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淡色的嘴角輕輕勾了起來,語氣也帶上幾分散漫和慵懶,卻沒有甩開忍足,大概是可憐他跪都跪不穩了。
“讓我想想……親人,愛人,朋友,這些我倒是沒有興趣,你也還未曾擁有屬于自己的財富……但,你似乎擁有極佳的運動天賦?讓我看看,是網球啊……這倒是有點意思。”
忍足瞳孔一縮,握著妖魔衣擺的手攥的骨節發白,居然,居然選中了網球天賦,這個曾經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東西。
“你想要我的……網球天賦?”
“僅僅這樣又怎么夠呢……”
忍足怔了怔,“還要什么?”
“還要你生命的盡頭。”
忍足猛地抬頭:“什么?!”
“沒錯,”妖魔微微笑了,面具下的銀藍色眼眸竟透露出一絲寂寞的神色來,“我在這里太久太久了,早在這里的存在成為往來人界和魔界黃泉的通道開始,我就存在于這里,幾百年來,我一個人空蕩蕩的守著春夏秋冬,山谷的樹葉生長凋零,連動物都是寥寥無幾。”
“實在是太寂寞了。”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妖魔淡淡的笑著,抬起手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指尖,那里有著長長的指甲,呈現出玉一樣的顏色。
“太少的人發現我在這兒,來過的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也都不再來了,上一個來這里的人沒有得到什么就回去了,我又等了好久好久,大概有一百多年了。”
“我后悔了。”
“我覺得夠久了,我受夠了永生的法則,也受夠了孤獨。”
從前也不是這樣的,可自從在人類那里拿到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和能力,他開始覺察出了不屬于妖魔的情緒,寂寞,無趣,孤獨,以及,渴望愛和被愛……
“我把我的長生交換給你,是你賺了。”
他低頭看著倔強的拉著自己衣擺的少年,張了張手,一團銀藍色的光球懸浮在了他的面前。
“年輕人,你要的力量在這里,換與不換,你自己做主吧。”
話音剛落下的瞬間,忍足的手心一空,頓時重心不穩栽倒在水里,濕漉漉的發絲貼著臉頰,倒是浸潤了干裂的嘴唇,他抿了抿,抬眼看向那團光球。
許久,他伸出了手。
——
“不要!”惜婳猛地驚坐起身,院子里的仆人都被嚇了一跳,白晨和白夜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卻被白芨搶了先。
“小姐,怎么了?!”小丫頭驚慌失措的還在喘氣。
惜婳抬手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揮揮手,語氣無力:“沒事,做了個……噩夢。”
“哎,原來是做噩夢啊……可嚇死我了,差點砸了個花瓶呢!”
“小姐?”白晨看惜婳臉色有些不好,依舊有些擔心,要知道以前小姐睡覺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顯然是夢見了讓她極為在意的事情。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惜婳揉了揉眉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雖然臉色還是不怎樣,但熟悉的笑意還是掛上了面龐,“我去練功房了,你們都去忙吧,不必管我。”
“……是/誒。”
白晨和白夜對視一眼,繼續上樹做好自己暗衛的職責。
白芨對著他們兩個高深莫測的功夫吐了吐舌頭,又噠噠噠的跑回了房間幫著陳叔擦拭多寶閣上的瓷器。
等外面都靜下來,人人都恢復了原樣,惜婳垂下眉眼,撥通了跡部的電話。
“跡部,我是百里惜婳。”
正在書房看文件的跡部聞言動作頓住,習慣性的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痣。
“啊,原來是百里啊。”
“是我。”
跡部點點頭放下手中的鋼筆往后靠在了椅子上:“你不是在中國嗎,最近怎么樣?慈郎他們很念叨你呢。”
惜婳輕笑:“我很好,就是想到你們了就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他們的情況。”
“這還差不多,你這不華麗的母貓,本大爺才不會主動給你打電話呢。”跡部撇撇嘴,又覺得這表情有些不華麗,連忙收斂起來,“他們都挺好的,網球部交給了日吉和樺帝,應該是不用本大爺操心。”
“這樣啊,”惜婳微微笑了笑,又抿了抿嘴角,“跡部,你知道侑士最近在干什么嗎?”
“啊……你說那個不華麗的家伙啊,說起來本大爺也好久沒見他了,結業考試完了不久以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等一會兒本大爺打電話問問看好了,怎么?你也聯系不到他嗎。”
“啊……”惜婳漫不經心的開口,“也是隨口問問,不過你要是見到他了,讓他打個電話給我吧。”
“知道了,百里,你什么時候回來?”
惜婳愣了:“誒?”
“你還不知道你是大學考第一名吧?現在日本范圍內最好的學校都在找你呢。”
“這樣啊…”惜婳淡淡應了一聲,考第一這個倒并沒有什么驚喜,只是說到回去,她也不知道呀~╮(╯▽╰)╭
“算了,這事兒也不好催你,隨你吧,反正網球部會在的,對了,手冢讓我跟你帶聲謝,他的胳膊已經完全康復了。”
惜婳終是淡淡笑了。
“啊,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