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燁當場愣在了那里，嘴巴里幾乎可以塞得下一顆雞蛋：在他的記憶中，外公的家里從來沒有過這么熱鬧的時候，舅舅總是對外公恭恭敬敬的，而外公也很少大聲說話，更不要說開口罵人了。

可是現在······

姚學斌見許燁滿臉吃驚的表情，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尷尬，只好撓著頭說道：“嘿嘿，你別介意，我爸他脾氣不太好，不過他不是針對你的?！?

許燁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著說道：“呵呵，我知道，我知道······”

不一會，一個披著小褂的中年漢子趿拉著拖鞋，從屋里走了出來。

從這人的長相，許燁可以看出他應該就是年輕時的外公了，不過看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卻完全不像一個已經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哪里是年輕了30歲的外公啊，這分明就是年輕了60歲的外公啊！”許燁在內心咆哮道。

出于晚輩的禮貌，許燁第一時間對外公自我介紹道：“叔叔您好，我是姚學斌的朋友，我叫劉凱，您叫我小劉就好了?！?

“哎，小劉，哈哈，你好你好，來來來，快進屋坐。”

說著，姚萬強十分熱情地領許燁進了屋子，姚學斌雖然有些不愿意面對自己的父親，卻也跟了進去。

三人來到客廳坐定，姚萬強首先開口問道：

“小劉啊，看你的面相，不像是南方人呀？”

“哦，我是山西人，是來這個小鎮旅游的?！痹S燁隨便編了個說法。

“旅游？”姚萬強一臉納悶，心說這窮山破水的小地方有什么好旅游的啊，這小子該不會騙子吧？

“爸！”姚學斌似乎看出了父親的猜測，有些不滿地插嘴道：“人家小劉兄弟可是武林高手啊，今天我差點就被‘糧油店’的那群瘋狗給抓住，多虧了小劉兄弟關鍵時刻出手相助，才救了我一命。”

姚萬強一聽“糧油店”三個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不過因為有客人在，他也不好發作。

“現在小劉兄弟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帶他來咱家住一段時間?！币W斌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父親面色的變化，繼續中二滿滿地說著。

“行，沒問題！小劉你就住這里吧，別客氣，把這當成是你自己的家。”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呀?！背鲇诙Y貌，許燁嘴上是客氣了一句，心里卻很贊同外公的說法：這里本來就是我的家，嗯，我外公的家。

“對了，小劉，你還沒吃晚飯呢吧？”

“哦，我吃過了，叔叔?！?

“沒事，吃過了再吃點，我讓你阿姨給你做點宵夜去。學斌，來過來幫忙。”

說罷，姚萬強不由分說，拎著姚學斌的衣領便走了出去。

廚房里，姚萬強一巴掌扇在兒子的后腦勺上，把姚學斌打的一個趔趄：

“小兔崽子，帶客人回家也不提前說一聲，是不是專門想讓老子丟人？”

“不是，我······”

“我什么我！”姚萬強抬手又是一巴掌：“又跑去‘糧油店’鬼混，是不是想讓老子敲斷你的腿，嗯？”

······

半小時后，姚學斌垂頭喪氣地端著一盤點心回到了客廳，見許燁正魂不守舍地東張西望著，不由得好笑道：

“別看了，我妹妹上晚自習還沒回來呢，她今年可是高三的學生，是我們家學歷最高的人了，也是我爸一輩子的希望?！?

提到妹妹，姚學斌眼神難得地溫柔了起來，看來舅舅年輕的時候，雖然有點不正經，卻還是很寵愛自己的妹妹的，也只有這一點，舅舅這三十年來從未改變。

“希望？”許燁眉毛一挑，有點不理解。

“是的，我爸的夢想就是家里能出一個大學生，所以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妹妹身上?！?

“······”

聽到姚學斌的解釋，許燁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關于舅舅和外公為什么性格大變，他似乎已經猜到其中的一些原因了。

當晚，許燁終究還是沒見到少女時期的母親。由于一路的旅途奔波，再加上逛了一下午的小鎮，許燁早已疲憊不堪，還沒等到姚素梅下晚自習，便再也支撐不住，早早地睡去了。

好在第二天是星期日，姚素梅不用上學，許燁終于有機會親眼見到老媽年輕時的樣子了。

次日，許燁起了個大早。

在他的印象中，老媽是個從來不愛睡懶覺的人，哪怕沒有活干，也會早早起床，出去散個步什么的。

果然，當許燁與姚學斌一起端著臉盆來到院子里打水洗漱時，母親姚素梅已經吃過了早飯，拿著書在院子里背起英語單詞了。

看著母親在晨光下的認真學習的側臉，許燁不禁在心中感嘆：怪不得能把老爸迷得神魂顛倒，原來老媽年輕的時候這么漂亮??！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美，會忍不住讓人憧憬，讓人著迷。

“嘿，嘿，我說，你都看呆了喂！”姚學斌伸手在許燁眼前晃了幾下，好笑地說道：“怎么樣，我妹妹漂亮吧？”

姚素梅抬頭看到許燁二人，微笑著上前打招呼道：

“哥，這位就是你的朋友?。俊?

“是啊，”姚學斌寵溺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妹妹，姚素梅。這位是我朋友，劉凱。”

“你好啊，叫我阿梅就好啦?！币λ孛穼υS燁甜甜地笑了笑：“聽說你昨天救了我哥呢，真是要謝謝你呢。”

“沒，沒事，應該的，哈哈，應該的，你也叫我阿凱就好了。”

從小到大，這還是許燁第一次見到老媽賣萌的樣子，雖然說的確很萌，不過他還是感覺的怪尷尬的······

“聽說阿凱你是從北方來的嗎？”

“是啊，我是來這里旅游的，可能會在你們家住上一段時間，多有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啊，一點都不打擾的。對了，阿凱，北方好玩嗎？”

“不好玩！”許燁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北方一點都沒意思，你高考的時候可千萬別考北方的大學！”

事實上，許燁非常想告訴老媽，北方特別好玩，不僅有各種各樣的美景，還有各種好吃的美食！關鍵是，他怕萬一老媽被說的動了心，高考直接考去了北方的大學怎么辦，到時候遇見老爸的概率豈不是就更大了嘛。

“哦，其實我也不想去太遠的地方上大學，”姚素梅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就想考個離家近一點的大學?！?

說到高考，許燁忽然跳轉話題：“對了，阿梅你知道驢是吃草還是吃飼料的嗎？”

“哈？”姚素梅一時間有些跟不上許燁的神轉折。

“就是驢子，啊哦啊哦叫的那種驢子，是吃草還是吃飼料的，你知道嗎？”

“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呢！”姚素梅實在是想不通，許燁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想起問這個問題了？

“那你記清楚了，驢是吃飼料的，千萬要記住啊，說不定高考會考的！”

“好吧，我記住了，驢子是吃飼料的。”

姚素梅尷尬地笑了笑，心說會考才怪哩，這分明是生物學的知識吧，我又不用考生物······

其實許燁之所以會忽然問這個奇怪的問題，是因為他想起了母親以前經常提到的一件糗事：

母親是個文科生，當年高考的時候，遇到過一道很奇葩的題目：在歐洲和澳大利亞哪個地方養驢更合適？

這是一道地理題，母親知道出題人的意圖是想要考察兩個知識點：一是歐洲地區工業發達，主要生產飼料，二是澳大利亞畜牧業比較發達，側重于生產草料。

可惜當年母親卻栽在了這道題上，就因為她不知道驢到底是吃飼料還是吃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