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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場孤單的雪

深秋的最后一場雨,伴隨著片片雪花一起落下來。

我走在BJ的街頭,看著過往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忽然就傷感起來。

街頭巷尾有一家老式的餛飩店,老板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是三年前的一天,那時候下著鵝毛大雪,我還是一個初中生。

三年前,我十六歲,生活在這座城市里已經(jīng)十六年了,我從不知道BJ如此繁華的街道中,竟然會有這么老式的店鋪。

那一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行走的路人踩上去總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店鋪里的裝修樸素干凈,暖暖的熱氣籠罩了整個小店里的客人。

就是那一場外冷內(nèi)熱的相遇,讓我初次認識了在那里打工的宋文韜。

人如其名,宋文韜這個人果然是文韜武略什么都懂,最重要的是他還很帥。

我整個人凍得顫抖不止的時候,他微笑著給我端過一杯熱水,那笑容如三月明媚的陽光,頃刻間融化了十二月的寒冷。

“先暖暖吧!餛飩一會兒就來了……”

十二月的BJ有些寂寞,在這座城市辛苦打拼了一年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坐上了回家的列車。

他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忽然下意識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能問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嗎?”

我看到宋文韜詫異的目光,大概他沒有聯(lián)想到會被一個女生忽然拉住衣袖吧。

“宋文韜!”

我反復品讀他的名字,“宋文韜,文韜武略,蓋世無雙。”

大概是我的解釋吸引了他,他站在那里忍不住的就笑了。

“你父母是不是很喜歡看金庸的小說啊?或者,他們也是武俠劇的迷?”

餛飩沒上來的時候,我拉著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老板在廚房里邊聽到我們談話,也咯咯咯的笑起來。

外邊的雪越來越大,同屋的客人卻都冒著大雪離去,到最后小店就只剩我一個人。

“我叫夏雪,你有沒有吃飯?”他在收銀臺擺弄菜單的時候,我走上去緩緩開口告訴他。

“啊?下雪!還有這么奇怪的名字!”

我捧腹大笑,就知道他已經(jīng)理解錯了我的名字。

“不是,是夏天的夏,嗯……那個雪的雪。”我的眼睛指著外邊飄著的大雪,他吧嗒吧嗒眨著眼睛不好意思的和我笑了。

“不好意思啊!”

“沒事~”

十六歲的我,曾被父母輾轉(zhuǎn)送過很多學校,最后終于去到了一所高校就讀,我沒有朋友,就像十二月的BJ,街頭沒有行人一樣。

老板端上餛飩的時候,我看著他開口問道:“宋文韜,你還沒回答我有沒有吃飯?”

大概是驚訝于我的記憶力,他盈盈一笑搖搖頭,“還沒來得及。”

“老板,再來一份餛飩!”

“好嘞~”

宋文韜看著我略驚訝的問:“你能吃下兩份餛飩?”

“不啊,另一份給你,我請你。”

第二份餛飩很快出鍋了,我們坐下長談的時候,老板也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說他有一個孫女,大概也像我這么大了,只是她很少回來看他。

空巢老人嗎?我一個人暗暗的想,看著老板拿出相冊摸索起來,時而笑時而憂傷。

“你不吃香菜?”

看著我把餛飩里的香菜挑出去的時候,他有些詫異的問我。

“嗯?”我手一晃,勺子差點飛出去。

“我來吧,我喜歡吃!”

就那樣,我看著他一點一點的將我碗中的香菜挑出去放到他的碗里,他的動作是那么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我愣愣的看著他,餛飩湯中冒出熱騰騰的氣,不知是何緣故,我竟然有點兒想哭。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他抬起頭看著我,不解的問。

“沒有啊,可能是餛飩冒的氣太熱了……”

我別過頭不去看他,老板的眼神望過我的時候,很低沉的一聲音問我:“小姑娘啊,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來吃飯了?”

冷嗎?我從來不覺得這種天氣有多寒冷,或者說,我從來不知道溫暖的感覺是什么樣子的。

“冷嗎?我……沒感覺!”

老板起身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挪到小店的玻璃窗旁,外邊已經(jīng)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了。

“小姑娘,你爸媽呢?你不回家過年嗎?”

“我爸媽……”

我拿著勺子的手一滯,想到了父母一年十二個月只有一個月的假期回來,不覺的搖搖頭。

“他們,都在忙。我每年過年,都是一個人……”

“每年?”宋文韜更加詫異的問我,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同齡人的不相信。

“宋文韜,你為什么不回家?”

