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過分啊。”諾拉氣鼓鼓的坐在位置上，接過歐維克遞過來的一杯柳橙汁，一口氣灌了下去，“早上竟然不叫我，害我被記了遲到。”

“痛，”諾拉放下杯子，繼續雙手捂著頭趴在桌上。

“誰叫你喝那么多酒的，還是黑石酒。”歐維克坐在了諾拉對面，一只手撐著桌上，無語的看著一臉痛苦的諾拉，“我還以為你很能喝酒的說，結果真的只是能喝啊，消化不了啊。”

“我早應該猜到的，你那一天喝醉之后把班里搞成那樣，我就該想到你酒量不好的。”歐維克看著諾拉，“想吃點什么嗎，我去那邊拿來。”

“隨便拿點肉就行，再拿點你剛剛給我喝的，頭痛好像好一些了。”諾拉虛弱的說著，趴在桌上完全不想動的樣子。

“柳橙汁嗎，知道了，”歐維克起身，將諾拉留在食堂角落的位置上，一個人去點餐了。

結果剛剛走到食堂的大廳，瑞亞就跑了過來，看著歐維克，看上去有些擔心的問著，“你怎么一下課就被那個小女孩拉過來了，你和她很熟悉嗎？”

“還好吧，和你差不多。”歐維克想了想說道。

“她，”瑞亞瞇著眼看著角落趴著的諾拉，在糾結著要不要告訴歐維克那個小女孩其實是龍，還是惡名昭著的紅龍，但最后還是撇開話題似的問著，“她怎么了？早上這節課也是最后一會才到的，而且看上去一副頭很痛的樣子。”

“？”歐維克看著瑞亞的樣子，明顯是有話要說但是咽回去了，但歐維克也不打算細究，“她只是喝多了，然后拜托我給她拿一些解酒的飲料。”

“嗯，那你小心，”雖然這樣說著，但瑞亞看著歐維克去點餐的背影，最后依舊是有點不放心的樣子，還是跟了上去。

..............

“你后面有人看著我們，”一邊喝著柳橙汁，一邊趴在桌上半死不活的諾拉指了指歐維克背后，眼中帶著深色的光芒，“就是那邊，那兩個人類后面的精靈，好像是我們班級的吧？”

看了看諾拉的眼睛并沒有帶上金色光芒，歐維克放下心，確認她沒有用龍瞳，應該只是一些輔助性的魔法。

“她啊，就是班里你后面的兩個位置的精靈啊，”歐維克沒有回頭去看，早就知道瑞亞跟著自己，“之前測試的時候是和我組隊的。”

一邊吃著午餐，歐維克一邊繼續說著，“和我相處了幾天，和班里那個月精靈比起來，沒有什么上位精靈的架子，人很不錯。”

“是嗎？”諾拉盯著遠處的瑞亞，明明看見的卻是瑞亞眼中的滿滿的警惕與恐懼。

“是啊，怎么了？”歐維克停下吃東西，不解的看著諾拉。

“不，沒什么”，諾拉叉起一塊肉，突然問道，“對了，今天那個叫什么拉斐爾的老師和她認識嗎？”

“嗯，認識的吧，好像是她家里的人吧。”歐維克也不確定，畢竟當時他被瓦格納請著離開了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到的時候，你們都全部進入冥想好一會了，只有她還清醒著，然后和那個老師聊了幾句，她才開始冥想的。”諾拉說著，將肉放進嘴里，口齒不清的說著，“緩征不顧我門設么是（反正不管我們什么事）”

“嘛，隨意了，”歐維克倒是也無所謂，雖然那個老師對精靈外的種族都有所排斥（對獸人更加排斥），但授課還是很認真的，

“反正他教的很好，就行了，至少我現在也能好好的冥想了，多試驗幾次，就能熟練一點了。”

“你心還真寬啊，反正我也無所謂了。”諾拉也是一副隨便的樣子，笑著說道，“我姐姐會教我的。”

“我母親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要是在的話，我也可以讓她教我，就算她再不濟也是我們院長的徒弟，再差也不會差到什么地方去吧。”

歐維克有點自暴自棄的說著，“她從來只和我說一些故事什么的，還有就是讓我父親教我一些戰士的基礎，但是我想當一個法師啊。”

“好久沒見到我父母了，很想他們了。”歐維克微微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仿佛眼前浮現了父母的身影。

“身高一米九，拿著四百斤的精金法杖的魁梧法師？”諾拉不合時宜的大笑了出來，不停的拍著桌面，“然后你是要使用物理系的魔法嗎？”

諾拉的笑聲傳出了好遠，歐維克臉黑著把諾拉的頭直接埋到了盤子里，“吃你的飯。”

遠處的瑞亞看到這一幕時，整個人被嚇到了，都準備直接沖上前帶走歐維克的時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被埋在盤子里的諾拉，還是抬起頭滿臉醬汁的大笑著。

“快給我老老實實吃飯。”

“知道了知道了。”諾拉緩緩收斂了大笑聲，但還是不停的小聲笑著。

“？？”難道她不是紅龍嗎，紅龍的自尊心在龍族里可是出了名的強，倘若被弄了這么一下不把對方殺了才怪，難道只有我們的輔導員才是紅龍，或者說是菲爾德在騙我？

瑞亞此刻心中一時飄過了很多疑惑。

兩個人快吃完的時候，歐維克突然小聲說道，“謝謝。”

“欸，你在說什么啊？”諾拉臉上都是笑意，好像不知道歐維克在說什么似的。

“沒什么，走吧。”歐維克拿起自己的餐盤和諾拉喝完的兩個杯子，“我去叫一下瑞亞。”

