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謝書生許久沒有開口。

風子薇口中的合作條件，現在不是答應不答應的事情。而是謝書生覺得能不能做的問題。

書房一片沉寂。

說完所有條件和要求的風子薇則是靜靜的站在原地，連這么長時間謝書生都沒有讓其就座的失禮之舉也沒有計較。

因為在風子薇的心中，對方最后只能是選擇答應自己提出的合作事宜。

所有的要求都不可能影響到涼王府在西北的地位，所有的條件也都是涼王府或者西北需要的。在風子薇看來，西北的這位當家人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殿下。”

看到一直沒有回答的謝書生似乎還在沉思之中，王正清不由開口。

向王正清致以歉意，謝書生這才看向依舊平靜如常的風子薇，目光中不由露出笑容來。

“不得不承認，風氏的條件很誘人。不論是涼州的礦石，涼王府產業免除賦稅還是涼王之位，都是我或者西北急需的。就連鳳姑娘所說的家族子弟，我想也應當都是一方人杰。這些都是西北目前所需要的。”

風子薇臉上終于是顯出了一絲笑容，在她看來對方這番話便已經算作同意了風氏的合作。

一旁王正清的臉上卻有了一絲猶豫。雖然風氏算得上是自己的師門，但作為守牧西北數十年的刺史，王正清對這次合作卻有著自己的看法。

“既然是合作，風氏為何卻是從頭到尾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了，那我西北就應該這樣同意了嗎？”王正清說話的語氣還算可以，雖然有反駁的意思，但還算是和氣的了。

風子薇向王正清滿是歉意的施了一禮，目光卻是看向了還沒有開口的謝書生。

王正清立刻閉口不言，只是目光也同樣投向謝書生，只希望西北能多一點好處少吃一點虧。

“風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沒人想到，謝書生這時候竟然是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風氏想要做什么？

“先說第一條，西北之糧換涼州之礦，雖然合理。但礦場冶煉向來都是朝廷專辦，風氏如何將礦石送到西北？難道風氏背著朝廷在涼州還做了些什么嗎？”

說完，謝書生目光調侃的著看對面這個絕美佳人。

見對方眉頭微皺，謝書生便再次開口。

“第二條，賦稅乃朝廷所定。雖然西北是由官府自理，收上來的也都用在了本地，但朝廷還負有檢察之責。而涼州賦稅則是十之八九都要轉運朝廷，難道風氏能操控涼州賦稅？”

風子薇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一分，雖然知道涼州的賦稅風氏確實能夠參與，但卻沒有想到朝廷方面。

“第三，風氏想要我西北出兵幫助鎮守北境。這在我涼王府看來并不是什么事，風氏應該也知道涼王府和西北在朝廷那里是什么樣的。但風氏和涼州敢接收我西北軍入境嗎？”

這時候，風子薇的臉色已經鐵青，收在衣袖中的雙手也已經緊緊握成拳頭。一雙美目則是死死的盯著面前的謝書生。

看到對方似是要發怒的樣子，謝書生輕笑了一聲，便接著說道：“最后，雖然朝廷沒有明面的限制。但風氏的子弟和文在先生要來西北，我們涼王府和西北官府肯定會掃榻以待。但是，朝廷知道了會怎樣想，這一點不用我說，鳳姑娘也應該知道吧。說不得朝廷就要給風氏一個陰謀的罪名。”

“夠了。”

書房中，風子薇一聲嬌吼，兩邊的臉蛋也已經是快要紅的滴出血來。

“你們風氏……”謝書生卻是依舊不依不饒，步步緊逼的站起身走到風子薇的面前，因為本就高過風子薇一個腦袋，現在更是居高臨下的詢問著：“風氏這是要反了嗎？風氏是想五大家族坐久了，想當回皇族嗎？”

一旁風老頭目光不善的盯著謝書生，手底下卻已經是暗自蓄力。

王正清則是滿心震驚，自己一開始只想著風氏單純的就是看中現在西北困局，想要從中賺取一筆。怎么也沒有想到，謝書生竟然是能夠將風氏扯到意圖造反上去。

“殿下，慎言。”

不由，王正清便開口勸說著。

西北涼王府造不造反或者干什么的，所有人都不會覺得驚訝。畢竟涼王府和朝廷一向就是不對眼的。涼王府真要是豎起造反的旗幟，恐怕所有人都會長出一口氣。因為涼王府終于是造反了。

但是對于帝國五大家族的風氏來說卻是不一樣了。

大周的建立就是皇室在五大家族和各方勢力的幫助下，才坐上了天下霸主的地位。現在風氏要真是造反了，無疑是狠狠的對著皇室抽了一巴掌。

而后果就是，天下間擔任州府官員的風氏子弟要死一大批，朝廷則有可能失去涼州。再往深了想，那可能就是五大家族都有造反的心了，到時候勢必天下大亂。

“殿下為何要如此誣蔑我風氏。我風氏自大周立國，便一直忠心耿耿，無數子弟為帝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風子薇輕輕的揚起了自己的脖子，目光卻依舊堅定的直視謝書生。

“難道你風氏就只想著安安分分的守著涼州那一畝三分地？世人皆說，涼州風氏乃上古大秦后裔，那可是一個被大周還要大的帝國，難道你們風氏就沒有一點想法？”謝書生一邊輕笑著說，卻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是伸出手勾住近在咫尺的風子薇的下巴。

“混賬。”

看到這里，風老頭立時發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將謝書生在拍死在自己掌下。

王正清則是一臉緊繃，一顆心卻已經是跳出了嗓子眼。怎么也沒有想到，往日一派優雅作風的世子殿下今日竟然是做出如此輕佻的事情來。

“殿下……”

但兩個當事人卻似乎并沒有察覺到。

風子薇滿腦子都在回蕩著這個年輕的西北世子殿下的話。到最后似乎也是察覺到對方逾越的舉動，臉上一片羞紅。

“涼王府白影剛剛傳回來的情報。五大家族最近又一次會議，似乎出席的人物都是各家分量十足的大佬啊。事后，幾家便多有動作。你們風氏似乎在北境招募畜養了不少私兵啊。”

想到昨夜白虎親自呈上來的情報，謝書生不由恥笑。

所謂書香世家的五大家族，每一個是真的干凈的，一個個私底下還不知道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你胡說，我風氏世代忠良。”

說到最后，連風子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話越來越弱小。

家族中近來的傳言自己是知道的，但從來都是當玩笑而已。

“要不要我將涼州北境上你們風氏私兵的數量說出來。”謝書生勾住風子薇的手指輕輕挑動了兩下，雙眼微微瞇起：“那可是有不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