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靈用古怪的表情打量著程遠手上的那塊腕表，她的內心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程遠的這塊腕表正在緩緩地自動吸收信息光點！

雖然它現在吸收信息光點的速度還比不上一名幼兒園的小孩，但是依靈知道，它所代表的意義完全不像表面上看去那樣簡單。

在這個位面中，只有核芯這類功能“完備”的計算工具才能夠在智慧生命的操控下自行獲取信息光點。對于人類而言，只有達到了P1頂階，才有實力去構造一枚功能完備的核芯，而當核芯構造完成后，這個人在進行單純數值運算時的算力將直接暴增十倍百倍，這也將讓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暫時告別信息光點不夠用的苦惱。對于大部分人來說，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核芯，也就意味著他正式晉升為了P2！

可是，程遠這算是什么情況啊？

要說這幾串簡單的算路就能組成一個功能“完備”的核芯的話，依靈可是一百個不信。然而，這串算路在運轉時又是確確實實地在吸收著信息光點，這已經符合了核芯的基本特征與定義。但要說程遠已經晉升了P2的話……他的實力還遠遠達不到那一步。

面對著這一有些違反常識的現象，依靈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而一旁的程遠倒是沒有這樣的煩惱，樂呵呵的他正沒心沒肺地看著面前腕表欄位中閃過的一道道流光。雖然經過了“拓印”之后，被寫入欄位的算路面積已經大幅縮小，但是程遠在腦海中還是能夠想象得出，這一次秒針跳動時，他的半吊子cpu執行了一次“取指”操作，而另一次秒針跳動時，它執行了一次“取數”操作，再下一次秒針跳動時，它又執行了“加法運算”這個指令……這樣幾個指令周期下來，一道簡單的加法題結果便攜帶著幾顆吸收來的信息光點新鮮出爐了！

雖然在算路運轉的過程中，腕表的齒輪會磨損，能量晶體會消耗，而程遠也要不時地投入一絲精力和信息光點維持腕表的運轉，這導致了整個過程中所有的逸散和消耗加起來一定會大于程遠所獲得的游離信息量，但對于程遠來說，這筆買賣可是劃算無比。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收獲信息光點的是他，而被消耗掉的則是餐桌上的食物、被煉制的礦石和用于合成能量晶體的木材——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說的便是這個道理了。

望著腕表中時而穩定前行，時而搖擺跳躍的流光，程遠一時間看得有些呆了。

然而這一狀態并沒有持續多久。半分鐘后，他對面的依靈便伸出了纖纖小手，打斷了程遠的思考。

“喂喂，大笨蛋，你這次又變了什么戲法呀？”少女毫不客氣地抓起了程遠的手腕，一邊打量著腕表欄位中的紋路一邊問道：“只有‘功能完備’的算路才有自動獲取信息光點的能力，大笨蛋你是怎樣騙過這些信息光點讓它們乖乖上鉤的呀？”

“完備？”程遠愣了一下。他倒是知道，在地球位面中有一個很知名的類似的概念，叫做“圖靈完備”，對于一臺滿足這個條件的機器，在可以支配足夠資源的情況下，理論上它可以解決任何的“可計算問題”。在地球位面中，人們常用的計算機中的CPU所支持的指令集便滿足“圖靈完備”這一特性。也不知道依靈所說的“完備”和他所知的“圖靈完備”究竟是不是同一種東西。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程遠小心翼翼地說道：“雖然簡陋了一點，但這個算路確實是功能完備的呀。”

的確，在地球位面上已經有人證明過，只要一個計算系統支持“比較判斷”，“指令跳轉”和“讀寫數據”的功能，它就能夠滿足“圖靈完備”的條件，并能夠模擬任意復雜的計算機。所有的圖靈機在理論上的能力都是等價的，無論是老掉牙的上世紀CPU，還是銀河超級計算機，對于同一個問題，兩者要么都能得到正確結果，要么都無法得到答案，只不過它們在計算速度上可能會差上十幾個數量級。

對于程遠的解釋，依靈自然是一百個不信。百口莫辯的程遠急得直接拿出了昨晚的算路設計圖——那是他當年的課程設計作業。

“……這個道理多簡單啊，只要有這幾個基本功能，那就可以通過組合指令來模擬所有的……哎，哎哎哎？”

趁著程遠不注意，依靈笑嘻嘻地一下子從他的手中抽走了設計圖：“那既然大笨蛋你這么客氣的話，人家就卻之不恭啦~”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拿著圖紙蹦蹦跳跳地跑遠了，一旁的橙喵捂著嘴拼命地憋著笑。

程遠傻傻地愣在了原地，過了半晌后他才反應了過來并趕忙追了過去：“哎等等，我的設計圖！”

