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刻，方毅終于緩過勁來，枝頭上的兩只小鳥也不知道去哪叫喚了。

他甩了甩狗頭，舔了舔嘴唇，之前的香氣和快感全都消失不見了。

“算了…就當是做了個夢吧…”

方毅突然感覺自己好餓，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可是這荒郊野嶺的，上哪兒找吃的，要是萬一碰上了老虎什么的，那就真的GG了。

方毅趁著天色未暗，急忙原路返回，他也很機智，也或許是本能，來的路上撒了不少尿來做記號，要不然還真不見得能回去。

夕陽西下，方毅拖著饑餓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向陽村。

回到家中，老黑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看到方毅回來，就抻著脖子問道：“來福，你吃飽了嗎？”

方毅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嗚嗚叫著，無力地倒下地上。

這時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看到方毅，急忙跑了過來，“來福！你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和奶奶很擔心你！”

方毅沒有聽清她的話，饑餓感越來越強，他甚至感覺的腦子有點混亂了，視線中出現的一頭牛一個人，讓他產生了想要吃掉的欲望！

“奶奶！來福他怎么了？”

方毅感覺自己的牙齒變得鋒利起來，渾身都在發燙，如果再不吃東西，他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小雯，快去拿點吃的來！”老奶奶摸了摸方毅的身體，急忙說道。

也難怪，方毅肚子都直接癟了下去，他竟有種自己在消化自己的感覺。

這時，一個香噴噴的東西落入他的嘴中，他急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直到全都吃上，方毅才嘗出來是肉味。

“那一坨不會有病菌吧…我這是怎么了…”

前世為人，方毅可不會認為這是什么正常現象。

“真是倒霉，吃了坨有毒的屎…”方毅也是認了，自己這真的是狗生無望啊。

“來福，快喝點水。”小雯的聲音傳入方毅的耳朵，他抬起狗頭，慢慢站了起來，身前正是他的專屬飯碗，里面盛滿了清澈的水。

方毅伸著大舌頭，吧唧吧唧地喝了起來。

“奶奶，家里的肉都給來福吃了，我們…”小雯擔憂地看向老人。

“小雯乖，明天我們去山上采點草藥回來，然后去找王伯伯換點食物。”

“知道了奶奶。”

方毅傻眼了，他以為自己只吃了一點點，沒想到吃掉了家里所有的肉食，那是家里僅有的了。

為什么？為什么對一條狗要做到這個地步？

“我只是一條狗啊…”方毅眼眶有些濕潤，那種來自靈魂的感動讓他心中充滿了感激。

沒有人會理解他，沒有人會像他一樣，眨眼間從人變成狗，那種孤獨感和無助感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夜深了，方毅趴在門口，隔壁的黑牛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老黑，如果你是人，你會去做什么？”方毅問道。

黑牛的牛眼注視著遠方，甕聲甕氣地說道：“我會吃草。”

方毅一臉無語，本來想睡覺的，可是肚子依舊很餓，餓得睡不著。

“以后不能亂吃東西了…有毒…”方毅把這句話經常掛在嘴邊，可是后來似乎并沒有記在心里。

汪！汪！

一聲兇狠的狗吠聲傳來，方毅警惕的站了起來，凝視前方。

一個漆黑的狗影慢慢走了過來，沾滿口水的獠牙顯露在外。

“是村里的野狗…”黑牛說道。

向陽村有不少狗，但還有一條野狗，就是眼前這一條。

這野狗經常偷東西吃，曾經還咬傷了不少人，很多人想要抓住它吃狗肉，但始終沒有抓住。

“可以啊來福，渾身都是肉味，最近吃的不錯嘛！”野狗大步走了過來，看向方毅的目光是赤果果的貪婪。

方毅咽了唾沫，不是因為害怕，是饑餓，“關你屁事！”

“屁？我的屁？誰跟你說我的屁了！”野狗大聲說道，幾聲狗吠傳遍寂靜的村莊。

方毅看了一眼身后，說道：“跟我來，我帶你去吃肉。”

野狗雖然狡猾，但畢竟不是人，方毅隨口一說，它便跟著方毅走了。

“有肉吃，哈哈哈！”

方毅越走越遠，漸漸走出了村落，野狗兇狠地瞪著方毅：“肉呢！在哪里！？”

黑暗中，野狗的眸子發出幽綠的光芒，而當方毅轉過身來，卻是一雙血紅色的狗眼！

“肉？”方毅嘴角流出了口水，饑餓的感覺愈發強烈，“不就是你嗎？”

野狗的動物本能感覺到了方毅的攻擊性，它齜牙咧嘴向方毅發出一陣陣低吼！

“你找死！”野狗猛然撲了過來，獠牙直接咬向方毅的脖子。

后者抬起前肢，架在野狗的脖子上，因為肢體活動不方便，所以像“扇一巴掌”、“捶一拳頭”這種動作方毅是做不出來的。

方毅的前肢搭在野狗的脖子上，使勁向下一按，后者只咬了一口方毅的狗毛。

趁著野狗落地的時候，方毅終于露出了獠牙，直接咬住了野狗的脖子，這一刻他沒有一點人類的意識，完全化作了一頭野獸！

野狗常年“打斗”，身體比方毅強壯很多，它猛然咬向了方毅的脖子，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后者掀到在地，牙齒的鋒利度和嘴部的咬合力，野狗都要強很多。

但是方毅快要餓瘋了，他不顧一切地咬著野狗的脖子，拼命地想要吃到肉！

鮮血濺在地上，方毅呼吸無比困難，但還是死咬著不撒嘴，一點點血肉的滋味進入他的嘴中，讓他更加瘋狂了。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斷聲響起，方毅瘋了一般開始撕咬野狗的身軀，任何一個部位他都沒有放過。

哪怕他的脖子上還在淌著鮮血，方毅也不管不顧，現在的他只想要得到食物！

夜空之下，方毅的身上隱約多了些金色光華，卻轉瞬即逝，那猩紅的眼睛也漸漸變成了正常的綠色。

許久之后，方毅一嘴黑毛，身上沾滿了血漬，終于恢復了清醒。

“就這么…吃了？”

嘴角的血腥味道始終圍繞在鼻尖，方毅一陣惡心，想要嘔吐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讓一個人生吃一條狗，哪怕方毅有著狗的身體，也很難接受。

他有些恍惚地走到村外的溪水旁，沖了沖身體，直到渾身冰冷才反應過來。

方毅嘆了口氣，“我太天真了…現實永遠是現實，既然變成了狗，我又何必在意這些…”

這也不是方毅神經粗，只是一點樂觀，加上一點坦然罷了。

回到狗窩后，黑牛還沒有睡覺，他看著慢慢走回來的方毅，說道：“你殺了他？”

方毅聞了聞自己，并沒有發現什么血腥味，“你怎么知道的？”

黑牛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

方毅甩了甩狗頭，拖著疲憊的身子，直接趴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