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娘娘恨恨地看著兩人,又轉首看了東袁清一眼,見后者正盯著兩人出神,更是嫉妒得發狂,她一向以貌而傲,即使先有“東袁第一美人”東袁汐在前,東袁男人也更崇當今嫵媚無雙的柔妃娘娘。
當初那一曲“凌霜舞”更是震驚四座。那人也曾伏在她身上說,她才是當之無愧的最魅女人。
而如今,那兩人此行此藝,此貌此才,風華無雙,怕是男人見了心中再也裝不下其他美人。
思及此,柔妃娘娘眼中除了那抹明顯的妒意,更暗藏著狠絕與殺機。
而半空中,但見兩位女子踏著白綾緩緩落入屏風中間。
樂再此響起,周圍五位女子聞樂變化舞姿,白衣女子一抬袖,收起白綾,雙手一觸,又甩出白綾,那白綾便如兩條蛟龍,在屏風中間不斷變化著身形,氣勢磅礴。
東袁汐見此,心中暗驚,原以為自己的“驚鴻決”已將白綾舞得出神入化,世上再無匹敵之人。
可其實,哪能媲美得上那白衣女子手中的兩條白綾絲毫,那白衣女子并不揮手舞動白綾,那白綾就像會聽話兒似的,隨著一股氣流在空中不斷變化著,兩條白綾時而纏繞時而散開,很是精彩。東袁汐見此心中早有自知之明,嘴角掛起一抹無奈之笑,眼中微有不甘,更多是嘆服,這白綾舞到極致需借內力助陣,想來這她必定是習武之人,且功力深厚,顯少有人能敵。
東袁汐想到此,心中豁然,轉頭看向自己的兄長,他人面色無異,卻見二哥清皇子眼中意味復雜,四哥珣皇子眸中大放光彩,東袁汐微嘆了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知東袁能否迎來那南凌公主?
隨著周圍一深抽氣,東袁汐拉回思緒,生怕錯過這難得一賞的美人美景,搖搖頭不去細思國局,索性摒棄了那些胡思亂想,專心欣賞起眼前精彩舞藝。
但見白衣女子飛身在白綾上輕輕踏著,身輕如燕,隨著白綾的變化,變化著舞姿,那舞偏靜偏柔,白衣女子即使不斷舞蹈,那舉手投足之間皆是端莊大方,和著那頭上華冠,甚是大氣華然,華美異常。
而紫衣女子甩起兩條淡紫水袖,在兩條白綾之間靈動地翻飛著,紫衣女子并不跳舞,而是揮著那水袖,蘸起地上的墨水,一下一下地輕輕敲擊著屏風,在屏風上落下點點烏墨。而屏風外五位女子一邊起姿一邊緩緩轉動屏風。
眾人眼中顧不暇,只覺那屏風中白綾紫袖翻飛,時而散開如蓮花綻開,時而纏繞如蛟龍飛天,時而并行如海浪滔天,伴著空中螢火蟲閃動飛舞,驚艷絕倫。
屏風中白衣女子華冠端舞,大氣十足,足下不斷點動,身姿卻是緩慢從容;紫衣女子身形莫測如影,身姿矯健。
眾人只見屏風白布上點點墨開,屏風轉動下卻看不見所畫何物。所有的一靜一動,皆是美景一般攝人心魄。
眾人沉溺在這難得一見的美景中,卻不曾想,聲樂開始漸漸弱了,停了。
最后,樂罷,白衣女子揮袖收起兩條白綾,纏繞在兩袖之間,紫衣女子亦停下,也收起水袖。
兩人相視一笑,屏風打開一個朝向殿上眾人的口子,兩人攜手走出,臉上掛著雍雅淺笑,對著眾人微微施禮,風姿萬千。而背后屏風漸漸打開,合著擺在水平線上,眾人一看,那白布上描著一副氣勢磅礴的江山圖!
畫工超絕,白布黑墨下,山山水水躍然紙上。
眾人一看,又是呆住,不曾想那紫衣女子輕揮衣袖的高難度之下竟能描出如此美景。
人群中響起一陣掌聲,接著兩陣、三陣,最后震耳欲聾的鼓掌聲彌漫著整座群英殿,連東袁王也抬起手不住地鼓掌。
“因路上耽擱,誤了宴會時辰,墨雅(靈雅)在此謝罪,此東袁江山圖獻給主上,望東袁盛衰不敗!”
