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堯卻是將他推開,然后冷漠的說道:“我和你之間是絕對沒有可能的!你何必太認真?”
“如果你心里真的沒有我,今日你大可不必前來相救!”玉凌風向她走了兩步,又說道:“如果你心里沒有我,那兩年,你為何會又出現在我的夢里?”
天堯滿臉冷漠的說道:“十二年前,你曾問我為何要守護你?今日我便告訴你,是因為你的體內有著青玄的元神!”
是因為你的體內有著青玄的元神?玉凌風腦袋里,猶如聽到了自己血液倒流的聲音,這是多么刺耳的一句話!
她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繼續說道:“在兩萬年前,青玄與妖魔兩族的大戰中犧牲了!他明知自己不敵魔族的冥王戩,但是身為天族的大司戰神君,他沒有不戰的理由!而唯一能夠與冥王戩對抗的,就只有玄靈神劍!能真正操作啟用它的也只有我一個人!等我趕到魔界的時候,青玄已經不行了。他就在我眼前,自廢修為將自己的元神封印在他的劍中。看著我最愛的男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已崩潰到了極點!那時候,我一心想為他報仇,我啟用了神女禁術,將魔族君王斬殺在玄靈神劍下。”
她頓了頓,眼中的那種怒火,是他第一次見到。繼續說道:“據古老的典籍記載,將他封印在東極的無底之海,或許有一天他還可以重回神位!我的父君為了救我,將他一生的修為法術全部度過了我。我便陷入了一千年的沉睡中,而我的父君…仙逝了……”
天堯轉身走了兩步,一雙幽怨的眼神看著遠方,說道:“我恨不得將整個魔族妖族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但是我卻不能!雖然這兩萬年來,妖魔兩族安分克己,可是在我心中的那個恨,從未消減過一分一毫,殺夫之仇,我從未忘記過!”
天堯每說一字,都如同萬箭一般的刺痛著他的心。他有些哀怨的問道:“此事與我有何干系?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我會來到你身邊,是因為他的元神!”天堯并沒有回頭看他,又繼續說道:“自你出生的那刻,我就一直在你身邊守著你,今日我能夠在第一刻趕到,也是因為你身上的元神,和青鸞之間的執念相通!我守護你,也是為了保你能平安轉世。”
我守護你,只是為了你平安轉世……
簡單的一句話,為何聽著卻是如此的諷刺呢?玉凌風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一點一點裂開的聲音!他步履蹣跚的走到天堯的身后,聲音嘶啞的問道:“你到底是為了保我平安轉世,還是他?”
玉凌風從背后抱住她,眼淚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的脖子上,是那樣的冰冷。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那么我呢?在你的心里,我又算什么呢?”
“你醒了?”玉凌風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在營帳里,身邊坐著的這個人,又是是誰呢?
看到他這般神情,她說道:“我是海棠!”
玉凌風猛然一個起身,雖然天堯沒有封印他的記憶,但是她再一次拋下了他!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海棠,他心里是一陣愧疚,又是一陣心痛。他負了一個宇文慧,又負了一個海棠,竟是因為一個天堯?一個他永遠都無法得到,永遠都無法在一起的神女!
他拉著海棠的手說,非常愧疚的說道:“海棠……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不是在請求你能原諒我,我是……”
“不要說出來……我不想聽。”海棠用手指堵住他的嘴,說道:“但是我張海棠,也沒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一擊!你先休息吧……”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玉凌風想起十年前,海棠離開時,那時候他是多么的想抱住她,永遠都不要放開!可是如今,他失去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了,他竟是沒有一點想要挽留的想法!在他的心里,也許海棠連一個替代品都稱不上。愛,他的確是愛過,但是內心最深處的那個女人,只有天堯一個!即使他知道他永遠都得不到她,他也不想就這樣放棄!就算是要放棄,他也要聽到她親口說出來!
執著,是件很可怕的事!
“喲,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云天路過女帝神宮時,看到天堯正坐在亭子里發呆。他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畫卷,問道:“一張白紙也能讓你看的這么認真啊?”
天堯挑了挑眉,瞟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也在想,它怎么就變成了一張白紙呢?”說完她拿出一方鏡施了個法,她看到了玉凌風!他正在認真的作著畫,而他每畫一筆,這張畫上就少了一筆,直到他畫完,這幅畫上竟什么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張白紙!
云天驚訝地感嘆道:“沒想到一幅畫,他竟然解除了封印?你們倆的緣份還真是不淺啊!”他順手拿過一方鏡,問道:“你的那只發簪怎么樣了?”
她淡淡的回了一句:“過的還不錯!”
云天抬眼看著她,一句過的還不錯?說的還真是輕浮。
天堯收起畫紙對他說道:“有話就說!”
