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微涼,落葉啊落葉,你又何須行色匆匆?葉筱芷心想。那一掛夜歸的燈籠悄然亮起,偷偷昏黃了夜色。風,攜著葉筱芷的心思飄搖遠方,是那日思夜想綿延不斷的夢。
“咚咚!”
“誰呀?”
“我,祈天啊!”
“啊,祈天哥,你怎么了?”葉筱芷打開門,見鐘祈天只手扶門,臉色蒼白,連忙扶他進內屋坐下。“今天我碰見離恒了。”“什么?他…”葉筱芷滿是驚訝,她沒想到,他竟還活著。葉筱芷躡手躡腳關上門,還不忘地往外瞧了瞧,生怕別人知道什么似的。“你,不礙事吧?”葉筱芷低聲問道。鐘祈天擺擺手,示意葉筱芷坐下,道:“他沒認出我來,畢竟我鐘家環繩不常用,江湖知道的人也不多。”
“可是…”
“沒事的,筱芷。”鐘祈天拍了拍葉筱芷的肩膀,他心里也知道,筱芷在意的是凌少頃,而非是他。江湖如此大,他鐘家飛繩根本就不值一提,又何來地位可談?與龍嘯山莊相比,與筱芷青梅竹馬的凌少頃相比,他又算得了什么。
“祈天哥,你在想什么呢?”
“嗯,沒什么,這是…”
“哦,這是我爹研究的藥丸,對內傷特別管用。我看你啊,十成八九被內力給震傷了。”葉筱芷說道。
“呵呵,沒想到你還懂這個。”鐘祈天逗道。
“什么嘛?我不就是不會武功嗎,憑什么說我連常識都不會了?祈天哥,你也太小瞧我了葉筱芷了吧!”
“沒,沒,逗你玩著呢!”
葉筱芷倒過一杯水來讓鐘祈天服下藥丸,就走進客房收拾床鋪去了。
再看龍嘯山莊,庭廊環回縈繞,芳草青幽,樹林蔭翳,頗有另一番“初景革緒風”的景色。遠遠望去,只見碧潭危崖間,居湘亭坐落其中,甚是別致。可謂紅花全憑綠葉襯,這不大的涼亭在這云霧繚繞中富有生機,為龍嘯山莊平增了姿色,實在是惹人喜愛。
從龍嘯山莊主廳右轉便是凌家祠堂,凌霄高高站在堂上,一臉怒火,叫人不敢靠近半步。
“爹,你相信我好不好?真的,沒騙你,那,洛奇可以證明的。”凌少頃忙拉過洛奇,拼命使眼色。
“這……”洛奇這叫冤枉啊,他那會兒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記得少莊主說了聲“看看就回”就不見了人影。
“哼!”我看你這次又想玩什么花樣?今天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任憑你再狡辯都有得你受的。凌霄心里想著。凌少頃向來詭計多端,若問君子何在?足以用“再世諸葛”形容。很多時候,凌霄根本就拿他沒轍,不然,凌霄也用不著這么廢心思了。“自個兒的事,還想別人替你掩飾,少頃啊少頃,為父真是太慣著你了,看來……”
“爹~什么跟什么嘛,我當時真是探路去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凌少頃一臉無辜道。真是的,怎么這次就不管用了呢?爹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啊。凌少頃偷偷地給哥舒挺使眼色,不過,哥舒挺還沒動就被凌霄喝住了,誰也出不了祠堂大門。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哎呀!芳姨啊芳姨,您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今天出門啊。遠水救不了近火。凌少頃這心里邊那個失望啊無法形容。誰讓他出門不問候一下祖宗咧,現在只有挨打的份了。
“我看你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好一點!”凌霄直道。
凌少頃湊過來,半撒嬌道:“爹~真的,沒騙你!”其實呢,少頃那會兒真的是探路去了,可是這整一下午的確實讓人難以置信。“我不就是行了一下俠義之舉,至于嗎?”凌少頃低著頭。
“哦?是嗎?跟誰交手了?”
“額~那個,爹,這是我個人的事,您,是不是管得寬了點?”
“怎么?為父還問不得了?”凌霄瞪著少頃,這兒子,實在是讓他操心啊!別的沒什么,就是太年輕氣盛了點,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亂闖一氣啊!想當年,他凌霄漢又何嘗不是?可那代價是整一山莊啊!要不是……唉~凌霄嘆了嘆氣,這陳年往事,還是不提的好。凌少頃瞟了一眼他爹,有些愧疚,“我,跟幽隱洞的人交手了。”“什么?”全堂上下忽地震驚過來,少頃連忙解析,“不過,他并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凌霄激動地一個耳光給扇了過去,手忍不住微微發抖,盡管臉上火辣火辣的,少頃也不敢多吭一聲。
“給我拿刺鞭出來,要是不給你個教訓,你還真不長記性了!”凌霄怒道。常衛連忙護著自家少莊主,“這……莊主,請三思!”常衛畢竟是龍嘯山莊的管家,說話的分量不同于常人,凌霄也不好說什么,但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這兔崽子的,幽隱是誰啊?江湖各派可是人人自危!
