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阿爾費雷德面露驚訝，剛剛結(jié)束關(guān)于亞歷山大和凱麥忒互助同盟論戰(zhàn)的皇帝打算宣布會議結(jié)束，他專用的進入議政廳的側(cè)門卻被推開，然后他看到了愛女的身影。

“爸爸?！笨死锼雇∵o拳頭，上前一步行禮，努力做出一副引人憐愛的表情，‘打感情牌，克里斯，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我們不可能耍手段來阻止這個離婚，先前我們的繼承人計劃就造成了無法逆轉(zhuǎn)的后果?！飱W的叮囑在她耳邊響起。

威廉里奧已經(jīng)意識到他立繼承人一事是一招臭棋。他本來可以直接打感情牌，但是他害怕不夠穩(wěn)妥，所以加上了算計的因素，應(yīng)允了狄奧多拉的計劃。然而事實證明這是錯的，他認識到自己的斤兩目前是無法和阿爾費雷德耍心眼的，就算阿爾費雷德不是一個多念及感情的人，現(xiàn)在也只能孤注一擲期盼他對女兒的憐惜可以壓過對妻子的厭惡。

“公主殿下。”經(jīng)歷論戰(zhàn)之后的內(nèi)閣眾人盡顯疲態(tài)，但還是遵循了禮節(jié)。因為交頭接耳可不是帝國心臟團體該有的行徑，所以他們紛紛以交換眼神的方式表達自己的驚訝。

“克里斯?！卑栙M雷德重復(fù)，“你為什么在這里？”

克里斯汀在阿爾費雷德問第一遍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到了，但是她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jīng)意識到這里是什么地方了——議政廳，亞歷山大權(quán)威的象征，決定帝國命運的會議會在這里召開，這點常識縱使稱不上早慧的克里斯汀也清楚地知道。她現(xiàn)在處在沒有人能阻止她進入但是她絕對不該進入的地方。

“怎么回事，這明顯不是最好的時機，難道威廉哥哥覺得在眾位大臣面前公開是一個機會？他們會站在我這一邊？”克里斯汀喃喃自語，然后，她抬頭看向面色不定的阿爾費雷德，以及都在等待她反應(yīng)的內(nèi)閣眾臣，頓時明白了什么叫做“騎虎難下”。她沉吟之后，決定相信威廉里奧。

“來阻止您錯誤的決定?！边@是回答“你為什么在這里”這一問。克里斯汀搜腸刮肚把自己會用的詞句拼接起來，同時回憶著威廉里奧在公開場合的腔調(diào)。

“萊塔，送克里斯回去。”阿爾費雷德不知道女兒要干什么，但他有預(yù)感，克里斯汀接下來絕對說不出什么讓他高興的話。

“您不能媽媽離婚，有什么問題好好談?wù)劜恍忻?？”眼看阿格萊塔執(zhí)行皇帝的命令朝自己走來，克里斯汀也不思考了，直接脫口而出。

小公主絕不知道她自己投下了怎樣的一顆炸彈，這次眾位內(nèi)閣大臣閣下也顧不得什么身份，交頭接耳立時便起。

阿爾費雷德臉色鐵青，讓克里斯汀由衷膽寒，那種對父親的生疏感再次涌上來，還夾雜了對君王的畏懼。她堅持得很辛苦，但是克里斯汀沒有退縮，她是亞歷山大的公主，她是偉大的彭德拉根，身上還流著帝國第一軍事世家以及遙遠東方的高貴血液，不該退的時候不會后退。

“誰告訴你的？狄奧多拉？還是金家族？她到底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肯放過了么？看來朕還是對她太寬容了。”阿爾費雷德在整個論戰(zhàn)里都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但是現(xiàn)在，他是真的憤怒了。

“不是媽媽告訴我的，是威廉哥哥，您到底為什么要和媽媽離婚，為什么這么過分的對待外祖父？”克里斯汀豁出去了。

“公主殿下，陛下是......”佩恩插口，然而......

“住口！弗蘭克·佩恩！你怎么敢在我面前開口，你才是陷害我的家人的壞人！”

“克里斯，你的教養(yǎng)呢？”話出口，阿爾費雷德自己都愣了，因為不久之前他剛剛這樣指責(zé)過狄奧多拉。

“教養(yǎng)能阻止你和媽媽離婚，能阻止我淪為私生女么？”如出一轍，克里斯汀真的是狄奧多拉的女兒，兩個人的回答如出一轍。

“你真是被你母親影響太深了。”阿爾費雷德只能這樣哀嘆。

“我覺得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我是媽媽的女兒真是太好了。”

“公主殿下！”阿格萊塔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女秘書官的預(yù)期，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梳理。不過該做什么，她還是清楚地，那就是——調(diào)和矛盾。這件事只能她來做，只能她這個既是官員又是半個“皇室成員”的“公主黨”來做。

“你母親和朕的婚姻有很多問題，不只是簡單的感情，現(xiàn)在離婚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你放心，你是朕的女兒，朕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淪為私生女的?！卑⒏袢R塔給了阿爾費雷德喘息的機會，皇帝調(diào)整好情緒，換了一副緩和的口吻安慰女兒。

“那媽媽呢？”克里斯汀不依不饒。

“她不適合做皇后?！?

“我看不出來哪里不合適，我媽媽是最好的皇后。”

“這是亞歷山大的國事，你不該插手。”

“我是亞歷山大的公主，不插手亞歷山大的事，還要插手哪里的事？”克里斯汀頓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得，“對啊，我會被嫁出去對不對，爸爸，我今天就把我最想說的話告訴您！我不會離開亞歷山大，無論我到哪里，我都會回來，這里才是我的家?！?

“萊塔，你還愣著干什么？帶她回去。”阿爾費雷德不再企圖和女兒爭執(zhí)，再次命令道。

“不，請您不要和媽媽離婚！”克里斯汀當(dāng)然不從，但是這次她沒有機會再做些什么，阿格萊塔已經(jīng)半推半拽的拖走了她。

克里斯汀在側(cè)門關(guān)閉前最后看向阿爾費雷德的那一眼，兩人都記了很久。在多年之后，克里斯汀認為那是她第一次產(chǎn)生拒絕外嫁的想法，之前隨遇而安任人安排的她，在意欲尋求存在感之后產(chǎn)生了自己的想法。

而阿爾費雷德可沒有時間想那么多，他要面對的是克里斯汀大鬧一場之后需要收拾的殘局——還回響著女兒哭喊余音的議政廳和一眾白白觀看了皇室一場好戲的內(nèi)閣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