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月光和箭頭融為一體。

同樣的寒冷，同樣的冷漠。

夜空中，只有一道道尖銳的響聲，以及大地上被切割的不成樣子的戰馬和異族士兵的慘叫聲。

人總是對陌生的事物抱有極大的畏懼感。

此時的異族軍隊便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從來就沒有人知道只是普普通通的床弩，竟然能有這樣的威力。

異族騎兵已經被徹底的打垮了士氣，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跳下馬背，希望能夠躲過那襲瘋狂的前所未有的弩箭攻擊。

但這也只是一個飄渺的希望而已，新式床弩發射出的弩箭依舊無情的將還殘存站立的戰馬切割開，然后將趴在地上的士兵們送進冰冷的地獄中。

無數床弩過后，兩軍面前已經再也沒有一個活物。

數不清的戰馬和人的尸體混雜在一起，讓人分不清那些殘肢斷臂究竟是誰的。

幾支弩箭還攜帶著余勢無聲而緩慢的旋轉著。

山林中，謝書生冷漠的看著面前發生的從生到死的所有過程。雖然是一場事關孔安逸所率領的數萬大軍的生死存亡，但更多的卻是這場戰斗對于西北的意義。

“弩箭已用三百七十支，床弩未發現損壞。”

身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站立著一名將領，小聲在稟報著之前床弩的反應。

“去準備吧，床弩只能震懾對方一時，等他們反應過來，很快就有會準備的沖過來了。”

謝書生淡淡的回了一句，視線卻是越過無數的尸體投在平原遠處擺開的異族大軍陣前。

這時候敵軍已經開始緩緩的移動。

似乎在經過前期的惶恐之后，異族軍隊已經暫時擺脫或者壓制了對陌生殺器的驚恐。

一面盾墻漸漸的出現在謝書生面前，在后面是無數的異族士兵。

而在盾墻后面的士兵頭頂上，也開始頂著眾多的盾牌，這些人已經意識到自己脆弱的身體是不可能抵擋住西北新式弩箭的攻擊。

“快，不要散開。”

“混賬，再不走宰了你。”

“沖到前面，西北軍就只能被我們屠宰了。”

異族軍隊前進的并不慢，不多時便已經有隱約的叫喊聲傳遞到這邊。

軍中武人的嗓子一向都格外的大，山林下的西北軍每個人都能夠聽到對面敵軍傳來的話。

謝書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敵人原來并不是不再畏懼新式床弩，而是普通的士兵被自己的將軍用砍頭來威脅前進的。

“干掉這些人，再干掉趙成雙，咱們西北也就安定了。”

不知不覺，謝書生想到了很久后的西北，嘴里也不由露出聲來。

周圍離得近一些的士兵聽到這話，臉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來。

是啊，異族傾巢而出的軍隊比西北打敗，至少也得三十年才能重新來過，這還是在西北不主動出手的情況下。

而西北內部的趙成雙被殲滅之后，西北只有一條路子走。那就是西北五大家將會漸漸消失，而來的西北只會有一個涼王府存在。

“沖，殺光西北軍，西北的娘們都是你們的了。”

“兩側繞行，殺過去。”

異族大軍此時已經踏在先前騎兵們的尸體上，向著山林中的西北軍沖了過來。

無數異族士兵，就像是災年的蝗蟲一般，視野里到處都是異族士兵。

“一隊降低高度。”

山林中，謝雄已經下令讓一隊士兵控制的床弩降低了前段的高度。

因為山林里的地勢高，即使床弩高度降低也不會誤傷前面的友軍，但是對敵軍的攻擊卻會更全面。

“放……”

謝雄渾厚的聲音響徹山林，伴隨著是一道道床弩機括散開的聲音。

清脆入耳，卻傳遞出死亡的氣息。

“防御。”

這一次，平原上的異族軍隊變得聰明了一些。

在床弩的聲音傳出的時候，便已經有將領下令讓手下的士兵將盾牌等物頂在腦袋上。

然而，此時的西北軍并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

山林前的西北軍還有眾多手持弓弩的將士。

隨著將校的一聲令下，眾多弓箭就在一瞬間被平射出去。

上有恐怖的床弩襲來，前面又有弓弩直直的殺過來。

眾多異族將士哪里抵的住這樣全方位的攻擊，一時間異族大軍便死傷慘重。

但是在這些人后面，還有眾多的異族在邁過同伴的尸體，向著山林下的西北軍殺過來。

“準備。”

提氣，謝書生冷聲喊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是傳到前方每個士兵的耳中。

陣線前的士兵們不由一凝，握著長刀的手也不由的緊了起來。

山林中，謝雄一遍遍的催促著將士們將沉重的弩箭放進床弩中，然后伴隨著巨響發射出去。

盡管床弩威力巨大，此時山林前已經是遍地尸體。但是，異族軍隊卻是越來越近。

“將軍，弩箭已經用光了。”

已經校尉跑到謝雄的身邊，略顯緊張又有些苦惱的說了一句。

“什么？還有那么多敵人在，你現在和我說沒有弩箭了，要不要老子把你給架到床弩上去啊。”

一聽到弩箭被用完了，謝雄登時火冒三丈，眼看遠超己方數量的敵軍沖過來，雙目血紅的揪著校尉的衣領怒吼。

“將軍，我們這次本就沒有帶多少弩箭，這次對新式床弩的實驗要大于作戰任務。”校尉被謝雄提到半空中，雙目同樣充血的喊著：“不過，咱們還有一些火油，只是這個時候沒有投石機。”

“那就給老子用手扔出去。”

一聽到還有火油這樣的大殺器，謝雄一下子就又將校尉放下，揮著手急躁的喊著。

校尉連忙從地上站起來，便沖向放置火油的位置。

這時候，山林前謝書生已經率領西北軍和沖過來的異族軍隊廝殺在一起。

手中長戟在月光下，像是披了一層冰霜，寒冷而無情。

一道道寒光在半空中拖過，無數異族士兵的腦袋便離開了身體。

在解決了最后一個近身的敵人后，謝書生目光直視在前方身處眾多將士護持下的敵軍將領，目光一冷。

“你們幾個隨我沖殺過去。”

對著邊上的幾名將士喊了一聲，謝書生便已經是沖進了層層疊疊的敵軍陣中。

而在山林后，也有眾多的將士沖了出來，只是每個人都帶著眾多的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