“我只是在想,那個凡人在你心里,真的僅僅是因為,他是青玄元神的轉世嗎?”他頓了一下,欲言又止。
天堯倒是干凈利落的回了三個字,說道:“不然呢?”
“你還真是冷漠!”
看著她走出宮門,云天由心的感嘆著。一方鏡是可以看到過去預知未來的神器,但是預知未來對于云天來說,他的修為還是不能運用此術。出于好奇,他施法看到了玉凌風抱著天堯問,在你的心里,我又算什么呢?他看到了玉凌風空洞的眼神里,盡是悲傷絕望!
云天驚訝的說道:“從前真沒發現,她竟是這般絕情的人啊?”用手指搓了搓下巴,又感嘆道:“他抱著天堯,她居然沒給你一掌也算你小子命大了!”
記得從前,云天有一個不知死活的表哥,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吟得好詩寫得好字,不少君王家的小姐們都很吃這套。可是居然心思動到了天堯的身上!先不說她今后的身份,當著青玄的面調戲他的心上人,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其實也不能說是調戲,就是有意無意的用自己的爪子,搭在了天堯的肩上,不顧青玄那怒火沖冠的眼神。青玄可是為了天堯可以得罪整個天地的家伙。可還沒等青玄出手,天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重重的給了他一掌!他一個內力修為,本身就如殘廢一般的人,天堯的這一掌豈是他能吃的消的?若不是神尊及時趕到,恐怕這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從前我是怎樣?”天堯一個法術收回了一方鏡。
云天如同做了虧心事一般,轉過頭一臉奉承的樣子,心里打了一個冷戰,說道:“呃…從前你雖然經常闖禍連累我……”他看到天堯犀利的眼神,又趕緊改口道:“也不是連累啦!好朋友嘛,就要在有困難的時候,互相理解,互相幫助,對吧?”
天堯卻是一臉不屑的說道:“說重點!”
他嗽了兩聲嗓子又繼續道:“重點是,你并非是一個絕情的人,為何要如此的去打擊一個,對你掏心掏肺的癡情人呢?”
她挑了挑眉,問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應當掏心掏肺的對他?”
云天突然覺得,他這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往里跳。天堯的那張嘴向來是惹不起的,他說:“算了算了,反正啊我是沒有一次能說的過你,我閉嘴,閉嘴。”
看他那一臉委屈的樣子,天堯突然笑了出來,她將青鸞玉佩取下給他,說道:“如果它再發光,你就隨它去它要去的地方吧。”這塊玉佩,自從她戴上的那天起,就從未摘下過。
云天一臉震驚:“你從來都不離身的!”
“有些人還是不見的為好!一個沒有結果的問題,何須再聽第二遍呢?況且,他不是他……”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過多的表情,反而是特別的平靜。
云天拿著玉佩問她:“如果他問起,我要如何回答?”
“如實回答!”
“這燙手的山芋,怎么又到了我手里了?”曾經他總是開玩笑的想要這塊玉佩,如今她親手奉上,他卻是,如此的嫌棄!
天堯陰陽怪氣的說道:“好朋友不是應該要互相幫助的嗎!”
呵呵,話是這么說沒錯。只不過他的這位好朋友,從來都只會給自己挖坑,再毫不留情的給自己踹下去!然后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把自己拉上來,孽緣,絕對是孽緣。可是又能怎樣?以他的那點修為怎么可能打的過她呢?即使青玄還活著,也未必是她的對手,畢竟她身體里可是有著神尊幾十萬年的修為靈力!如此算來,這天上地下,她竟毫無對手可言了?
“女帝,子睿真人有要事商談,正在凌霄殿中靜候。”
凌霄殿中,子睿真人和南辰生都來了?見到天堯和云天進來,畢恭畢敬的向他們二人行了一個禮。天堯打趣的說道:“老狐貍,難得能看到你和你的愛徒一同站在這里啊!真是一道別有韻味的風景!”
子睿真人呵呵的一樂:“女帝這是又在說笑了!小神今日前來…”他看了一眼心情還不錯的天堯,繼續說道:“是因冥王戩之事!”
冥王戩?果然聽到這三個字,天堯的臉突然間就沉了下來!這樣的氣氛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的有些不自在,卻沒有人說話!
天堯突然的問了一句:“真人有話不妨直說,畢竟這是有可能再次迫害到六界的利器!”
他說:“前些時日從昆侖看去,東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水火天雷!我和辰升立刻前往,發現是在大澤城的地界上,可是還未來得及追蹤,它的來源就消失了!但是,我們卻找到了魔族地界的入口。在大澤城的北方有一片樹林,那就是魔族的入口處!”他瞄了一眼天堯,又繼續說道:“我們曾進去打聽過,現任魔族的君王,就是,就是北川的兒子,赤奕魔君!”
