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一場傾盆大雨并沒有帶來春季的暖意，顧兮音一出了集團的大門，夾雜著水汽的冷風就從她沒有系緊的圍巾縫隙中鉆入，呼嘯著鋪滿了整個皮膚。

TIME集團坐落在魔都中心的繁華地段，周圍也都是鱗次櫛比的高檔寫字樓，只是設計精美的建筑也掩蓋不了它犀利冰冷的棱角，城市巋然不動地每一天向前行進著。

年輕的白領裹著風衣在街邊等待公車，妝容精致卻遮不住滿臉沉重的倦意。轎車一輛又一輛呼嘯著離去，行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根本無暇顧及他人。

顧兮音走了一段路，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那么低的埋著頭根本就是多余的，因為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眼睛是不是又紅又腫，沒有人會關心她受了多大的委屈，為什么哭。

或許這才是生活，即使遍體鱗傷也要帶上面具繼續前行。

顧兮音站在街邊的路燈旁，心里忽然就有些迷茫，一時沖動的選擇不僅帶來了情感上的宣泄，同樣也伴隨著對未來的不安。

顧兮音往前走了幾步，口袋里手機一陣一陣地震動著。她動作機械地接起來，也沒看是誰打過來的，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對面的人也沒有出聲，只有幾道清淺的呼吸聲通過無線電傳來，在耳畔周圍回蕩。

顧兮音抬手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只有一串本地的號碼，沒有名字。不知道是怎么的，她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道念想。

“葉榴蓮？”

說實話，在接到人事部經理的電話，說顧兮音要辭職，已經收拾東西離開公司了，葉流年確實有些心煩意亂。

喬雪寧請了婚嫁，南天顧還在上學，顧兮音三天前辭職了，如今部門里僅剩他一個勞動力，當然還有一堆的低級任務。因為人手不夠，時間緊迫，葉流年原本的半天班直接變成了一整天，加上今天到現在還沒吃上午飯，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他有些嗔怒。但是他還是想也沒想，立刻拿起衣服就去追顧兮音了。

只不過剛剛哭過的女孩兒嗓音軟糯，上調的尾音帶著柔軟，還那樣含糊不清的叫錯了名字，葉流年的心瞬間就酥麻了，一點兒脾氣也發不出來。

“別哭。”輕柔的聲音依舊和往常一樣，低沉輕緩，但其中的力量卻能讓人鋪平內心的褶皺。

“葉流年……”顧兮音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她哽咽著叫了他一聲，聲音發啞，低得幾乎聽不清楚。

“我在。”電話那邊，葉流年盯著跳動的電梯樓層顯示器，輕聲地回答著。

男人這樣的回應和包容讓顧兮音忽然覺得羞愧起來，她想起之前自己和葉流年提出辭職時候的想法，她覺得技術創造部不適合她，她只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做朝九晚五的小白領。

可是，她其實做的一點也不好，她又笨又沒用。明明是自己的創意，自己的架構，別人卻能夠做的比她更好。明明是她自己的心血，自己的努力，卻連證明清白的能力和本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