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哪里打聽來的小道消息，聽說在靠近海邊的峭壁上有個神秘的山谷，那里晚上有成堆漫天的螢火蟲。江敘和華昶一心想著趁大人們不注意的時候來個叢林探險，謀劃主意的時候恰好被華媛偷聽到。華媛死活不依，讓他們兩個也帶上她去探險，不然她就要鬧著去揭發。

“媛媛，你小心點，不要踩那個坑了。”走在前面的江敘，時不時都會扭頭叮囑華媛。

華媛認真地尋著江敘的腳印來，“嗯，知道了，敘哥哥。”

每每墊后的華昶總是忍不住白眼，這江敘對待他們兄妹兩的態度，簡單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不過看在華媛是他妹妹的份上，他忍了。誰讓他就那么一個親妹妹呢，還長得那么標致。

扒開谷口密密麻麻的雜草，足有半個人高，江敘一行三人打著手電筒，沿著小細流的方向一路走下去。走了約五分鐘，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別有洞天，清澈見底的池塘。月光洋洋灑灑地鋪滿整個湖面，迎著璀璨的月光，一個個跳躍著的瑩色精靈在旋轉飛舞，沉醉地煽動著輕盈的羽翼，肆意地揮舞著得意的余生。

三個人對于大自然的這般饋贈完全驚呆了。他們無數次在書本上看到過描述螢火蟲的優美詩句，靠著書本上那寥寥幾張圖片想象著滿天螢火蟲如同繁星般。但是當親眼目睹此番景象，書上再多的贊美也比不上那震撼，“真的好美啊！”幾只螢火蟲纏繞在華媛身邊，偶爾一兩只還會在她肩上逗留。

“那以后我們每年都來這里吧。”并排坐在池塘邊上的三個人，華媛夾在兩人的中間。他們已經出來快一個小時了，再不回去就會被大人們發現了。就這么呆呆地看著螢火蟲半個小時，華媛覺得還是不夠不夠，好想就這么賴在這里不走了。

直到江敘答應了每年都帶她來這里，她才站起來拍拍屁股，戀戀不舍地離開。江敘對華媛從來就不曾食言過，向來說話說到做到。她說，如果以后找不到像江敘哥哥那么好的男人，她就嫁給江敘哥哥好了。

山谷靠近峭壁邊上，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著滿目蒼夷的壁面。“敘哥哥，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哥哥。我去那邊看看，很快就回來。”出了谷口，華媛才發現自己打出生就一直帶著的腳環不見了，進谷口之前她還帶著，出來就不見了。華昶擔心華媛進去了之后，看到螢火蟲又要磨嘰著不肯出來，就讓江敘在谷口看著她妹妹，他進去找找就出來。

“你不可以到處亂跑，一個人不安全。”江敘哪里放心得下讓華媛自己一個人黑夜里，在叢林里竄來竄去。

“可是我想去那邊看看。”華媛指著幾只螢火蟲閃沒的地方，“我保證在我哥哥出來之前就回來了。”

平時華昶對華媛這個妹妹看得緊，從來不讓她自己一個人外出。江敘有時覺得華昶過于小題大作了，他們在華媛這個年紀的時候什么搗蛋事不敢做？“看一眼就好回來了。”他只要確保華媛在他的視線范圍內就好。

華昶沿著他們三個進去的路線，來回仔仔細細地找了一遍，沒有發現腳環，又來來回回地重新找一次。站在谷口的江敘，眼見著華昶進去山谷里那么久了，還沒有出來，心里有點著急，擔心華昶出什么事了。他看華媛一直也就只是呆在那幾只螢火蟲旁邊，想著離開那么一會應該不打緊，就往山谷里跑了一段路，喊了幾聲，直到聽到華昶的回音，他才趕緊地跑出來。

只是那么眨眼的功夫，等他回到谷口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華媛的身影了。朝著周圍漆黑的叢林喊了幾聲“媛媛”，沒有人回應。江敘焦急地在谷口等著華昶出來，想要馬上去把華媛找回來，又怕華昶出來后見不到他人。

“媛媛！江敘！……”在一塊隱蔽的草叢里找到腳環后，華昶奔跑著跑向谷口，卻發現谷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波濤洶涌，驚濤駭浪，無情的黑暗侵蝕了微涼的海水，冰冷的夜里更加地刺骨，刺穿了兩個和平的家庭。任憑懸崖峭壁上的人再怎么歇斯底里地呼喊，再呼天搶地地悲天憫人，希望如同一望無際這個詞般讓人絕望到底。

大海，有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向往，也有吞噬掉一切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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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的夜涼了這座城酒飽飯足的熏醉人，山間的風拂過那張可人的臉，沉默地不留一絲痕跡。古色古香的燈籠打亮了離人歸去的路，喧鬧城里的寂靜彼時境幽若蘭，誰又泛起了誰夜里湖面的漣漪？

車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車內的世界短暫地與世隔絕，與來時的沉默迥異，此刻窗外的風景已經不屬于葉佟能夠借口觀望的了。直到車子發動，平穩地行駛了一段距離后，坐在旁邊的男人才大赦地開了口，“為什么要為那個人說謊？”

剛才兩個男人的劍拔弩弓，江敘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既然他不說，她為什么要提？

江敘問的是為什么要為那個人說謊，而不是為什么要說謊。為什么？為什么？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那時候語言快于身體作出反應，現在想起來，到底是對于那種場面她是不知所措，還是她怕被現在坐在她身邊的男人誤會，怕他以為自己和一貫驅逐于他的女人一樣？她不知道心里的砝碼該往天平的哪一側擺放才適合，才能說出他喜歡的答案。

“對不起。”代替解釋的是她的道歉。為自己撒的謊，為他對自己的信任，為他的寬容。

一個他不忍心再咄咄逼人的答案，如小鳥啄米般的膽怯。只不過下一句，他話鋒突轉，“為什么不收下那張卡？”

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個男人急忙往自己口袋里揣的那張是什么卡。能夠拿來賄賂他帶來飯局的女人，那張銀行卡數額絕對不少，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只不過每逢女人收下那張卡后，那次也就成了他們最后的一次見面。但是他剛才內心卻是一反常態，他希望她能夠收下，這樣他們才足夠有更多的理由糾纏不清下去。

“因為按照老板您每月給發的工資，還是能夠很好地過上柴米油鹽富足的生活。”她要是收下那張白金卡，他們兩個的關系就要變質了。她一直極力于劃清的界限也許就會變得模糊不清，這不是她目前想要的。江敘是個優秀的男人，她希望在他手下學做事學做人，仰望他追逐他，努力成為更干練更出色的女子，僅此而已。他太優秀，光芒太大，呆在這樣的男人身邊會被那熊熊的熾熱灼傷。多一步都是她不能承受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