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芙見四下無人，在門上輕擊三下，隨后重擊一下，然后又輕擊三下，最后再重擊一下。門開了條縫子，見是武將軍，開門之人快速把門打開，讓他們連同馬一塊進去，然后迅速關門。

“將軍，您這么快就逃出來了！”

“將軍，您身上什么味？該不會是躲在糞桶里被運出來的吧。”

武芙無奈地聳了聳肩：“也不是第一次了，習慣就好！”

馬上一臉嚴肅：“我們出來的路上碰到了枯木路哈索直面經過，出逃之事他肯定已經知曉，這會兒估計已經封鎖城門，就算是麻雀也難以飛出。你們可想到對策？”

“回稟將軍，我們原本想趁著明日城門人多之時挑起暴動為您和小殿下出城作掩護，誰知這城里竟然沒有打鐵鋪子，我們沒有兵器，所以此計只好放棄。”

女醫師說道：“枯木路哈索壟斷了國內所有的鐵器，只能另想他法。既然不能靠蠻力，那就用計謀。”

“她是誰？”

“哦，忘了介紹了，她是本將軍的救命恩人，不出幾日她也會出現在全國逮捕的名冊上，納米爾皇宮已經不能回了，所以本將軍決定要帶她一起回西疆。你們只管叫她，哎，本將軍還沒過問過你的姓名，不知你姓甚名甚。”

女醫師沉思了一下：“孫雁，這是先皇賜給我的代號。”

“那你的真實姓名呢？”

“我自幼孤兒，無姓無名。”

武芙看她身世可憐，又多次義不容辭舍身相救，望了望屋外的月光，便直言要與她義結金蘭。

“只要是將軍的事，也就是我們眾弟兄的事。”將士們個個著手準備起來，擺桌，擺果盆，擺香燭，鋪軟墊。才一會兒功夫，現場就全部置辦妥當。

“將軍，今夜月色皎潔，有小殿下和眾弟兄們在場為您作證，您好開始了。”

武芙眼含熱淚，望了眼身后眾弟兄，感觸道：“如今戰亂紛爭，你們之中不乏背井離鄉，痛失親人者，大多都是迫不得已才來此軍營，都說身在軍營的男兒柔腸脆肚，想家不能回，念母不能侍，思子不能親。我武芙又何嘗不是，逝了父母雙親，又去了夫婿，未留下一子半女，唯獨讓我時常能感受到親情的便是與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此第一杯酒，我要感謝所有與我一同出生入死過的眾弟兄們，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去了地下。”

武芙喝下半杯酒，又將剩下半杯灑入土里。眾將士跪地不敢接。

武芙又倒下第二杯酒：“這第二杯酒，是要敬你們的父母兄長，愿他們在世者都一切安好！”

武芙一飲而盡，又倒下第三杯酒。

“這一杯酒，武芙從未敬過，雖遠在天邊，但時時暗中相助。人生原本無相交，卻奈何帝命所需，將焉負命。此一杯，乃一片碧血丹心之意，乃感激涕零之意。”

將士們都明白這第三杯酒的寓意。

武芙從桌上拾起香，來至軟墊前。

將士們輕推孫雁，孫雁一個踉蹌上前，然后從武芙胸前接過半數香。

武芙目視桌案，聲情而擲：“皇天在上，厚土為證，我武芙屢次得孫雁相救，她為救我不避危難，明日逃出虎口前所未知，若能有幸來日方長，我定與她姐妹相待。”

武芙高舉香：“我武芙。”

“我孫雁。”

“今日在此結為姐妹，我為姐，她為妹，待會兒這杯酒喝下，我便與她情同手足，日后同甘共苦。”

孫雁雙目濕潤，激動道：“志同道合，肝膽相照。”

兩人朝桌案的方向三鞠躬后，一同起身將香插入碗中。

武芙為兩只酒杯斟上烈酒，孫雁雙手接下酒杯。

“先別著急喝。”武芙打斷道，“本將軍突然想到，既然你無父無母，往后就跟著我姓，改叫你武孫雁。”