“因為,我媽不在了,我爸剛在上個月結(jié)婚了。”

他風輕云淡的說著,低頭喝餛飩的時候我看到掉落碗邊的一滴淚,吧嗒一聲。

老板輕輕嘆息,望著窗外說:“原來,都一樣啊!”

那天,我在小店里坐了好久好久,久到雪花并沒有因為時間晚而停止。

“我送你回家吧?”

我裹緊衣服準備沖出去的時候,宋文韜追了上來,他拿出一把傘,我忍不住的呵呵一笑。

“喂宋文韜,又不是下雨,你拿著傘干嘛?”

咻的一聲他把傘撐開后,看我一臉的匪夷所思,嘆息一聲:“誰說傘只能在雨天使用,它的功能可多了。它不僅可以防雨,還能遮陽,最主要的是,它還能抵擋雪花。”

在我愣愣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拉著我的胳膊一下子沖進了雪地里。

路上的雪被我們踩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遠遠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那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BJ的街道原來也很漂亮,BJ的十二月原來也可以不那么寂寞。

我們一路追逐打鬧,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在雪地里踩出一排排腳印,比較著誰的腳印最整齊。

就像是兩個不經(jīng)世俗的孩子,遺忘了這座城市帶來的孤單與傷害,無憂無慮的笑起來。

我們跑著笑著,傘被我們遺落在原地,抬頭仰望這飄著雪的天空,素白的一片猶如夢境一般。

在我不停的旋轉(zhuǎn)跳躍時,他輕輕的拉著我的手,“夏雪,你的手好涼,以后讓我?guī)湍闩职伞!?

“夏雪,你名字里雖然有雪,但是你不應(yīng)該這么寒冷的,你知道嗎,就在剛剛,我忽然好想做你的小太陽。”

“夏雪,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你了!”

“夏雪,你答應(yīng)我吧!”

他伸出手,目光炯炯有神,清澈的眼眸印著飛舞的雪花,如夢似幻。

“夏雪……”

忽然一聲,我從睡夢中醒來,小店里依舊沒有客人,老板端出一碗餛飩來看著我嘆息一聲。

“夏雪,做夢了?”

是啊,三年后的今天,十月份的BJ已經(jīng)開始下雪了,老店的餛飩依舊芬香撲鼻,老店的人卻走了一批又一批。

包括曾經(jīng)的宋文韜,也走了。

“爺爺,我又夢到他了。”

因為經(jīng)常光顧小店,老板待我像親孫女一樣,久而久之我便成了自己最久的客人。

街道上很多小店都關(guān)門了,只有這家餛飩店還一直開著。

三年后我再次踏足這里,我看到老板久違的笑容。

他說:“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回來了呢!”

這三年,我從BJ輾轉(zhuǎn)了各個城市,吃過很多美食,最不能忘記的卻還是老式的那家餛飩店。

別人在等雨傘,我在等雨停;別人在等風來人接,我在等公交車開。

老板說,宋文韜離開很久了,被父親接到了國外生活,離開也已經(jīng)三年了。

三年前,就在我說我要考慮考慮的時候,他沒有等我一個人先走了。

以至于后來,我總是出現(xiàn)幻覺,每每到一家店里的時候,我總是習慣性的在人群中搜索他的影子。

有一次我和朋友在一家店里,一個服務(wù)生在我點菜之后端上了熱水。

他說,“喝點水,先暖和暖和吧!”

我手一晃,熱水全部灑出來,而我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時,我朋友慌忙的替我擦拭。

服務(wù)生有些被嚇到了,我卻恍然明白,那不是他。

十九歲的生日,我在那家老式的餛飩店度過的,老板的身體已經(jīng)不如從前。

他說,“丫頭啊,過了這個生日,我的店也就該關(guān)門了。你要等的那個人,還是別等了~”

十九歲,我許的生日愿望不是讓宋文韜回來,而且期盼著BJ十二月再下一場大雪,雪花飛舞的時候,落下來足以讓我忘記一切。

有些人還會回到老地方等待,有些愛卻不在了。

為我雪地撐傘的少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早已經(jīng)離開,就在我說我要愛的時候,你卻早一步轉(zhuǎn)身說了拜拜。

餛飩店關(guān)門的那天,我遠遠的看著老板佝僂的身子暗暗抹淚,那把鎖輕輕磕上去的時候,我仿佛看到了歲月的門,驟然關(guān)閉。

離開BJ的那天,十二月下了好大一場雪,我在火車上望著窗外,淚不成泣。

“哈嘍你好啊,請問這里有人嗎?”

一個男生的聲音響起來,我轉(zhuǎn)過去之后,男生輕輕的說:“夏雪,好久不見,你看我一來,BJ的十二月又開始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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