“嗯，那我先回去了。”諾拉也站起身，臉上的醬汁也早就擦去了。

“不一起嗎？”歐維克疑惑的問道，“你們可以認識一下啊，你不是沒朋友嗎？”

“不用了，她很害怕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估計是知道我的身份吧，你幫我去確認一下吧。”諾拉想起之前瑞亞的眼神，面容有些苦澀的說著，“畢竟我們紅龍都是惡龍嘛，我能理解。”

“那我先走了。”

歐維克看著諾拉端著餐盤一個人慢慢走遠，時不時頓一下的腳步是因為宿醉還沒有完全恢復。

“紅龍，惡龍。”歐維克自言自語著，搖了搖頭，便走向了瑞亞。

一切會變好的吧，應該。

................

“......”經過瑞亞前面那兩位人類時，那兩個人類還以一種略帶鄙夷的眼光看著歐維克，好像歐維克是什么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臟東西一般。

歐維克其實自己也明白的，獸人的評價其實沒有比龍族好到什么地方去，至少龍族中還有風評很好的銀龍與金龍，博學多聞的綠翡翠龍，但是獸人在之前肯定是不可交流，野蠻而嗜血的象征。

默默輕嘆了一口氣，歐維克經過兩個人類時微微躬身，然后在他們詫異的目光中走向瑞亞（一是沒見過彬彬有禮的獸人，二是走向瑞亞），他們之前想搭訕卻不敢上前的那位木精靈。

“瑞亞，吃好了嗎？”歐維克看著瑞亞餐盤中，那清一色的蔬菜與水果，而且都沒有怎么動過，想來是應該坐在這種人多而且都不認識的地方，她吃不下去吧。

“嗯，走了嗎？”瑞亞抬起頭看著歐維克，然后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歐維克頷首，默默站到了瑞亞的身后不遠處，等著瑞亞收拾好。

瑞亞并沒有什么需要整理，端起餐盤便站起身向歐維克走去，“走吧。”

二人沒有通過傳送陣回到教學區，而是依舊步行前往。

“你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瑞亞擔心的問道，“是諾拉對你做了什么嗎？”

“沒有，只是剛剛的一點事讓我想起了不好的回憶。”歐維克想起剛剛那兩個人類的眼神，心里就有點不舒服，不是生氣也并不是煩躁，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是嗎？”瑞亞淺綠色眸子純凈而透明，轉過頭默默望著歐維克，“一切都會好的，真的，在我們精靈這邊有這樣一句話哦，表情可以掩飾，但難受不會說謊。”

“你現在很難受，我能感受到。”瑞亞把一只手放在了她自己的胸前，“你知道嗎，木精靈能感受到周圍生物的喜悅，悲傷，也能從愿意給予他們力量的生物身上得到力量，而你我現在感覺到了你身上的那一份悲傷。”

“你是怎么了？”

“吶？”歐維克突然開口。

“我在聽，你說吧。”瑞亞溫柔的回應著。

“一個種族的評價，為什么要強加在所有族民的身上呢，瑞亞你知道答案嗎？”歐維克沒頭沒尾的說著，一點一點說著，“為什么明明已經做出改變了，世人還是不肯改變對他們的看法，依舊要一點一點抓住不放呢？”

“......”諾拉靜靜聽著，沒有回答，她知道歐維克只是想說出來，而并不是想得到答案。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但只要一出錯，就全部白費了，費盡心思的改變全部毀了，”歐維克想不明白，“世人為什么要這么苛求呢？”

“這不是強逼著那些人不要改變嗎，強迫著他們遵循著以前的評價。”

“一旦犯錯，世人就會對那些人說著：‘看吶，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就是那些人想要的嗎，這不是活生生被逼成的嗎？”

“我想不明白？”

歐維克默默說著，像是說著獸人的遭遇，也像是他自己的遭遇，也像是諾拉，也像諾拉的父母，像著很多很多人。

“你說的這些，我也不明白，”瑞亞聽著輕輕搖了搖頭，但還是堅定的說著，“但是陰雨總會過去，陽光總會灑下。”

“雖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辦，但是還是要前行啊。”瑞亞抬起頭看著歐維克，認真地說道，“總要向前走，不向前，怎么找到路？”

“......”歐維克沉默了，想了想還是苦笑說道，“雖然沒什么幫助，但還是謝謝你，突然想起一位先生的話，”

“什么？”瑞亞有點好奇的問著。

“書讀的太少，而想得太多。”歐維克苦笑著，“說的就是我吧。”

你這不是，瑞亞想說出口，但最后還是咽了回去，只能沉默著回應。“.....”

“陽光會灑下的，你說的沒錯。”歐維克喃喃自語著，像是和自己說著，也想和瑞亞說著，也像和此時不在身邊的人說著。

“你知道嗎？”歐維克說道。

“什么？”

“諾拉說，你很害怕她，看她的眼神充滿著恐懼與警惕，”歐維克笑著說道，“你是知道什么嗎？”

“她，”瑞亞糾結著要不要說出口。

“是龍”瑞亞還在天人交戰，但是歐維克就已經說出口了。

“欸？你知道？！”“我知道，第一天遇到她我就知道了，她還是紅龍，我也知道。”

“那你剛才？”

“替我自己，也為她，也為獸人感到難過。”歐維克看著瑞亞，然后看著天空，秋季的午后天空沒多少云，陽光照耀著晴空下的一切。

“但陽光總會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