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

倒是惜婳依舊在飯桌上給百里石崇夾了許多菜，逗得老人心情愉悅了一些。

飯后一個半小時，惜婳去泡了杯茶，依舊融了藥丸，端去書房給百里石崇。

“祖父。”她敲了敲書房門。

百里石崇從公文里抬起頭，“婳婳呀，進來吧。”

“祖父，喝茶。”她把茶水放到他面前，順便理了理桌面。

看著自家孫女貼心的舉動，百里石崇笑瞇了眼睛。

“婳婳呀……你爸爸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

惜婳微笑看著他，“祖父，我沒事，他是我父親。”

“婳婳是個好孩子……”

“只是祖父……我覺得父親他好像并不喜歡我？”說是不喜歡已經算是輕的了，那程度已經是厭惡了。

老人擔憂的看著她，雙眸里閃動著復雜的光芒：“你父親他……你也知道，你小時候是那個樣子……”

“可我現在已經變好了不是嗎？”她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但到這個情況下，這一點顯然是不成立的。

“這……”百里石崇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惜婳沉眸，“跟我母親有關嗎？”

她的語氣清清淺淺的，帶著深沉的落寞，聽在人耳朵里，像是胸腔堵了團柔軟棉絮，帶著沉悶的鈍痛。

百里石崇的眼睛一下子紅了，雙唇囁嚅了幾下，像是不知道該說什么。

“祖父，您能跟我說說我母親嗎？”

“你母親……”老人的臉色變了變。

惜婳琥珀色的眼眸盯著百里石崇的眼睛，堅定而固執。

“自從五年前我有了記憶開始，在這個家里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關我母親的任何痕跡，你們也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她，祖父……請您告訴我，我想知道。”

“婳婳，那都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我是她女兒不是嗎？”

“這……”

“我有這個權利，祖父，”惜婳的眼神再堅定不過，“就算她不堪，我也是她女兒，我還是祖父的孫女，您只是告訴我她的過往，其他的什么都不會變。”

百里石崇心頭一酸，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好說的……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沒有做錯什么，只是……”他又嘆了口氣，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鏡放在桌上，“你的眸色跟家里人都不同，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惜婳點點頭。

“你的母親，叫白梓，是中國白家的大小姐，機緣巧合下和你父親結識，但那個時候百里家還在中國定居，但家業沒有你母親本家來的大，這份親事自然是我百里家高攀不起，但是你母親卻毅然決然的跟白家斷絕了關系嫁給你父親。本以為事情就此了結，誰知道白家后來對百里家的產業處處打擊，以至于，我們失去了在中國的生存空間，逼不得已來了日本定居。”

“那母親呢？！”惜婳心里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百里石崇摸了摸她的頭發，神色復雜的緩聲解釋：“你母親或許是覺得拖累了百里家，之后就變得郁郁寡歡，而你……而你出生后又先天不足，她……她郁結于心，就早早的去了。”

惜婳踉蹌了一步，猛的抓住桌子邊沿，手腕不小心碰到了滾燙的茶水，頓時燙紅了白凈的皮膚，“……所，所以父親他，是怪我，怪我害死了母親？”

“婳婳……”百里石崇猛的站起來把她的手抓起來，此刻桌面上茶湯四溢，惜婳白皙的手腕內側也被燙出了幾個明晃晃的水泡。

“陳管家！快拿醫藥箱來！”

“別進來！”惜婳猛的暴喝一聲，頭疼的厲害，很多很多情緒充斥在胸腔，帶著不可明說的無措和絕望。

“祖父……我，我先回去了，我，我讓陳叔再給您泡一杯茶。”

“婳婳！”

回答他的是惜婳倉皇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