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肖強開始頻繁的聯系我,每次蘑菇都會笑著和我說,我的桃花運終于來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即將初二的時候,他已經踏上了馬上要離開這所城市的車,去讀高中。
果然不久以后,他來了我家,不止他來了,他還給我帶了一堆蔬菜水果和零食。
我盯著他,他正在一件一件的將那些東西放進冰箱里。
看到我的眼神他很輕松的說:“那天我看到你冰箱里什么也沒有了,你都不知道吧?”
我好像真的不知道!畢竟我一個人經常在學校待著,家里最多的應該就是方便面了吧。
看到冰箱里被塞的滿滿的,我得心里忽然暖暖的,就像是空空的心被忽然充實了一樣。
肖強會做飯,這是我唯一驚訝不已的事情,我印象中,男孩子一般都是不進廚房的。
可是他卻在我的注視下,嗖嗖嗖的幾下,就幫我做好了一頓飯。
聞著香噴噴的飯菜香,我得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著。
看著我垂簾三尺的樣子,他笑著過啦摸摸我的頭發,溫柔的說:“你之前總是吃方便面,這樣對胃不好。”
我沒有想到,會有一天,有一個男孩為我下廚。
或許,我的潛意識里,是把自己想的太過孤單了吧,所以當肖強這樣出現的時候,我一顆從來不會起漣漪的心竟然被打動了。
我急切的坐下,迫不及待的嘗試第一口,他期待的看著我。
“哇,好好吃啊~”
閉上眼睛,我嘗出口媽媽曾經做飯的味道,那一瞬間,三年前的記憶鋪天蓋地的襲來。
原本以為我會繼續吃下去,只是他沒想到我忽然淚流滿面,哭的控制不住自己。
肖強慌了一樣的看著我,“清謠,你怎么了?”
他手足無措的樣子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告訴他,我想起了媽媽,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切,想到了他們義無反顧的簽下離婚協議書后各自走遠,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
我哭的淚不能已的時候,他坐下來輕輕將我擁入懷抱,他摸著我的頭發的時候,我在靠近他心口的地方聽到了咚咚咚的聲音。
這個懷抱很溫暖,這個肩膀很靠實,這個胸膛很安心。
那一刻,我想我已經被他徹底打動了。或者我冰冷的心已經被融化了!
我和蘑菇都是一樣的,我們的父母離異,不同的是,她的媽媽現在還要她。
所以,三年前的時候,我就已經不再相信什么天長地久的謊言了,因為他們也曾經這樣說過,可是后來還是各自遠走,留下我一個人。
肖強抱著我的時候,就像是安慰熟睡的嬰兒,他的手很溫暖,不停地和我說著話。
“清謠,以后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肖強的話,算是告白嘛?我在他的懷抱里疑惑的問自己。
“你這是,在告白嘛?”
我傻傻的問出來的時候,他忽然一笑,揉著我的頭說:“對啊,那我們家清謠,要不要考慮答應我呢?”
“討厭,誰是你們家的……”
“哈哈,傻丫頭!以后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我想那刻,我一定是幸福的。幸福的樣子讓我忘記了父母離異后帶給我的打擊和傷痛。
其實很久之前也有人安慰我,她們告訴我說,我不應該活在父母留下的影子里,我應該擁有完整的人生,而不是不斷地去回憶曾經,去一遍一遍感受那些傷痛……
我想,她們說的對,我是該從曾經的影子中走出來了。
在肖強即將離開的時候,我們一起度過了一段最愉快的時光,那段時間他讓我忘記了曾經的傷痛,讓我明白了世上真的有愛情存在。
甚至他離開去念高中的時候,我都沒有傷心,因為我覺得我們的心已經緊緊依靠在一起,時間和距離根本打不敗我們。
我送他離開的時候,機場人來人往,人潮洶涌的時候,他輕輕的吻了我的額頭,讓我等他回來。
我說好,不就是一個學期的事嘛,我會的!
所以,他離開之后,我一直都覺得我們還在一起,我去了那段時間玩過的每個地方,所到之處都有蘑菇的陪伴。
她羨慕的樣子,不斷地說著自己有當紅娘的潛質。
距離確實沒有打敗我們,他去念高中的時候,我們經常通電話,就這樣一通通到了我初三即將畢業。
我認認真真的寫下他高中學校的名字。
班主任好奇的看著我的時候,大概是質疑我能不能考上吧。
后來我拿著錄取通知書去再次找他的時候,班主任不停地拍著我的肩膀,他似乎老了,為我們操心的事終于也告一段落。
班主任只是語重心長的告訴我,路是自己選擇的,就不要后悔,走到終點才能看到曾經的自己。
他說這話的時候寓意深刻,彼時的我并不是太懂。
后來我中午如愿的考上了肖強所在的高中,他已經是高三的最后一年。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命運是一個最不友好的東西,愛與不愛總是相對的。
高一的我安安靜靜的一如肖強初次認識我一樣,我不敢去打擾他的復習。
后來,我每次都能看到他與一個女生出入圖書館,很多次我都以為那不過是偶然。
直到那個女生來找我的時候,她很不友善的問我,你就是肖強那個小女朋友?
小女朋友?我皺著眉頭看她,認出了她之后,我笑著說是。
她倒是沒有介意我的身份,而是直接將一沓照片扔到我面前。
“看看吧,到底誰才是肖強的女朋友。”
我被她的話給震驚到了,顫顫巍巍的拿起那些照片之后,全部都是一些他們在一起的照片,還有一張是在賓館的照片。
我瞪大眼睛扔下那些照片之后,她咯咯咯的笑著,看著我的時候別提多好貴了。
“怎么樣,你現在覺得,到底誰才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小妹妹,別傻了,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我告訴你,你們輸給的不止是距離,還有時間……”
我沒聽她接下來的話,捂著耳朵直接沖出去后,我想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了什么叫“輸給時間”!
