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的,自己收了高力士做了小弟。
馮元一就是高力士的事情,讓安金藏再度想起了許久未曾見面的李隆基,不知道現(xiàn)在他怎么樣了。
說實話,他心里有點慌兮兮的,因為上次他滿腦子以為自己可以溜走的時候,就出了那檔子事,差點把命都丟了。
現(xiàn)在馮元一,哦不,高力士終于找到了個可以值得依靠的高延福當(dāng)養(yǎng)父,他安金藏也算是功成身退,可以自己找回2017年北京的法子去了。
如今,唯一放不下的,是現(xiàn)在站在他邊上的這個鐘離英倩了。
他在糾結(jié),要不要和她說。
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鐘離醫(yī)正!”
聽這口氣,看來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敬業(yè)的鐘離英倩二話不說就出去了,安金藏糾結(jié)了半天要和她說的話,愣是沒有機會說了。
外面天色將晚,趁著日落光線差,他才敢混出宮去,出了宮門,駕著之前鐘離英倩用過的一輛空馬車,在慢慢黑下來的應(yīng)天門外行走著。
他順著手里的韁繩看著馬脖子上的鬃毛隨著馬兒優(yōu)雅的步伐一上一下地晃動著,開始漫無頭緒地想著到底從哪里入手自己才可以回到現(xiàn)代。
不過,他已經(jīng)開始意識到了自己心境的變化,這種被自己理性支配的強迫性的思考,有那么點自欺欺人的味道,從內(nèi)心上來說,他似乎已經(jīng)不那么強烈地想要回去了——不知不覺,他和這個時代,和這個時代里的人都產(chǎn)生了太多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天津橋上沒什么人,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他出神想著自己的事情,沒留神,馬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等到他看到人的時候,馬已經(jīng)快要撞到那人了,他用全部的力氣勒緊了韁繩,馬受了驚嚇,飛起前蹄,發(fā)出了刺耳的嘶鳴。
“我靠!誰啊?大晚上的很容易出車禍的!”安金藏急得大喊,自己開汽車那么多年都沒有遇到這種驚險的事情,沒想到駕著馬車差點成了肇事司機了!
但是,那人沒有說話,也不管他的抱怨,兩三步跳上了因為馬匹驚慌還在左搖右晃的馬車,躲進了里面。
黑夜中匆匆一瞥,安金藏大約看清楚是個三十歲左右的胖大姐。
“大姐?你這是干什么?”安金藏一面抓著韁繩讓馬兒鎮(zhèn)定下來,一面問著已經(jīng)貿(mào)然躲進了他馬車的胖大姐。
“別啰嗦!照原樣往前出去!”那馬車?yán)锏拇蠼悖f話還挺不客氣的。
還沒等安金藏問發(fā)生了什么,回頭一看,從宮門內(nèi),跑出來了一隊人馬,為首侍衛(wèi)氣勢洶洶地問著駕著馬車的安金藏:“喂!賤奴!馬車?yán)锏娜私o我們看看!”
本來安金藏?zé)o心袒護那個胖大姐,但是這會兒他可不樂意了,我好歹是社會主義國家出來的當(dāng)家做主的人民呢,怎么又喊我是賤奴。
這么想著,他指了指馬車上掛著的太醫(yī)署的牌子,說:“這是得了麻風(fēng)病的病人,烈性傳染的,我正按照太醫(yī)的意思,趕緊運出宮去呢!官爺想看,我也不妨礙,但是聽太醫(yī)說……”說著煞有介事地在自己身上撓了撓,自言自語,“哎呀,好癢……”
那問話的侍衛(wèi)一聽,又看看太醫(yī)署的牌子不假,看看他那副邋遢的樣子,立刻跳開了好幾米遠(yuǎn),嫌棄地擺了擺手:“走,快走,別妨礙我們做事。”
安金藏有不理他們,抽動韁繩,趕著已經(jīng)恢復(fù)鎮(zhèn)定的馬兒拉著馬車過橋去洛河南面去了。
到了南市,拐進了一個小巷子,他跳下馬車掀開了馬車的簾子,對著里面的大姐說:“好了,咱們已經(jīng)不在皇宮邊上了,你可以下來了。”
胖大姐從馬車?yán)镢@了出來,笑著對他說:“你這個奴兒還挺機靈的,哪家的?”
“我不是奴兒,你是哪家的大姐從宮里偷跑出來的?”安金藏沒好氣地說著。
胖大姐一聽,倒是笑了:“你管我叫什么?”
“大姐?難道是小姐?”安金藏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剛才沒仔細(xì)看,現(xiàn)在借著2南市的燈光,看得出來衣服頭飾都挺考究的,雖然胖了些,倒也不是很難看。
“我?我和我家那死鬼吵架了,想出來清靜清靜。”胖大姐整理著有些凌亂的衣衫,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
“哦,兩夫妻吵架了?你們倆都是在皇宮里工作的啊?呦,雙職工呢。”安金藏笑著,“難怪穿得這么光鮮。”
“雙職工?”胖大姐也笑了,“你這個人說話倒挺有意思。”
安金藏看著這個和老公吵架的胖大姐,自己這婦女主任的職業(yè)習(xí)慣就又上來了,往堆在巷子墻根的一個倒覆的壇子上一坐,拍了拍邊上那個壇子:“來,說說吧,怎么吵架了?”
胖大姐倒也不拘謹(jǐn),坐在了他邊上:“也沒什么,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唄,今天去見我母親,又說了許多蠢話,孬得要死,一生氣就罵了他一通跑開了。”
安金藏聽了,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那怎么能算吵架呢?那是單方面沖他發(fā)脾氣好吧。”
“可是我就是不高興!”大姐嘟囔著。
“我說不是我說話直接啊,看你年紀(jì)也不小了,當(dāng)媽了吧?怎么還是小姑娘的脾氣呢?”
“你這個奴兒懂什么,我從前的夫君可比現(xiàn)在這個強多了……”
“哦,你離過婚啊……”
“離婚?你是說解除婚約么?你這昆侖奴兒從哪兒學(xué)來這些新鮮詞兒的?”
“哦,那就是,你解除過婚約?”
“才不是,哎,我從前那夫君……”說到這里,一直都很彪悍的胖大姐忽然變得傷感了起來,“如果不是他死掉了,我這日子也不用這么糟心了……”
“不好意思,戳到你的痛處了……”
“哎,好些年過去了,就那樣吧……”從巷子外照進來的熱鬧的燈光映照在大姐的臉上,安金藏看到了她目光閃爍,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但是,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你說今天你和你男人去宮里見了你媽?我沒理解錯吧?你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