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睡著了嗎？”諾拉小聲問道，躺下了很久但是她依舊沒有睡著，，

“還沒，怎么了？”歐維克翻了個身，看著諾拉黑夜中卻仍舊含光的眼睛，“睡不著嗎？”

“嗯，”諾拉點著頭，雖然黑夜中歐維克也不一定能看清。

“為什么睡不著？”歐維克有些好奇的問著，一直比較嗜睡的諾拉竟然會失眠，因為自己晚上會冥想，所以一般睡得比較晚。

雖然冥想可以代替睡眠獲得更好的休息，也能錘煉自己的精神力，但是歐維克每天還是會為了習慣選擇睡上一會，而諾拉則是干脆根本不喜歡冥想，龍族天生的強大元素感知力就不需要這些輔助手段。

“你前幾天，好嚇人。”諾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雖然明知道就算一百個你加起來都打不過我，但是還是有點害怕。”

“......”這話好傷人，雖然是事實，哪怕是幼龍也不是很容易對付的。“我前幾天怎么了，我只是想些事情而已。”

歐維克其實自己回憶不太起來前幾天具體發生了什么，感覺有點迷迷糊糊、渾渾噩噩的，直到今天到了科珀赫才像是一下子從瞌睡中驚醒一樣。

“本來有說有笑的，你一下子就發火了。”諾拉小聲抱怨著，“我不就是烤焦了一只哥布林嘛，之前一口氣燒焦了那么多，你不是還是很開心的嘲笑我嘛，那天突然就生氣了。”

“嗯？”燒焦的哥布林？歐維克努力的回憶的回憶著，但是沖入腦海的卻是一具被劈成兩半的哥布林尸體，暗紅色的血液濺的到處都是，自己的手上也沾滿了血液，哥布林的兩片碎顱上的眼睛就這么睜著，直直的盯著歐維克，只剩一半的嘴卻勾起了詭異的笑容，直直能看到其中的口腔，舌頭還在舔著發黃的牙齒。

明明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不是這樣的。

“嘔，”歐維克突然干嘔了一聲，一個翻身直接倒在了床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強迫著忍住自己強烈的嘔吐感。

“喂！你怎么了？”諾拉坐起身，連忙在床上爬了過來，伏在床邊看著跪著地上捂住自己的嘴的歐維克，“沒事吧，不要嚇我啊。”

歐維克剛想搖頭表示沒事，但是一波接一波更強的嘔吐欲不停涌來，此時對身體控制力較強的他也是忍不住了，直接開始趴在窗邊的垃圾桶就開始嘔吐出來。

“嘔————”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正當他止不住嘔吐的時候，腦中卻開始回蕩著這樣一個詭異的笑聲，尖銳而刺耳。

歐維克胃里不停翻涌著，趴在桶邊足足吐了近半時，整個人都已經快虛脫了，胃里的東西全吐完了，最后十幾分鐘一直干嘔著。

諾拉一直在他身邊撫著他的背，連鞋子都沒穿就這么赤腳站在冰冷粗糙的木地板上。

腦中的笑聲也只響起了一次，要不是聲音過于難忘，歐維克甚至懷疑這是幻覺，吐完之后歐維克整個人無力的倒在了地板上，連擦拭都沒有擦拭，就倒在那里。

“你沒事吧，”諾拉走到了歐維克頭旁邊蹲下，周圍的黑暗并不影響諾拉的視線，她的眼里歐維克本是小麥色的皮膚，現在他的臉卻是病態的白色，沒有絲毫的血色。

“”歐維克費力的搖著頭，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現在諾拉很害怕，明明只是聊著天，歐維克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幾天前也是這樣，歐維克突然就生氣了，這樣下去歐維克會不會出什么事。

可是明明在她的眼里，歐維克身上沒有任何的異常，一點異常都沒有。或者就是她還沒有成年，黃金瞳沒有徹底發育完整，看不見更為隱蔽的東西。

這是諾拉第二次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只能看著周圍的人受苦，而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尤其是現在歐維克還伸出了手放在她的手上，一邊還搖著頭表示自己沒事。

諾拉默默握住歐維克的手，靠著一旁的柜子上，默默散發著溫暖的溫度，讓這里仿佛不再是北方的冬天。

歐維克這么一折騰，已經累得快睜不開眼了，感覺到了溫暖便沉沉睡去了。

諾拉看著昏昏沉沉睡去的歐維克，心里默默說著，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明明，我們都約好了，要一起成為英雄的。

...................................

第二天歐維克醒來的時候，已經挺遲了。

歐維克感受著自己身邊的溫暖，還有自己的右手一直在一個有些柔軟的地方。有點費力的轉了一下頭，他就看到了靠著柜子睡著的諾拉，不算大的手里卻一直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不肯松開，就好像是害怕一松手歐維克就會離開一樣。

心里有些暖暖的，歐維克想要輕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害怕會弄醒諾拉。

但是歐維克也沒有想到，就在抽出來的一瞬間，諾拉就一臉惶恐的驚醒了，但看到了歐維克還在面前，一下子又冷靜下來。

那一剎那的惶恐，全部被歐維克看在了眼里。歐維克心里突然有了一種有了依靠的感覺。

“我還在這里，”歐維克笑著伸出手，大膽摸了摸諾拉的頭，“我沒走，昨晚謝謝你了。”

