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兔子用來烤,野雞燉湯。如何?”宇文軒問。
“嗯。”悅兒點點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宇文軒,“如此甚好。”
“得,今日就讓為夫好好給你露一手。”看宇文軒的架勢,恨不得現在就架起火堆給悅兒展示自己的廚藝。
“軒哥哥會做嗎?”悅兒瞇起眼睛,故意用質疑的神態看著宇文軒。
“怎么不會,想當初我還在師父那兒練功時。”宇文軒辯解道,但說到這里卻突然頓了頓,聲音也低了半分,“我就經常和紹華、少徒他們打兔子烤著吃。”
悅兒知道宇文軒這是想起了往事心生傷感,于是便轉移宇文軒的注意力到眼下,“那我們快回家吧,我可要嘗嘗,不好吃不給錢哦。”
“好。”宇文軒微笑,“我們回家。”
“回家”兩個字,仿佛是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能帶來無限的安慰。即使是在這等春寒料峭之日,也使得宇文軒的內心霎那間便撥云見日,猶如晴空萬里。
回到家中,宇文軒用石塊在院子中央壘起個火堆,緊接著又從柴火堆找出幾根像樣的木頭,在火堆上支起個烤架,然后把事先清理好的兔子串在了木頭簽子上。
“王爺,這是花椒和鹽。花椒已經依照您的吩咐研磨成粉了。”小蘭從廚房拿著兩個碟子過來,放在宇文軒身旁的凳子上。
“小蘭啊。”宇文軒叫住了剛轉身要離開的小蘭,“你這稱呼得改改啊,別哪天說漏嘴了。”
“是,姑爺,奴婢知錯。”小蘭趕忙恭敬地行禮認錯。
雖說三人現在同住一個屋檐下,宇文軒和悅兒一直以來也都真心拿小蘭當親人看待,小蘭和悅兒相處時還稍好些,可當她面對宇文軒的時候還是有些局促,十分尊重。
“哎,咱們這是在家,別用宮里那套。”宇文軒正色道。
“軒哥哥,你看你把小蘭嚇的。”悅兒的聲音從廚房幽幽傳出,同時還伴隨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我,我哪有。”宇文軒哭笑不得地說道,遂即又對小蘭道,這次的語氣就要和善多了,“小蘭你看啊,咱們現在是在外面,而且我和悅兒也打算以后不回長安了,這些你都知道,所以什么尊卑什么主仆就統統忘掉吧。”
“是。”小蘭點點頭。
“再就是這個稱呼問題。”宇文軒把兔子架在烤架上,一邊轉動簽子使肉均勻受熱,一邊接著說道,“我聽悅兒說你從十多歲開始就跟著她,這么多年了,悅兒也一直拿你當妹妹看,所以我們就算是一家人,以后就不要再叫什么王爺公主,小姐姑爺之類的了。”
“是。”小蘭答應,隨后問道,“那小蘭該如何稱呼?”
“嘖。”宇文軒咂了下嘴,“當然是姐姐姐夫了。”
小蘭腦子里突然嗡的一下,愣在了當場,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自心底奔涌而出,雙眼變得霧蒙蒙的,鼻頭也有些酸。
看小蘭久久不說話,宇文軒便道,“怎么,我們家悅兒給你當姐姐,你不愿意認啊?”
這時悅兒也從廚房中走了出來,摟住小蘭的肩膀,玩笑道,“好啊小蘭,這么沒良心啊。”
今天宇文軒對小蘭說的這些,其實是事先就和悅兒商量好的,宇文軒本打算讓悅兒和小蘭說,畢竟她們二人的關系更為親近,但悅兒為了讓小蘭對宇文軒多些感激,便決定還是交給宇文軒來。
“不,不是。”小蘭揉揉眼角,連忙說道,“我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王爺和公主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我小時候父母雙亡然后就被賣進了宮里,能跟著公主這么好的一個主子已經是十分幸運了,是公主從小帶著我識字,還給我好吃的,我的命都是公主的。我真的沒想到今天王爺和公主會要認我當妹妹,我,我實在是太感動了,我,我……”
小蘭有些語無倫次,險些要哭出聲來,宇文軒和悅兒對視一眼,笑了笑道,“哎呀,行啦,今天是我和你姐的大喜之日,不許哭啊。”
“是雙喜臨門才對。”悅兒糾正道。
“公主……姐,姐夫?什么喜啊?”小蘭疑惑的看著二人,顯然,她還有些不適應自己這個新的身份。
兔子肉經火一烤,其本身的油脂便被烤了出來,在火焰中突突冒起,滋滋作響,宇文軒將鹽巴和花椒粉撒上去后,又隨即發出了劈里啪啦的聲音,香味在頃刻間撲鼻而來。
“等會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先去看看雞湯怎么樣了。”悅兒拉著小蘭就往廚房走,但目光卻始終停在宇文軒身上。宇文軒對她擠了下眼睛,悅兒則悄悄向他吐了下舌頭。
夜幕下的火堆分外耀眼,赤橙色的光芒映照在宇文軒俊俏的臉上,剛對悅兒的笑容還未消去,但眼底卻流露出濃濃的落寞。
宇文軒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明月高掛,點點繁星,但他實在無心去欣賞。“你們一定對孩兒很失望吧。”他垂下眼簾,喃喃自語道。
“軒哥哥,吃飯啦。”悅兒揭開鍋蓋,醇香的氣味順著夜晚的微風飄到宇文軒面前,宇文軒舉起串著兔肉的簽子站起身,“我這邊也好了。”
宇文軒深吸口氣,兔肉的誘人混著雞湯的濃厚在他鼻尖來回游走,他方才割下一塊嘗了嘗,吃起來外焦里嫩,綿軟化渣。
進到屋內,小蘭將三大碗雞湯依次呈上桌子,那冒著熱氣的金黃色油水湯汁勾得宇文軒食欲大開。當他打算先嘗一口的時候正巧卻看到悅兒撅起的小嘴,于是只好老老實實的將兔子肉切好裝盤才落座。
“姐,姐夫。現在能說了嗎?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啊?”小蘭問道。
“邊吃邊說吧,聽你姐說。”宇文軒對悅兒使了個眼神,他現在一心只想品嘗悅兒煲的野雞湯。
宇文軒拿勺子撥開碗上飄著的一層油珠和幾片斑駁蔥花,雪白的湯汁頓時浮現在眼前,淺嘗一口,回味悠長的香味在唇齒間悄然蔓延開來,久久不散。
“我們今天……”悅兒故意拉長了音,“拜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