將士們連說可行，將軍賜姓莫大的榮幸，便催著孫雁趕快將酒下肚。

孫雁卻突然跪地哭泣：“我孫雁今生有幸能與武將軍姐妹相稱，又獲將軍賜姓，我，我。”

武芙幫她擦去眼淚：“你看，我有眾多弟兄，我收你為妹妹，往后我的這幫弟兄也就是你的弟兄，沒人再敢欺負你。”

“將軍說的沒錯，往后你就是我們的親人，別哭了，武妹妹。”將士們言語直切。

“這么快就改口叫人家武妹妹了？人家還是姑娘家了，你怎么好意思呢？”有將士進來打岔。

武芙扶起孫雁，孫雁笑著喝下了烈酒。

突然有將士問道：“武妹子，明日如何出城，你可已有對策？”

武孫雁看了看武將軍和小殿下，又看了看眾將士，說道：“將軍和小殿下的畫像已經滿城布告，只要能讓將軍和小殿下喬裝躲藏后混出城門便可。”

“現在就連進出的馬料都要遭守門的長劍亂戳，難道還要讓將軍再鉆一回糞桶嗎？”

“明日嫁娶吉日，城北大戶張家小姐出閣遠嫁，此張家小姐曾患怪病幾經醫治未見好轉，最后才尋到我讓我醫治，誰知竟然給治好了，那張家老爺備了豐厚的謝禮但都被我給回絕了，那張家小姐是個難得的知書達理，古道熱腸之人，如果此次去求她相助，她必定會義不容辭。”

武芙沉思道：“看來也只能行此辦法。只是我們要確保萬無一失，絕不能連累無辜。”

張家大院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張家小姐閨閣卻門窗緊閉，除了幾個進來送物品的下人，進來放下東西就被小姐轟了出去，外人更是不準入內。

喜娘前來敲門：“大小姐，姑爺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前廳里見過您父母大人，您娘親喚我來請您去往前廳呢，您準備好了沒有哇？”

“請喜娘稍作等待，我們小姐就快要好了。”

武芙一襲嫁衣，滿頭的金飾，額上方垂下一排金穗子，晃的叫人暈乎。

武芙將張家小姐和貼身婢女用麻繩綁在一起，深表歉意：“唯有如此，才能洗清你們二人的嫌疑，武芙今日多有得罪，日后相遇再做報答。”說完，她又將繩子放松了些，以確保不會在她二人身上留下痕跡。

“女英雄不必感到歉意，小女子雖從小受教待字閨中，但心底卻十分向往飛檐走壁，勇冠三軍的傳奇經歷。今日能有幸結識女英雄，并助女英雄綿薄之力，是我的本意，千萬莫要再提報答兩字。請您安心離去，希望不會被發現。”

張家小姐赤誠之意讓武芙敬佩：“張家小姐如此豁達大度，武芙敬佩！因耽誤了小姐的喜事，武芙在這以茶代酒當是賠罪了！”

武芙喝下杯中茶水，然后向張家小姐深深鞠躬：“武妹妹，替我蓋上紅蓋頭，我們出發吧。”

“好！”

武芙在武孫雁的攙扶下步出了閨房。

一根紅繩牽著新娘緩緩出了張家大院。張家大院門前涌出了一撥人，看著像是來湊熱鬧的。

“張家人發喜糖嘍！大家快上去搶啊！”

這么一喊，看客們瞬間便將大門圍的水泄不通，躍兒在眾人的掩護下悄悄鉆進了新娘的喜轎。

“哎！我說你們這幫人怎么跟叫花子似的，別擋人路啊，可別耽誤了人家的吉時！”

聽著喜婆的怨言，武孫雁忍不住嬉笑。

武芙剛進喜轎坐定，便看到從座下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躍兒朝她抿嘴一笑。

“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把頭露在外面吧。”武芙半開玩笑地說。

“我還是乖乖進去吧，免得被人看到。”說完，躍兒又把腦袋縮回了座下。

武芙將身下的紅布一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