在后來,肖強每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從最開始的不舒服,到后來的直接拒絕接聽。
從那天之后,我病了很久,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的時候,夢里總能想起初中時候她帶我玩的各種畫面。
我忽然覺得好搞笑,我們既然就這樣不言而喻的被時間打敗了。
我病入膏肓的時候,學校鬼使神差的聯系到了我的媽媽。她現在可是有錢人家的太太,終于在幾年后想起了她還有我這個女兒。
我對她從始至終都是冷漠的感覺,唯一要求的就是,病好之后,我要轉學。
肖強的電話依舊不斷地打來,后來我索性直接關機。
我得媽媽辦事效率還真高,一個星期之后,她說已經聯系到了美國那邊的學校,她要送我出國,給我很好的教育,彌補之前對我落下的那些日子。
我拿到簽證的那天,肖強正在參加學校一場很重要的考試,來送我的既然是那個女生。
我登機前還在想著如果肖強能來,我或許就不會走了,可是她來了。
她只是嘲粉的看著我,“沒想到你還有個這么有錢的老媽,早干嘛去了,何必來這所學校呢!以卵擊石,你是贏不了我的,我才是他名副其實的女朋友,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她沒說完的時候,我很響亮的一巴掌甩過去,她傻了一樣的捂著臉看我。
“這一巴掌,希望你永遠記住,我不是好欺負的!”
我昂首挺胸揚長而去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原地憤怒的指著我罵,她說,你活該,你就該孤獨終老,你爸爸離開你,你媽不要你,就連肖強也離開你了,沈清謠你這輩子注定一個人……
我在飛機上哭的像個淚人,原來兜兜轉轉,我努力想改變的一切終究還是沒有改變。
我不知道的是,我登機之后,肖強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他哭著喊著的時候,我已經進了檢票口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他看到那個女生在哪里的站著時候,也從蘑菇口中聽到她那次找我時候的一切事情。
他憤怒的看著那個女生,而那個女生所制造的誤會,他可能再也沒辦法像我解釋清楚了。
因為,我在登機前已經把之前的手機號換掉,曾經的過往我把它們都留在了這所城市,只帶滿身滄桑的自己離開了這所城市,奔赴到一個陌生的國家。
那一次,我們中間的五年時間再也沒有了聯系,我一度以為這五年足夠我忘記曾經。
直到不久前,我接到蘑菇的電話,她說,高三那年的生日會我錯過了,如今她大學畢業的生日會,我不能再錯過了。
我答應她,然后在生日會前天,坐上哪架當初帶我離開的飛機重新返回這座城市。
古老的咖啡廳已經被高聳入云的城樓給代替,曾經人滿為患的飯店也貼出了轉讓的信息。
我不在的五年,這座城市早已經改變了模樣,曾經我們一起玩過的那些地方,早已經不復存在。
蘑菇提前一天見到我的時候,抱著我哭了很久,她恨我無情的去了之后一點消息都沒有,卻不知道那五年我是如何在忘記肖強中度過的。
后來,她把五年前那天我走了之后的事情告訴我。
她說,五年前,我是誤會肖強了。
那些照片,不過是那個女生趁著他們一個班聚會,肖強喝醉之后在別人不注意時候偷拍的,而肖強并不喜歡她。
所以,當時的我們風風火火的忍受不了一點背叛,以至于忘記了真正的愛是互相理解。
蘑菇告訴我,肖強那天翹了考試去機場找我,可是我們還是差了一步。
他親眼看著我走進登機口,再也沒有掉過頭看身后一眼。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們之間的誤會隨著我的離開,永遠的留在了我的腦海里。
蘑菇告訴我,后來他考了一所沒有預期達到的學校,開始不斷地嘗試各種在鏡頭出現的機會,只是為了能讓我看到他。
他現在是一名很有名的作家,他所有書中的那個清姑娘,說的就是我。
她把我所有的模樣寫進書里,期盼著有一天我能看到,可是我從去美國之后,就從來沒有關注過國內任何新聞,連他出名的到達各個電視臺我都不知道。
所以,當我推開包廂看到他的那刻,五年前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來。
我想到了蘑菇告訴我的一切,現在我已經沒有恨了,我只是感慨,我們最后都輸給了時間,輸給了距離。
他輕輕笑著,就像是五年前的樣子,蘑菇為我點歌,要求我一定要唱一首給她。
我把劉若英的《后來》唱出來的時候,蘑菇和我說,她忽然害怕聽懂一首歌。
是啊,初見不知曲中意,再見已是曲中人。
我和肖強,我們之間隔著五年的光陰,五年不見,我們再也不是那個曾經的模樣。
KTV聚會結束之后,蘑菇故意給我們拖延時間,留到最后就我們三個人了。
“好久不見清謠,你消瘦了!”
“好久不見”
最后,我們同時接了一個電話,蘑菇尷尬的站在那里。
“出版社那邊有點事,下次有機會再聯系!”
“我有點事……”
我們同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忽然發現,相遇不過是一場偶然,離開才是必然。
就這樣,蘑菇在中間,看著我們轉過身背道而馳,她說,她似乎看到了我和肖強未來的樣子。
那些回不去的過往叫曾經,那些走不到的未來叫命運。
若時光可以倒轉,若我們還有下一次解釋的機會,請你一定要握緊我的手,別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