天堯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子睿真人看她神情還算平和,又繼續說道:“現任的魔君赤奕,和他的父君不太一樣,據說他是一個,對自己族人管理非常嚴謹的一個君王!我們還看到了一些觸犯族規的魔族人,被處灰飛煙滅重刑!因此可見,這一代的魔君應該算是……”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個魔君。如果說他是一個好魔君,這小鳳凰一定會從心里記恨著自己!但是要說他不是一個好魔君,又找不到他任何越界之事?就在他糾結矛盾,要用如何方式去表達的時候,卻聽到了另他心里一驚的話!
天堯哼笑了一聲,說道:“如此看來,他還真是稱得上好魔君這三個字了!”
天帝捋了捋他那一縷白發,發問天堯,說道:“女帝可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天堯瞟著他那一頭的白發,她實在是受不了他那蘭花指的手。最近也不知道天帝老頭,是老了還是怎么了,迷戀上凡間的戲,動不動就擺上他那蘭花指。
天堯醒了醒眼又接著說:“怎么會有什么不妥之處呢?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么,只要他不再迫害蒼生,我絕對不會無端生事的!”她停了一下,突然變得有些嚴肅的說道:“如果,他再敢做出迫害蒼生之事,我發誓一定會讓他整個魔族灰飛煙滅!”
“你這女帝的架勢,一點也不輸當年的神尊啊!”才一出凌霄殿云天就殷勤的對天堯說道。而且他笑的有些詭異:“不知道女帝可否賞臉,喝上一杯呢?”
這話說的實在是陰陽怪氣的,天堯一臉嫌棄的樣子,說道:“不愿意!”說完,她便和南辰生一同揚長而去。
云天邊走邊喊:“等等我!”
這些年來,她都是這般的毫不留情面!好在他們的交情深些,最終云天厚著臉皮,提著幾壇子酒跑進了南天神宮。
喝著酒賞著花,云天不由的感嘆道:“你看這些花開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妖艷動人啊!”
這些海棠樹曾是青玄親手為她種的。天帝生辰時,百花神君送了他一盆海棠花,那花開著紫紅色的花瓣,天堯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摘了一朵別在頭上,偷偷的問青玄好看嗎?他說雖然好看,仍是不及你的一半。青玄那個人對天堯從來都是溫柔至極,就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說來也是很奇怪,這滿園的海棠樹原本應是一百年開一次花,這一開便是一千年。自從兩萬年前青玄離開以后,這花突然間就全部枯萎了,而在十幾年前又奇跡般的開了花?
一陣琴聲打斷了云天的回憶。云天隨著天堯的琴聲附和著一番,他說:“琴聲悠悠花漫漫,伊人紅妝舞清風。月下妖艷佳人美,愿與共度盡白頭。”他嘆著氣:“這首詩曾是是他做給你的!還記得,那時候青玄坐在這里撫著琴,你隨著琴聲翩翩起舞,我坐在這里看著你們倆,顯得我盡是多余啊!”
天堯撫著琴笑而不語。
南辰生雖然有些聽不懂,但是他明白一件事,只要和青玄有關的任何事,她都會非常的上心!他隨口問道:“天堯,青玄的仙體早已在兩萬年前灰飛煙滅了,你為何還要執迷那一縷元神呢?即使他的元神可以重復著六道輪回轉世,沒有仙體也是徒勞!你又何必如此的去騙自己呢?”
兩萬年前那場大戰中,青玄用盡一身修為將他的一縷元神,封印在尤蒼神劍中。但是他的仙體卻消失不見了!神尊曾說神女禁術法力強大,青玄的仙體很有可能已經灰飛煙滅了。而天堯卻始終相信青玄會回來,她認為總有一天,他們還會相遇,這樣的執念從未變過!
天堯放眼望去那滿園的海棠樹,眼神中有著復雜的神情,渴望,無奈,哀怨,仇恨……甚至是絕望。
她悠悠而道:“即使從今以后,他再也回不來了,只要他的元神還在,至少……他還活著……”
“凡人的壽命對我們而言,短的猶如一瞬間的功夫,成全他人的同時,也是成全自己。”南辰生倒了一杯酒給她,又倒了一杯給云天,然后繼續說道:“玉凌風問你,在你的心里可曾有過他,你并未有作答。其實我們明知道答案,還是想要聽你親口說!”
天堯轉著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她說:“從未!”
“你和玉凌風說沒有可能的事何必認真,那么你呢?”
云天自幼和天堯還有青玄一起長大,他們三個人的性子,彼此都是非常了解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從青玄走后,天堯就像變了一個人,做任何事都是毫無情面可談!
她撫摸著瑤琴,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有些黯然神傷。她的語氣中帶有一些無奈,說道:“如果說,從未和青玄相遇過,也許,會吧……”
在愛情面前,總是會有先來后到。他比你先到,一旦愛上了,也許就再也不會愛上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