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噩夢之中遇救星
- 食妖記:上仙,請慢用
- 朔云邊月
- 2092字
- 2017-10-19 22:20:00
就此認命吧。才不管宋紫芝有沒有在看著,那都已經與他無關。
心,是什么?
心,要來做什么?
反正已經沉淪了,反正已經潰爛了。
活下去,能夠保全親人,哪怕像個禽獸本來的樣子,茍且地活下去,只要能活著,就好。
帝俊的笑聲太刺耳了,宋紫芝的顫抖太驚心了,涂逸之已分辨不清自己那一聲聲,到底是在呻吟還是在哭泣。
…..
“上仙?上仙!涂逸之!醒醒!”
是誰在喚他?
聲音甘美,帶著溫柔,藏著關懷,彷如一泓清泉流入耳蝸將他從地獄般的炙烤中解救出來。
狐貍抬起頭,睜大眼,循聲望去。
就著案上一點昏黃燈光,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杏眼含情,丹唇有意,秀眉深蹙。
是程青雀,她還穿著睡覺時候的深衣,正坐在案邊,拍著他的肩喚他。
“怎么了?魘到了?”
看見狐貍抬起的臉上現出累累傷痕,青雀一驚,“難道是又中毒了?”
她趕忙去驗看案上留下的空酒壺,責怪道:“你又亂吃什么東西了?這都幾回了,怎么就是記不住呢?要是再現了原形可怎么好?!?
聽見她生機勃勃的絮叨,涂逸之才徹底從酒后的噩夢里醒來。
還好女夫子結束了他的痛苦。
狐貍直起身,搖搖頭道:“你怎么來了?”
“哦,我口渴,出來喝水……”青雀尷尬地發現,因為涂三酒后無狀,深衣上的腰帶早已散了,所以此刻他的上身幾乎全暴在了外頭,看起來十分風流。青雀紅了臉,她本想回避視線,卻被他胸前那個幾乎可以致命的舊創口嚇愣了。
青雀有點明白他方才為何哭得那樣凄慘了。可千萬不能讓狐貍知道,自己看見了他在睡夢里又哭又喊的傪相,他一定會把她殺掉滅口的。
涂逸之見她發愣,順著她的眼光發現了根源,便蹙眉斂起了衣衫。
“我沒事,定一定就好了?!?
聽見狐貍這樣說,青雀趕忙點點頭,尷尬地坐到了幾案另一邊,垂首不去看他。
涂逸之將案上她喝到一半的殘茶灌了下去,輕輕調息片刻,身上臉上的傷疤便漸漸淡去,最后終于回復了無暇的皮囊。
他似乎發現了屋外有些異常,略略扭頭,朝外頭望了望。
“怎么了?”青雀有些詫異,想要起身出門去看,卻被他拉住了。
“哦,沒什么。野狗而已?!?
“野狗?這府里哪能有野狗?阿妙……”
見她心疼肥貓,狐貍的手扣得更緊,并不打算讓她離去:“阿妙沒事,門窗不都關著呢嘛?!?
“哦……”青雀訕訕,只能尷尬歸座,小心將手從他那里抽出。
“口干舌燥,勞煩你再幫我倒杯茶?!?
聽見狐貍下令,她點點頭,重新斟了茶。涂逸之這一回喝得十分從容,一杯飲罷,悠悠笑道:“謝謝你?!?
“嗯?”
“是被魘到了。差點把老子嚇死了。”
青雀看見他的變化,又見他笑得妖媚,這才知道無礙,便也有些安心地笑笑:“哦,不客氣,不客氣。沒事就好?!?
二人這才意識到,此刻確實是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共處一室。兩張羞紅臉面,相對沉默半晌,氣氛空前尷尬。
狐貍擼一把臉,發現了自己面上的淚痕,頓時桃花轉了海棠色,越發羞慚。
“青雀......”
“嗯?”
“我方才......沒有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青雀慌忙擺手,擠出一堆笑。
狐貍微微一笑,看著她,蹙眉道:“這一晚上,臉色都是這樣難看。野狗還真是會作怪啊。”
青雀沒有聽懂他的話,卻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她遲疑了片刻,小聲道:“上仙,我想……問您個事兒。”
“問吧?!昂傠S口應答。
“左遠道說,您老是天狐,只要算一算,便可以通曉天下事。是不是?”
“嗯?!?
“我今天才聽說,那時候,他竟然……得了風疾,是真的嗎?”
“誰?“狐貍忖了忖,醒悟道,“哦,是真的。”
“據說在我離開之前就發病了。所以那時,才會幾個月都沒有露面?!?
“是的?!?
他摸摸茶碗邊,打了個酒嗝,臉色漸漸晦暗。
青雀一驚:“您早知道?”
見狐貍看著她,眨眨眼,一臉”那還用說“的表情。
青雀更加詫異:“您既然知道,那時候為何沒有告訴我?”
涂逸之卻仿佛比她更加詫異:“我為何要告訴你?”
青雀想想,似乎也有道理。狐貍本就不在乎人間的事情,沒有義務照顧她的情緒,更不可能主動熱情地關心這種爛賬。她確實怪不到人家。
青雀訕訕,自語道:“確實陰錯陽差了,若是早知如此,我大概……”
“你大概會怎樣?留下撫慰圣駕?”
“不是,我……”
“雖然走了許多路,對他的想念,一刻也不曾停止過吧?”
等了片刻,見青雀只是痛苦地蹙眉,并沒有反駁,狐貍明白自己說中了她的心事,心下不悅,便冷冷笑道:“光想是沒有用的,要想有個結果,那就要回長安去和他的女人們斗,我來教你媚術吧,保證你可以一個接一個斗掉那些娘娘?!?
青雀苦笑道:“上仙,您老人家還真是喝大了。”
“哦……我忘了,第一個要斗的就是你的小姨?!?
他信口胡說,酒氣熏熏,青雀不想理這個醉鬼,便準備起身:“多謝上仙指點,夜靜更深。您老既然沒事了,那……”
狐貍卻像是酒勁上頭,不依不饒,一把拉住她的手。
青雀掙脫不了,只能咬唇看著他,心底暗罵“見鬼”。
狐貍凝望著她那雙好看的眼睛,心底莫名涌上閑氣。
憑什么,一個凡人,一個坐擁三千佳麗的花心男人,卻能尋到這樣一個癡情的蠢貨?
他沉了臉,再不復日常調侃時的戲謔:“程青雀,又不肯忘記,又不愿拼斗,光在這里相思有什么用?他能知道嗎?我在人間混了六百年,看夠了各種蠢貨??墒敲恳粋€都及不上你。你簡直就是蠢貨里的一朵奇葩。被害得不死不活,別人略賣賣凄慘,你就立刻心動神搖,難以自持。怎么?風月這東西……就這么好嗎?為了一個男人,還要死上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