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這只兔子養起來吧！”農場角落的小院中，程遠向依靈建議道。籃中睡著的這只灰色兔子看上去既可愛又帥氣，程遠感覺自己有些不忍心吃掉它……

“來不及啦。”依靈一邊嘆著氣，一邊彎下腰抱起了大灰兔子：“它已經不會再醒來了。”

程遠愣了一下。“為什么？”他下意識地問道。

“拉比對兔子們施展了幻術【月瞳·永恒夢境】，它已經在最幸福的夢境中離開了。”依靈一邊輕輕地抱著大兔子走向院落一角的小屋，一邊小聲地說道。

程遠張了張口，他的心底再次沒來由地感到一絲煩悶。

農場一角的小屋門口，戴著白高帽的胖大叔從依靈的手中小心地接過了兔子和一摞硬幣。望著手中的硬幣，大叔皺了皺眉，他拿出了其中的一半硬幣想將它們退還給依靈，但少女俏皮地躲開了，大叔苦笑著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正在糾結的程遠在無意中發現，原先裝有大兔子的菜籃底部還有一張小小的明信片，青年俯下身去將它撿了起來。

這張明信片的正面貼著一張栩栩如生的照片，照片的正中央，兩只灰色的大兔子正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在它們的身旁，一群小兔子正在草地上快樂地嬉鬧著。恍惚間，程遠仿佛看到了照片上的小兔子們在一片真正的草地上打鬧、奔跑著，大灰兔微笑著看了看身旁的雌兔，隨后它抬起頭來，對著程遠眨了眨眼。

程遠被嚇了一跳。隨即，這種奇妙的感覺煙消云散，當他再次低下頭時，他只看到了一張普普通通的照片，剛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覺。

他疑惑地將明信片翻到了背面，幾行秀麗的文字映入了他的眼簾。

“米拉，月眠兔灰兔一族，小鎮歷二十八年生。”程遠在心里默默地閱讀著上面的內容。隨后青年皺了皺眉，他感覺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在狼群即將攻破小鎮防御的緊要關頭，米拉與其他兔子們用身體作為屏障，拖延了狼王的攻擊。”明信片上寫著兔子們的生平：“戰后橙喵大人特意拜訪了兔子們，她表示如果沒有這關鍵的半秒鐘，她未必能夠成功地施展出逆轉局面的‘天啟’程式。王老爺子也專門發聲，只要小鎮的學校還沒倒閉，月眠兔一族的就讀名額和獎學金就一分也不會減少。”

程遠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曾經聽說過，小鎮與狼群之間曾有過一場大戰，最終以狼群慘敗，遠遁數百里之外而告終。不過現在看來，當時的小鎮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大戰過后，澤魯斯一直心懷愧疚，他認為自己沒有保護好米拉和孩子們。在接下來的幾年中，他始終孑然一身。”程遠繼續讀著明信片上的文字，突然，小兔拉比的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等一下！”程遠猛地抬起頭，他拔腿向小屋沖去：“等一等，依靈，先不要……”

一道蒼白的光芒從小屋的窗口中透射而出，照亮了程遠的臉龐，幾只在附近散步吃草的小羊低下頭默默地離開了。

明信片從空中飄落，它的末尾寫著有些模糊的幾行字。

“最終，于小鎮歷三十七年三月，自感時日無多的澤魯斯將自己出售給了小鎮。按照澤魯斯的愿望，換來的青草將全部平分給族中的小兔子們。買家是慷慨的依靈小姐，她的出價是市場價的五倍多，小兔子們全都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

“在生態系統中，各種生物之間由于吃與被吃的關系，它們之間會形成一種網狀的聯系，我們稱其為食物鏈。”講臺上的董老師有些心不在焉地講著課，而在教室中，一群小學生正在低聲地交頭接耳。

“學校為什么突然把數學課和核芯構造課暫停了啊？我這里就差一點點就能晉級P2.8了。”

“就是啊，我昨天好不容易構造了十五組加法芯點，結果老師突然發來通知說，先暫時不要拼加法芯點和乘法算路，讓我們等教材改版……我昨晚的作業都白寫了！”

“哎，前兩天我們還在笑話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呢，他們的初等核芯課教材突然變得復雜得要命。難道現在要輪到我們了嘛……”

“誰知道呢。哎對了伊伊，你的消息比較靈通，你知道我們接下來的教材會改成什么樣么？”有學生悄悄向坐在教室窗邊的伊伊問道。

“知道呀。”伊伊扁著嘴小聲答道：“有好消息和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頓時學生們的視線都轉向了伊伊，就連教室前正在黑板上寫著知識點的董老師的動作也緩了一緩。

“好消息吧。”白寫了一晚上作業的男生小心翼翼地說道，他感覺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些心理安慰。

“好消息就是，小凡，小杜你們不用再吭哧吭哧地拼P2.8的核芯了。”伊伊無精打采地答道：“等新的算路出來之后，你們就可以直接跳級晉升P3了。”

“啪！”講臺上董老師手中的粉筆斷成了兩截。不過老師畢竟是老師，她一個眼神下去，那節還未來得及下落的粉筆頭就又乖乖地接回到了粉筆根上。

提出問題的男生眼睛突然一亮，然而很快他又變得愁眉苦臉了起來：“可是我們家里比較窮，估計短時間內沒辦法湊足構造P3階核芯的信息點……這可怎么辦啊？”

伊伊嘆了口氣：“沒關系，如果人家沒理解錯的話，新結構的核芯應該反而會便宜很多。小凡你直接把之前的舊核芯拆掉，回收得到的信息點估計就夠構造新核芯了。”

這下，周圍本來還顯得比較淡定的學生們也都坐不住了，他們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沒辦法，對身為小學四五年級的學生們來說，沒有什么比又快又便宜地晉升P3更有吸引力的了。

被稱為小凡的男生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還好，正在專心寫著板書的老師似乎并沒有發現學生們的小動作。于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向伊伊問道：“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啊。”伊伊無精打采地趴到了課桌上，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姐姐大人手中那張復雜無比的算路圖。

“以后你們最痛恨的人，可能就不是那位正式定義了二進制，并且發明了一大堆難記的公式的萊茨大法師咯。”

然而此時，即將成為小學生新公敵的程遠正在悶悶不樂地低頭想著什么。接下來的整整一天，他都沒能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