空靈清越之聲響起,兩人又是微微一施禮,才抬起頭看向殿前眾人。
“二位公主此藝,當真是舉世無雙,世無第二!”
一聲溫和之音響起,兩人抬頭看向東袁王身旁雍容淡笑的慧妃,墨雅隨即反應過來,微福了身,語調依舊鎮定從容,“謝慧妃娘娘盛贊。”
而身旁的靈雅卻敏感地看到,那慧妃娘娘卻是將一雙美眸定在自己身上,眼中除了欣賞肯定還有一絲復雜情感,若是靈雅沒看錯,那眼中分明現著慈母的溫和慈祥?
可是,何以有此情感?
靈雅正納悶,卻聽見那如鐘聲音響起,只見東袁王從位中站起,目光在眾人面上一一掃過,才頷首評價說道,“汐兒驚鴻決姣姣舞姿,生動動人;浣兒琴聲悠揚婉轉,身臨其境;瑛兒一支銀槍,虎女風范,巾幗不讓須眉;姿兒舞姿柔和,賞心悅目;西嶼大公主紅衣長鞭,別具一格,剛柔相濟;二公主異域獨舞,乃攝人心魄;北冥公主清爽騎馬裝,活潑輕快,甚是青春光彩。諸位公主各展奇才,今兒我等見識到各國諸鳳風采,實為萬幸!”
說著,東袁王捋著胡須哈哈大笑,最后又看向墨雅靈雅,“不過南凌兩位公主,這舞這畫,這布局這想法,當真是用心之至!如慧妃所言,舉世無雙,世無第二!我等大飽眼福啊!”
東袁王將目光靜靜落在墨雅身上,墨雅亦抬著頭微笑正視著東袁王,深眸中無懼無畏。
東袁王見此,瞇起眼,心中暗自一驚,他統治東袁幾十年,馳騁疆場數十年,那雙眼,被世人稱為“虎目”,顯少有人敢這樣直視他,就連那南凌王當初也不敢多和他過招,如今這小女娃卻這樣面色無懼地回視他,實為……
東袁王收起雙眼,捋了一下胡須,看來南凌王果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
不僅小小年紀指點朝堂,縱橫戰場,武藝超凡,更是這等魄力!
東袁王心中暗悶,又撇了眼靈雅靈雅,卻見那靈雅根本沒看他,一雙亮眸卻四下瞟著,打量著周圍,眼睛滿是靈光。忽而,那雙亮眸撞了過來,東袁王只覺眼皮一跳,匆匆轉過眼。那雙眼太亮,亮得仿佛容不下旁人絲毫的算計,仿佛能看進任何人心底。
東袁王心中一涼,這南凌二人,要么收為己人,要么盡早除之。
東袁王擺擺手,聲如洪鐘,“今年這頭魁便是南凌二位公主,想必大家也沒有意見吧。”東袁王威嚴掃視眾人,又喚道,“洺兒,將我東袁之禮呈上來。”
東袁洺聞言,對景中使一眼色,不多時,一行宮人盛著端案魚貫入殿。方才表演之人,皆得稀珍珠寶首飾一大箱,另黃金千兩。
而墨雅靈雅則另得東袁免死令牌一塊、東袁通行牌一塊,另有幾大箱奇珍異寶,綾羅綢緞。
殿中他國隨者無不驚嘆,這東袁王實在大手筆,這東袁國經濟實力可見一斑。
眾公主皆上前排列開,對著東袁王微微施禮,齊聲道,“謝東袁王主!”隨后,入座。
表演完畢,接下來是自由的把盞飲酒之時,東袁王看似十分輕松愉悅,殿中眾人也漸漸放松下來,一時之間,殿內氣氛祥和輕松。
墨雅緩緩走向座位,朝著座位之后的云容輕輕含笑點頭,云容嘴角也攜起一抹笑,舉杯向著墨雅一示意,一飲而盡,這是對墨雅莫大的支持肯定和贊許。
墨雅笑意更深,臉頰爬上絲絲紅暈,緩緩入座,她知道,今晚,他是驚艷于她的美的!
