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勾陳國之富，叫你老子去向紫霄提親。那條老龍是個出了名的財迷，還能不答應？”

發現陸子明幽怨地看著自己，涂逸之便改口道：“哦，我忘了，你應該只是想嘗嘗味道。倒也不怕，我看那老龍不像是有氣節的樣子，不一定非要你娶那丫頭做正妻，做個外宅大概也是可以的。”

陸子明更加幽怨了，幽怨得都快哭了。

“還外宅？明媒正娶的大老婆她也不會答應。”

涂逸之從沒見過他這樣垂頭喪氣，便頗感欣慰地展開了笑容。

陸子明靠在廊柱上，打了個響指，燃起一小撮麒麟火去燒停在樹上的蟬精的屁股玩。

“老龍是好糊弄。可你知道嗎？那丫頭和西海的龍王老子是不對的，好像是老頭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把她的娘弄死了。所以，你說的路，根本行不通。”

蟬精躲進樹洞，鳴叫著向涂逸之告狀。涂逸之一點指，滅了陸子明的惡作劇。

“那你求我做什么？難道叫我替你去說媒？你覺得我這么個下三濫的倡優，面子會比你的國君老子還大？”

陸子明聳聳肩，一撇嘴：“你別說得那么難聽。什么下三濫，要是姨媽在世，聽了不得難過死。”

“恩。還好你姨媽不在了……”涂逸之略定了定，想起了母親那張溫柔的臉。

陸子明覺得自己有些不識相，提了人家的傷心事，便不言語。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有屁快放。”

陸子明見他回神，方笑道：“哦。是這樣的。我也不指望還能沾到那個丫頭了。你既然肯扮女人，能不能變成錦云的皮相，跟我睡一次，讓我了卻夙愿。也算我沒有白愛這一場。”

涂逸之愣住了，他覺得對面那只麒麟的腦袋里塞的肯定是一團漿子。

“你他娘的算的什么羅圈帳？那條小母龍給你受了氣，你卻要來睡老子過癮？”

陸子明吐吐舌頭，壞笑道：“那怎么辦，她不理我，我這滿滿的情意總要有個去處吧？你不就是干這行的嘛。難道你只肯替剛才那只胭脂虎出頭，卻不肯解除我這個好親戚的苦惱？”

陸子明別有深意地望著他。

涂逸之沉吟了片刻，忽然站了起來。

“走吧。我下半天還有事，你要抓緊些。”

“你……你竟然同意了？”

陸子明驚訝萬分。他不過和他開開玩笑，打趣一下他和那個凡間女子的糾纏，可從未想過會有此意外收獲。

涂逸之沒有理他，自顧往館舍里走。

陸子明只好訕訕跟在后面，說不清心里是驚喜還是惶恐。

“哦，對了。我忘了同你說……”涂逸之邊走邊淡淡道，“這陣子，我貪吃了幾口，靈力盛些。行龍陽術的時候，很容易把對手的精氣吸干。前幾日，那個譚國公就叫我不留神弄死了。”

陸子明嚇得僵立住了。

“你……你什么意思……”

涂逸之扭回頭，瞇著桃花眼，笑得風流婉轉：“沒什么意思，你快些啊。”

“算了，算了。我怕了你了。”陸子明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你也能叫玉面狐貍精嗎？又冷又硬，嚇死個人。”

涂逸之笑得十分歡快。

“活該你要迷上那只胭脂虎。”

陸子明發現攻擊無效，趕緊補刀。

涂逸之沉了臉，笑不出來了。

……

幾天后，酒肆中，另一對酒肉朋友也開始了親切友好的交流。

“我這兩天沒有書說，手頭緊，你先墊著。等回頭我連說七天《重耳傳》，賺翻了還你。”青雀灌了口酒，把碗擱在桌上，撐著腦袋看那一頭的南朝舞娘跳《春鶯囀》。

程侍讀撂了挑子，向皇帝請了沒有期限的病假，皇帝就給她來個經濟制裁，連病假工資都不給。在宇文邕的預想中，要不了兩個月，程侍讀就會主動申請上崗了。程侍讀的積蓄不多，本來是撐不過去的，可好在她有左遠道這樣有點子糟錢，拳腳又不如她的好朋友。所以，肚子還不曾唱空城計。

左天師和天師的荷包全都不喜歡程師父窩在家里做待業青年，每天積極鼓勵她認真上班。

“得了吧。就你那破書說得，一場都沒幾個人來聽的。你說你好好的，干嘛跟錢過不去？放著皇糧不吃，身強力壯地躲起來泡病號，有意思嗎？”

“左遠道，我警告你。我這兩天煩得很，你少惹我。”青雀沒有理睬，依舊沉醉在舞娘曼妙的舞姿中。想著一樣是女人，為啥人家的腰身就能那么細，那么軟。

“你煩？我才是煩得求死不能呢。”左玄憤憤白她一眼。

“你坑蒙拐騙，吃香喝辣，煩什么？”青雀嬉皮笑臉。吃人家嘴短，所以她努力保持著親切友好的態度。

“吃香喝辣？我就快要吃西北風了。”

“怎么？”

“還不是你那個遭瘟的好親戚。當今……”左遠道氣惱地加大了聲音，想到她親戚的職業不尋常，又只好又訕訕壓著嗓子：“當今天子，皇帝陛下。”

“你別提他。我也覺得他不是東西。”青雀擺擺手，繼續喝酒。

“他不是東西，好歹還給你口飯吃呢。我聽說他隔三差五就來招請，只怪你自己失心瘋，鬧別扭不……”左玄看到那一頭劍一樣要宰人的眼光，忙識相地轉換話題，“好好好，不說你。說我，說我。你那個小姨父要斷我財路。他看我法力高強，竟然封了我個什么撫遠昭烈上善真人。”

“不是挺好。你名頭更響了嘛。”

“好個屁。這個撫遠昭烈是要我去周齊邊境，大展法術，收拾河洛的千妖百怪。”

青雀差點噴出一口酒，好不容易咳嗽了半晌，看見左天師綠了的臉，又忍不住呵呵壞笑起來。

“我最近沒有見他，想來他大概突厥烤肉吃撐了，血氣上涌，傷了腦子，才會叫你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貨色去打仗。”

“不是打仗，是叫我跟著齊王肅清邊境的妖邪，筑城備戰。”

“搞工程最能撈錢，你要發財了，左真人。”青雀露出羨慕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