”
迷迷糊糊的聽著方糖說,其實宮觴的聯系人里邊一直都有她,只是他從來沒有主動的聯系過她。
而她發過哪條消息之后,宮觴第一眼就看到了,回復了。
“錦和,你說他是不是臉皮薄,所以一直在等著我先發,然后他就會主動……”
一點的時候,她吧啦吧啦說完自己的激動,開始不安的問我。
“你就是傻~”
我朦朦朧朧的回復她,其實我是半睡半醒的狀態,睡夢中的我正在擼起袖子苦口婆心的給她講道理,而現實中的我在床上拿著手機撲噔撲噔的不停點著頭。
“我傻嗎?不管怎樣,我想試試。錦和,你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你想好了?”
夢中的我擼起袖子指著方糖問,方糖卻態度堅決的點頭說,“就當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是給一次死心的機會吧?”我呼嚕一聲,不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