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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番外·退軍

寧靜的圣地,迎來了喧囂。血色的光芒,沖貫聚云霄。

圣地高處,有方形祭壇孤立巔峰,樣式簡約,是由黃泥堆砌筑就。一位年老鬢白的牛頭人正鎮(zhèn)守于此。

抽著煙斗。目光悠悠。

好似歲月為其洞悉,放眼看到了千里萬里外的光景,沿婉約山路往下俯瞰,看到山腳肉泥鋪地,聽見廝殺聲震天。

還有悲慟而含恨的吶喊。

漸漸的,隨著目睹的愈久,他心緒隨之泛起漣漪,拈拿煙嘴的指,亦逐而捏得更緊了。

煙斗不住地晃,宛若要碎;他身形不住地顫,猶如怒火焚燒!

終于。

他起身。

可剛起身就被股無儔偉力給壓制住,生生置按在座位,再難抬起腿站直,迫得他整個人形同猛虎蹲踞!

清楚變化來自后方。

年老牛頭人忍不住地回看。

原來是那祭壇變化了:消匿許久的短尺重現(xiàn)泥壇上,通體流轉(zhuǎn)不朽神性,吞吐十三彩光芒,且此刻,還有道模糊人影在周遭。

胸中有丘壑,日月出其中,身姿峻拔而偉岸。看不出年紀(jì),也辨認(rèn)不出種族,卻令人心生敬畏。

懷納滄海,握擒乾坤。

只是前走一步。

——咫尺天涯,他來到了山底戰(zhàn)場的正中央。

有個同樣辨認(rèn)不出種族,看不出年紀(jì)的青年在這邊。

燎原黑焰蝕咬其發(fā),靈長消歿持修罪冠,黑發(fā)黑眸黑衣裳,肩披紅霞被,正負(fù)手傲立著。

身形明明不高大,甚至比在場諸有都還矮小,不及半分魁梧,可有千人萬人,乃至碩大無朋形容惡鬼者皆恭候在其背項。

不敢越過半分。

仿若從前不敢僭越,現(xiàn)在也不敢出格。

仰看青年與正前數(shù)眾對峙,語氣淡淡,漠然無情緒地敘述著:“你們擋我的路了?!?

這應(yīng)是平凡不過的話語了。

但位其正前,牛頭人身的舒哈魯額頭卻冒涌冷汗,滴滴斗大,滴滴順頰而落,目發(fā)無盡的恐懼與憎惡。

然他敢怒敢恨卻不敢言。

因為他知曉,眼前這個面貌溫和的男子,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性情可謂百變無常。

故而只得沉默。

沉默中,握戈持戰(zhàn)戟的手擎得更緊了,誓死捍衛(wèi)圣地,將后方通往高山的路結(jié)實堵住。

“我再說一次。”青年再度開口了。

而這次,他漆黑空洞的眸有了焦點,就有如渾噩中透析出光亮,凝視著固執(zhí)捍衛(wèi)前方的愚昧,意味似審判地講道:

“你們……擋我的路了!”

嗤!

猩紅四濺,凄涼滿了土壤。

在這片如同絞肉機的戰(zhàn)場上,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去,可為他親自出手擊斃的倒還真不多,甚至少得可憐。

一只手都能數(shù)清。

面無表情地看著龐然巨物接連倒下,他面無表情地抬起腳,又要面無表情地繼續(xù)征伐,一道聲音忽然傳來。

“他沒有攔你的路?!?

冰雪都為之消融,陰霾為之驅(qū)散。

不為外人捉摸的黑惡抬眼看去,他的正前又現(xiàn)了一人,突然的出現(xiàn),仿若時間斷格中躍出,比瞬移還要快、還要迅速。

“我以為,會是‘一祖’來阻我?!焙趷赫f道。

當(dāng)欲望歸作胎衣,他仿若就是這胎衣孕育出的原始,擁有達(dá)至極致,便是無欲無求的境地。

不再思所求,不再慮所證,亦不再恣睢,卻也再無崇高。

怔怔愣無神視看對方,對方卻聞言微笑,操著一口流利的舒哈魯語說道:“是與不是,于莊穆的你而言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這“莊穆”二字出現(xiàn)得別扭。

很多人都這么認(rèn)為。

可黑惡不這么認(rèn)為,相反,他興趣鮮有的提起了。縱非高漲,卻也不復(fù)之前那副死氣沉沉狀。

“原來如此。”

莊穆的莊牧,此刻嘴角流露笑意,笑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釣了一條更大的魚呢?!?

對面卻搖頭,“你要釣魚,可魚竿不能承重。”

莊牧道:“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對面則應(yīng):“那行。就在這里試試看吧?!?

他一揮手,瑩白結(jié)界籠罩住彼此,并且不斷擴大,逐漸將外人排斥開范圍,最終足足留了百米大小的場地。

戰(zhàn)火停下。

他們都注意到了這邊,紛紛翹首看。

莊牧道:“你要如何敗我呢?是用未知,不可思量的偉力嗎?”

對方道:“不會。也沒有?!?

忽地伸出手臂,往外一輕點。

那個方向頓時有樹枝重新抽枝發(fā)芽,迅速的進(jìn)行了一個輪回。在這輪回過程中,只有一片嫩葉幸免于難。

蕩漾清風(fēng)中。

穿過結(jié)界,沿著自然的軌跡飄往這疑似“大父”者,為其稍引的手給捏拿住,翡翠綠瑩,脈絡(luò)清晰。

“你這是何意?”莊牧問。

其人道:“飛花摘葉,可奪性命?!?

莊牧則笑,“你這是認(rèn)為我基礎(chǔ)不夯實么?”

其人應(yīng):“是的。不然你為何一直無法進(jìn)取那個境界呢?”說時,他手腕一抖,綠葉即自指間而發(fā)。

莊牧識認(rèn)得出。

這完完全全就是凡胎的力道。

可就是這樣他從前認(rèn)為微渺的力度,他居然一時愣住,呆呆地看,甚至運使心眼去凝望,去堪破。

抬掌要擋。

嗤。

綠葉劃過。

他指頭出現(xiàn)一道淺痕。雖然很淺,可無疑是真切的傷到了。若非他軀體愈合得快,必定已是在汩汩溢血。

“你是怎么做到的?!鼻f牧問。

對方卻道:“你想學(xué)?”

“是的?!鼻f牧目光熾熱若隱,誠懇地道:“我想學(xué)?!?

對方說:“那就來個賭約吧?!?

莊牧問:“什么賭約?”

對方道:“接我一招。你若撐過了,我便授你;可你若撐不過,今日便退去。——僅限今日,過后你欲如何,我也不再多問。”

這應(yīng)是陷阱。

可莊牧還是道:“好?!?

對方頷首。

又舉起了手。

那穿梭半空,至今未停的綠葉瞬間被他招引了回來,重新為其捏夾在指間,靜候著,就待再發(fā)。

“準(zhǔn)備好了么?”對方禮貌地詢問。

“我想,我應(yīng)是準(zhǔn)備好了。”莊牧道。

“那好?!睂γ娴?。

嗖!

綠葉再出。

這次莊牧運使了全部手段,輕松地接下。他本該笑的,而他也的確是笑了,但旋即臉色變化,口中嗆出鮮血。

仿若……受了內(nèi)傷!

“退?!?

莊牧一邊緊緊注視前方已在消散的人,一邊朝后下令道。

“可是……”有人在軍陣中遲疑。

“退?!鼻f牧說。

這次他胸溢怒火,幾乎要吞天般!

恰時后方傳來消息,霎時驚恐斥布全軍:“那個人……那個人自烈焰中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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