是啊,相識幾年,自己從未在他面前跳過舞,也極少在他面前施展武藝,更多時是著端正一官服于朝堂之上與他一同指點南凌,是躲著他身后看他揮劍保護自己。
墨雅端起桌上玉杯,也一飲而盡,她知道他一直在看他,就如他知道今晚這舞,是她為他而跳一般。兩人的默契已不消說,單一眼神便能一清二楚心中所想。
只是,墨雅不知道,云容除了在看她,也越過她的風華風姿看到對面東袁清與東袁洺對墨雅投來的若有若無的眼神。
云容不悅地微皺起眉頭,他對自己有自信,亦對墨雅有自信,只是,他不喜其他男子停在墨兒身上的眼光。
可是,墨兒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走到哪兒,又怎會不吸睛呢?想到此,云容心中不免驕傲與酸澀交加。
而靈雅單手支在桌上,斜斜地倚在一邊,嘴角攜笑,好整以暇地睨著殿中舞姿,姿態不比其他公主那般優雅端莊,舉手投足卻盡是灑脫恣意。
她手中晃著玉杯,獨自品著,時不時看姐姐幾眼,姐姐亦是神態寧靜地看著殿中舞女。
而其他公主,西嶼東袁兩位公主低頭細聊淺笑,北冥公主癡癡地看著靈雅,靈雅轉頭見此,回以一笑。
她是極喜歡這位北冥公主的,與她年紀相仿,天性率真單純,早在還是神醫時,便與這北冥公主有過幾面之緣。
只是,靈雅瞥見那北冥公主的眼中滿是狐疑,靈雅驀地轉回臉,不再看她。
本不欲將目光望向對面的,奈何對面的目光將她盯得煞是不自然!
靈雅有些微惱地抬頭瞪向對面,果不其然,一抬頭就撞上一雙清眸,還是那樣溫潤如玉的面龐,還是那樣平靜清亮的眸子。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移眸再也不看那清眸,卻將目光在對面席上一一掃過。
都聞東袁湛驍勇善戰,剛正不阿,果不假,單單坐那兒便是軍中統領范兒十足,雄威攝人。聽聞這東袁湛不好美色,亦不接受東袁王的賜婚,家中只有一青梅竹馬的王妃,因此東袁王很不喜這本性與自己相差甚大的皇子。
靈雅一笑,不由多看了東袁湛兩眼,這是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人物,只是恰生錯在這亂世了。
東袁二皇子東袁清,自小不喜居住宮廷,常住于宮外隱士山,靈雅在東袁清臉上掃了幾回,始終看不出此時他臉上有什么表情變化,一張清逸白皙臉上祥和平靜,又帶著不屑,好像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那般清高孤傲,難怪東袁都說“清淡至極清皇子”。
而東袁洺,這個在不同場合早已見過幾面的男子,靈雅在他身上打量了一會兒,東袁洺亦迎上靈雅的目光,禮貌地舉杯敬酒,靈雅見此,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她知道,他們之間恩怨太多,對對方的怨恨與不屑都太多,一杯酒豈能化間隙,只是為何她總覺得自己似乎與寒氣逼人的人有一絲聯系?
特意越過東袁珣,將目光落在西嶼皇子殷瀟臉上,眼角瞟見那東袁珣微微吃驚,挑了挑眉,后又恢復神色,終于將清眸移開。
靈雅暗自好笑,卻被面前的西嶼皇子這張臉給吸引住,面前這張臉俊美異常,帶著絲絲陰柔之氣。靈雅不禁凝眉,這張臉怎為何與玉簫如此相像?
細看若說像嘛,倒也不像,少了玉簫三分俊美兩分邪魅。
靈雅低頭,看那西嶼皇子穿著,連日常穿著也那般相似,只是這皇子的紅衣華服更添華麗精致,不比玉簫那瀟灑無飾寬服。
殷瀟其實早就在默默注意靈雅,見她將座上眾人一一掃視一遍,到自己時,自己特意移眸,以免四目相對甚是尷尬。
許久,感受那亮眸終于移開,這才望向對面,卻忽然見那亮眸移了過來,殷瀟一陣心虛,下意識就躲開,靈雅見此嘴角笑意緩緩綻開。
或許,她知道了。
再看北冥皇子北冥城,一身北冥特色服飾,端坐座上,專注地看著殿中表演,時不時拍手稱好,那樣喜怒形于色。而最末的北冥泉,則迎上靈雅的目光,細細地打量著她,與那北冥瑤的眼神如出一轍。
靈雅嗤笑,不愧是同胞兄妹,竟什么都那樣像。
座上四國公主皇子皆是第一次見面,互相間問好敬酒罷,便再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