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醇，沒事吧？”還是上次那個好友。

“Mayo（梅奧），你有沒有很愛過的人？”

“我啊，暫時沒有。”Mayo在他旁邊坐下，“但我知道，愛一定很痛苦。”

“不。”戴南醇沒有焦距地望著遠方的天空。

“愛是救贖，幸福多過痛苦，因為有愛有牽掛，人活著才有意義，只要能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可我看你好難過？”

“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

“含笑飲砒霜，甘之如飴。”

“老兄，你太瘋狂了。”

-

他不愛說話，剛到戴家的時候才發現，戴媽媽整天出差，很久也不見回家一次，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他和戴晚清，還有個照顧他們吃穿的保姆李嫂，上下學接送的司機王叔。

戴晚清那時讀初三，功課好得一塌糊涂，而他在孤兒院雖然也有上學，但每天不是做飯就是跟別的小朋友打架，也沒有心思學習，所以門門掛科。

他轉到了她的學校讀初一，跳了一級，成績更差，如果不是礙于戴媽媽的關系，他絕對會被分到慢班。

戴晚清有了伴，不再感到孤獨了，她當時的人生除了學習，除了到處比賽，就是在戴南醇身邊嘰里呱啦地講話，教他功課。

她沉悶了太久的熱情，一下子全部傾瀉出來，戴南醇耳朵一度再出老繭。

她對他非常好，好到就差沒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他了，可他絲毫不領情，只當她是寂寞太久了，拿他消遣。

“南醇，你穿我們學校的校服好帥哦！”

“南醇，今天姐姐去你班偷偷看你了，好小子，桌子里一堆情書啊！”

“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將來才能干大事，小孩子不準早戀！”

“南醇，姐姐馬上要中考了，好緊張哦，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鼓勵我一下。”

“南醇，不準再打架了！”

“南醇……”

“你有完沒完啊！我快被你煩死了！”在這樣的嘮叨中他忍辱負重的過了一年之后，有一次他實在受不了就對著她大吼。

那是他第一次吼她，以往她說什么，他都會自動過濾，冷冷的不回答。

“我……我只是……”戴晚清沒想到他會用那樣嫌棄的眼神瞪她，好像瞪仇人一樣，那眼神像一個耳光扇得她胸口悶悶的疼。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成績第一的高材生，從小享受著眾星拱月的光環，我戴南醇雖然是你家領養的，但不需要你時時刻刻在我面前小心翼5翼討好我，我更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走不進他的心。

戴媽媽說他是孤兒，讓她多照顧他，她用盡所有她的方式來對他好，做什么都會事先想到他，有時覺得他很不尊重她，但她還是縱容他的冷漠，只告訴自己他是因為太缺愛了才這樣。

甚至在他提出不準讓任何人知道他和她的關系，在學校當作陌生人這樣無理的要求，她都答應了。

被嫌棄再徹底，她還是想把天下都給他，她想為他掃走那段不快樂的童年陰影。

卻不曾想過他會不會煩，他一直對她不冷不熱，她裝作看不到。

她一直相信，自己一定會用真心融化他這個從小缺愛的孩子，但這一刻，她真的想問，自己真的很討厭嗎？

她對他，絕對是出于家人的關愛，雖然，確實是有一點同情在里面，尤其是當她第一次握他手的時候，那扎人的老繭令她無比心疼他。

但是，她表現得有那么明顯嗎？

無論怎樣，她對他好難道錯了嗎？

他在她心里，就是她的親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