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斜月高懸。
吳天身著黑衣,在一條條街巷中穿梭,猶如一只夜幕下的精靈。
他一路向著西郊狂奔,微風吹過,將他的衣角輕輕吹起,隨后又緩緩落下。
西郊是軍隊駐扎地,戰爭臨近,這座邊疆小鎮的軍防也到了頂峰。
吳天微微喘了幾口氣,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座軍事化建筑,塔尖型的屋頂,四周圍著高高的圍墻,不斷有巡邏的士兵從門口經過,院內的幾個塔樓上都站著不少士兵,一旦有敵情能夠立刻通知到所有人。
這座建筑坐北朝南,正門位于東面,后門位于西面。四面之中,東西兵力最盛,北面最弱,也是最容易溜進去的地方。
簡單分析了一下,吳天便向著北面跑去,腳步飛快而輕盈,腳尖點在地上,不發出一絲聲音。
如同想象中的一樣,北面只是一面高高的圍墻,既沒有士兵巡邏,也沒有塔樓監視,是這座龐大的建筑最薄弱的地方。
深吸一口氣,腳步猛地一蹬,吳天躍起近這堵墻的三分之一,隨后平穩地落在地上。
由于吳陵對他的特殊訓練,他的彈跳力異常驚人,一躍可達三米左右,而他竟然只跳到了這堵墻的三分之一,可見這堵墻的雄偉和高大。
手腕翻轉,他從黑袍中摸出一件自己打造的鐵具,他取名為“飛檐爪”。
它前面是一只烏黑色的三指鐵爪,指尖鋒銳,抓力驚人。后面是一條粗繩,長近六米,兩者相接,可以幫助人攀登一些較高的墻壁和山巖。
吳天掂了掂,后退幾步然后助跑起來,快要撞到墻上時,縱身躍了起來,跳到頂點時,手中的“飛檐爪”也順勢拋了出去。
鐵爪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終攀住了墻壁的頂部,緊緊的扣入了墻壁中。吳天順著粗繩向上攀爬,依舊是腳尖輕點墻壁,避免發出聲音。
吳天蹲在墻上,緩緩把“飛檐爪”收起來,縱身從墻上躍了下去。
他的腳步很輕,落下沒有絲毫的聲音,他向前滾了一圈,借著幽暗的月光向院內一處燈火暗淡的營房走去。
營房附近有大量的士兵巡邏,凸顯了它的重要性,一路上不斷有士兵路過,吳天只好四處躲閃。他貓著腰向營房走近,每走幾步就回頭環顧一下四周,生怕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營房的門前緊閉著,門口沒有士兵守衛,里面隱隱約約地傳出兩人交談的聲音。
吳天緊靠在房門前,收斂起自己的喘息聲,神情緊張。這是他第一次潛入軍營中來偷東西。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吳天只好縱身躍上房頂,好在他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明天是新兵報道的日子,今年新編的軍隊特別多,戰爭臨近,各地都在擴軍,制作軍需物資,征集糧食。”一道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是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場戰爭終究要來了。軍長放心,我們白狼團絕不退縮,一定誓死護衛國土。”一道有些青澀而低沉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隨后是瓷碗相碰發出的聲響。
吳天掀開一塊瓦片,透過縫隙看向屋內。
燭火昏暗,一名身穿盔甲的少年正在和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交談,少年腳邊臥著一只白狼,正慵懶地舔著自己的爪子。
那只白狼比普通的狼都要強壯許多,像是生來就要上戰場的一般。
“最近收了不少的糧食,明天先給那些新兵發放軍餉,讓他們愿意和那些蠻人作戰。”老者猛灌了一口酒,抬手擦了擦嘴邊的酒水,“你還需要再帶三隊的新兵,辛苦一些。”
“應該的。”少年舉起瓷碗,隨后一飲而盡。
老者站起身,拍了拍長袍上的灰塵,作揖道:“我先告別了,亞修團長,咱們明天再見。”
亞修也站起身,以標準的貴族禮儀回到:“將軍見外了,叫我亞修即可,謝恩將軍慢走,回見。”
謝恩離開后,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緩緩步了進來,蹲在白狼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被毛。
“銳銳。”少女摸了摸它的頭,讓它舔砥著自己的手心。
吳天透過細小的瓦縫,撇到少女的面容的那一瞬間,不由得愣住了。
他再度回想起那道背影,躍動的陽光和柔柔的春風。他輕輕蓋上瓦片,躺在房頂上看著天邊的明月,心中泛起一絲酸楚,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嘴角。
“語讖,早點休息吧,明天陪我一起去見那些新兵。”屋內傳出少年疲倦的聲音和懶懶的哈欠聲。
“嗯。”少女輕輕應了一聲,兩人都不再說話,微弱的燭火被吹滅了,黑暗氤氳而下。
“語讖,語讖……”吳天輕輕念叨了幾遍,“真是個好名字。”
吳天從房頂跳下,沿著墻壁慢慢向外溜,腦中不斷思考著利弊。
服役有糧食可吃,而現在食物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戰爭期間所有東西都在貶值,連人命都分文不值,只有糧食供應會更加緊張。他握了握拳,猶豫著要不要參軍。
他的性格向來膽小,本就不是塊當兵的料子,要他上戰場打仗他可能會直接騎馬跑掉,就算做個逃兵受到懲罰也絕不回頭去和他們打。
他沿著原路翻出軍營,疲憊地踩在馬路牙子上,慢悠悠地向回走,腦中回憶著那個女孩的身影。
他已經無心再去偷竊糧食了,他覺得很累,腦中只剩下那個女孩的身影,一舉一動,牽扯著他的脈搏、心跳和呼吸。
他翻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直接躺倒在木板床上,眼睛透過窗戶看著天上的圓月,疲憊的笑了笑。
他知道語讖不是那個女孩,不過他的心還是被牽動了。喜歡一個人就會喜歡她的一切,連像她的人也會一并熱愛,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
他只能用新兵的身份去見她,不是追求,只是單純地遙望。
足夠了。吳天咧嘴笑了笑,翻過身疲憊地合上了雙眼,輕輕地打了幾個鼾以后,他漸漸地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