“哼，”諾拉想要伸出手拍掉歐維克的手，但是剛剛伸出去就停住了，默默的收了回來，“你昨晚嚇到我了，明明還在聊天就突然那樣了。到底怎么了？”

歐維克這次記得清清楚楚的，他沉默了一下，決定全部說出來，之前他覺得沒有什么，但是現在事情變得有些詭異了，“還記得那兩只哥布林嗎？就是你說的，你烤焦了之后，然后我生氣的那兩只。”

“記得，你昨晚那樣我就更不可能忘了，”諾拉點了點頭，看到歐維克嚴肅的神情，知道事情可能不簡單。

“那天，我看到那兩只哥布林的時候，一開始想了點東西，”歐維克慢慢說著，一邊整理著之前思考的那些，“你也知道，我和你說過，哥布林生性狡猾但戰斗能力地下，所以喜歡結伴而行。”

“沒錯，這些還記得。”

“但是那天只出現了兩只，我一開始懷疑有著埋伏，但是后來覺得別說有你在，就算是我幾十只的哥布林也能輕松干掉。”

“所以你那天猶豫了一下，還是背著大劍沖上去了，然后怎么了？”諾拉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

“那兩只哥布林像是慢了一拍，直到我沖鋒到了它們跟前，它們才反應過來，然后我直接劈碎了一只，另一只逃了。”

“我知道，被我的炎爆術烤焦了，那就是你那只的問題了。”

“不全是，兩只哥布林都很詭異，現在想來它們的舉動本身就奇怪，別說我們，就是哈維帶著匕首，那兩只沒有武器的哥布林也不是對手，為什么還會找上我們。”

“你的意思是？”諾拉滿是疑惑的看著歐維克，“可是你的身上我檢查過，沒有異樣，那些哥布林也不會什么高級詛咒。”

“我也不清楚，”歐維克搖了搖頭，而是繼續講著，“那只我劈碎的哥布林的血液是暗紅色的，哥布林的血液一般是藍色，不是說沒有暗紅色，雖然少見了點，但之前我們也遇到過幾只。”

“但這只劈碎之后，暗紅的血液四濺，看到它血液的那一刻，我莫名的感覺有些不舒服，看著血液融入四周的雪中，染在那些草上，濺在自己的腿上，衣服上，劍上，手上，那個時候，感覺有點煩躁。”

“明明之前被其他那么多哥布林的血濺到都沒事，但這一次。”諾拉看著歐維克，“那只哥布林，”

諾拉并沒有把話說完，歐維克看了她一眼，心理斗爭了一會，然后才選擇繼續說道，“我其實很羨慕你和瑞亞，有著那么好的魔法天賦，甚至是有些嫉妒。”

“！”諾拉有點驚嚇的看著歐維克。

“那天看到你的速發炎爆術，”歐維克繼續像自言自語著，“再看到那只哥布林的慘狀，那顆碎顱上的眼睛一直不肯閉上，里面滿是驚恐。我割下了它的耳朵，隨之而來，心里莫名的很不舒服，有一種很壓抑很壓抑的感覺在里面。”

“回車上的時候，你又攔住了我，”歐維克在諾拉不可置信的眼神的繼續說著，“其實那個時候我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很煩躁，想要發泄，后面就靠在馬車上，一言不發的。說實話，這幾天的事情，我現在回憶起來都是迷迷糊糊的。”

“這，到底怎么了？”諾拉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完全不像世間最為強大的龍。

“我不知道，”歐維克有些苦澀的搖頭，帶著一絲恐懼的說著，“昨晚你問起的時候，我腦中浮現的就是那只被我劈成兩半的哥布林，那顆碎顱中眼神不再是驚恐，而是濃濃的嘲諷，連殘缺的嘴都是滿滿惡意的笑容。”

“然后我就吐了，很難受，那種像是把你整個胃都要挖出來的感覺，”歐維克回憶起那種感覺，身體都不住的一陣顫抖，“對了，腦中還有一陣笑容，很難聽很刺耳的那種。”

“我們回學院吧，我們不去旅行了。”諾拉抓住了歐維克的手，臉上滿是害怕的神情，“我們去找學院里的人，來治療你，你一定會沒事的。”

“不用了，”歐維克搖了搖頭，“沒事的，等到了人類那邊，我就可以找人幫忙，我現在也穩定下來了，再加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可是，我不想要你出事。”諾拉還是不想做出讓步，“而且我一天之內就能把你帶回去。”

“你是不是瘋了？”歐維克把手放在了諾拉瘦削的肩上，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你變成龍帶我回去，如果被草原上的野精靈發現會怎么樣，你不要忘了世界上的人是怎么看待紅龍的，還有對紅龍仇恨最深的就是精靈了，你被發現了，誰都保不住你的。”

“而且我說了，我沒事的，我保證。”歐維克把手放到了諾拉頭上，把她一頭紅發揉的很亂，“我們可是約好的，我不會有事的。”

諾拉沒有阻止歐維克的舉動，而是非常嚴肅的說道，“那我先說好，如果再出事，我就立刻把你帶回學院，我不管那么多。”

“嗯，我不會有事，”窗外的陽光照了進來，灑在了歐維克臉上，有些蒼白的臉上也有了幾絲光彩，他笑著，“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