——

——

程遠一邊傻笑著一邊擺弄著手中的兩塊腕表。

依靈并沒有白白地拿走程遠的設計圖，作為交換，她提前將那塊程遠垂涎多時的頂配華麗腕表預支給了程遠，雙方對此都很滿意。

只有身為旁觀者的程原不這么想。

“這可是一整塊CPU的設計圖！”程原一臉揶揄地與另一個自己交流道：“上次一個加法器算路都能讓這群人高興好久呢，而這次的設計圖僅僅換來了一塊腕表……程遠你虧大了呀。”

“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程遠對此倒是表現得很大度：“人家依靈幫了我好多次呢，算得這么清楚的話就有些斤斤計較了。再說了，這塊頂配的腕表可不便宜！”

“這倒也是，就算沒有施展法術的神奇能力，單看這個造型的話，它在地球位面上估計都能賣好幾萬塊錢了。”程原一邊打量著程遠手中的那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湛藍色華麗腕表，一邊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對了，上次我們聽星云大佬說的那個死貴的手表牌子叫百搭……什么來著？”

“百達翡麗。”程遠補充道。在喝了一碗大鰻魚親自熬制的魚湯之后，他感覺過去的那些模糊的記憶都清晰了很多。

“哦對。”程原點了點頭，然后他隨手點開了手機的語音識別功能并詢問道：“百達翡麗腕表的售價？”

程原還是蠻喜歡他現在的這款手機的，售價不到兩千元，但在安裝了合適軟件的情況下它的功能幾乎一應俱全，圖像識別，語言翻譯什么的都不在話下——要不是有些軟件過于流氓，非要收集他的個人資料，導致程原憤怒地將它們卸載了的話，它所做的事情還能更多。真是可惜，程遠在穿越時沒能把它一起帶過去。

很快地，他的手機便幫他查找到了答案。然而，面對著面前彈出的搜索結果框，程原卻久久沒能說出一句話。

“喂喂喂，怎么啦，掉線了？”通道對面的程遠不解地問道。

“程遠啊……”程原的嗓子有些干澀：“你……手頭多出來的那塊腕表，以后能不能想辦法把它帶回地球來？”

“可以啊，除非這里的位面規則限制我不許帶東西回去，就像某本衛斯理的小說一樣。”程遠不解地答道：“怎么了，難道那什么‘菲力腕表’賣得很貴不成？”

“何止是很貴啊！”程原毫無節操地大喊大叫了起來：“這一塊腕表能賣好幾百萬啊！”

“啥啥啥？”程遠一愣，隨后他也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這都能買上千部手機……或者好幾輛好車了吧？難道那表是金子做的不成……不對，就算是純金也沒這么貴啊！”

“程遠，我們考慮一下做位面行商吧！”程原手舞足蹈：“單從品相上來看，別說那塊湛藍色的頂配腕表了，哪怕是你現在戴的這款銀色腕表的做工和造型都能完全碾壓這些地球上的奢侈品腕表……我們可以請星云大佬幫忙和那群土豪牽線搭橋！”

“咳咳，程原你冷靜一點，人家那是有品牌價值的，你這三無產品就算打半折都不一定會有人買。”相比之下，程遠倒是要冷靜得多。“再說了，我還不知道怎么能送東西回去呢。”

“……好吧。”程原有些沮喪，不過他仍然賊心不死地問道：“對了程遠，你那邊對于怎么返回地球位面這件事，有什么其它的思路了么？”

“目前暫時只有兩個想法。”程遠想了想后說道：

“一個是直接借用大黑手指通道的能力，既然它現在能夠傳輸信息，那當我未來實力提升后，或許就能用它傳輸物質了。依靈她們曾經向我展示過一個叫做‘信息化’的能力，它可以將物質化為信息態進行傳輸，說不定這個能力配合上大黑手指的信息傳輸功能，就可以將我自己傳送回去了。可惜，這個能力只有P3以上的人才能使用，而且如果要傳遞活著的生物的話，至少需要P4以上的實力。”

程原點了點頭：“還有么？”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借助‘星弦’。”程遠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在這個位面中，星弦能夠跨越星空，那么我在想，會不會有著更神奇的，能夠直接跨越位面的星弦，或者‘位面弦’這種東西呢？又有可能，這片大陸與地球可能本就處于同一片宇宙……或許在地球中的某片不為人知的森林中，就藏著一條不被人所知的，可以載我回家的星弦！”

程遠興奮地說著。然而漸漸地，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算了，還是第一種方法靠譜一點。”

他知道，宇宙實在是太大了。如果只是漫無目的的尋找可能存在的星弦的話……這難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所謂的大海撈針。

“這樣么？”程原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對了，你有沒有回你剛穿越過來的地方看一眼？”

程遠一愣。他剛想問為什么，但是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如果說在這個位面中，哪個位置最有可能隱藏著一條通向地球的通道的話……

那一定是他剛剛穿越時出現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