“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常衛很是為難,凌少頃可是他看著大的,哪怕凌霄扔著不管,他也放不下心來。“莊主,您就這么一個孩子,再怎么樣,也不能隨便請刺鞭啊!那可是入骨三分的啊!”
“讓你去就去,難道我這當父親的還教訓不得自己的孩子了?這家訓他是逃不了的。”凌霄堅定地說道。
常衛推了推凌少頃,使意他向莊主求情。可錯就是錯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凌少頃根本就不想低頭,男子漢大丈夫,本應敢做敢當。“哪道你想芳姨為你操心嗎?”常衛小聲說道。少頃有些遲疑,他并不想芳姨和父親鬧翻,然而每一次,只要是他的事,芳姨都會責備父親,這讓他很是為難。記得衛叔叔說過,芳姨和爹曾經是有婚約的,只是后來爹遇上了娘親,芳姨才選擇了退出。而現在,她是以一個怎樣的身份在龍嘯山莊里生活著?怕是凌霄有負于她啊!
“爹~您真舍得打我啊?”少頃狐疑問道,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給我跪下!”凌霄一聲呵斥,少頃啪地就跪了下去,也不知是被嚇著了,還是這倆父子本來就如此默契。總之,屋里邊的人嚇得可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凌霄威怒正剛,這火怕是壓不下去了,常衛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就取了刺鞭來。鞭長八尺,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問題是它身上的毛刺,看著就讓人起疙瘩。凌霄一手搶過刺鞭,方要施威,忽然停住了。少頃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動靜,這心里邊倏地閃過好念頭,連忙翻身趴了起來,回頭笑嘻嘻道:“我就知道爹是最好的了!”“誰讓你起來的?給我趴回去!”凌少頃瞬時像焉了的茄子似的,軟綿綿地又趴了回去。
可別說,凌霄還真是舍不得下手,凌家到了他這兒偏偏就只有少頃那么一個孩子,再怎么生氣也不能把后代給絕了。之前大多數是讓下人動手的,要不然就是有芳姨護著他,壓根兒就動不了手。本以為這次芳姨出門了,能好好地教訓教訓這臭小子,偏偏又上了這“爹~”一聲長一聲短的癮,凌霄這氣得還真想刮自己幾巴掌。要不是礙于面子,想必已經動手了。這可不,凌霄招了招旁邊的下人,這包袱啊就這么被他甩了,卻可難為了這下人。
他看了看少莊主,又看看凌霄,遲遲不敢下手,一直在旁邊磨嘰著。凌霄實在看不過去了,兩眼一睜,呵聲道:“怎么?你也想試試?”那下人連忙舉起鞭子,正想往下打,“等等等”“爹,那個,我還沒準備好呢,先活動活動啊!”凌少頃舉起右手,一骨碌翻身起來。可憐這當下人的,鞭子出手哪還有收回的理,慣性一甩就往自己身上去了。只是全身一陣子哆嗦,要沒試過,還真不知這鞭子的威力呢!要是一人愿打一人愿挨還好,偏偏就是要做樣子,這只能說啊下人的命苦啊!
只見凌少頃左跳右跳,伸伸腿,撐撐腰的,還一邊嘻嘻哈哈的,虧他還笑得出來,這不得不拜服他內心的強大。“準備夠了沒有?”“就好,就好!”凌少頃翻身趴了回去。
那下人看了看凌霄,見沒意見,拎過鞭子準備開打。這可不,凌少頃又舉手往后看,嚇得那下人連忙收手,還好這次發鞭不快,不然……碰上這樣的主子,也不知是福是禍?“嘻嘻,不好意思啊!我再多問一句。”凌少頃道,“爹,你確定要打我?你就不怕咱們凌家絕后啊?”本來呢,凌霄火氣已經下了不少的,現在被少頃這么一糊弄,可謂火氣十足!“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求饒為止!”哼!少頃啊少頃,我還真不信收拾不了你。凌霄心想。
凌少頃只能聽天由命了,誰讓他那么多廢話,無事生端呢!常衛本就揪心,再加上現在弄巧成拙,心里更是著急。偏偏這會兒凌少頃傻里傻氣地嘟嘴,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待少頃趴好,那下人再一次舉過鞭子。由于上兩次的教訓,這次無論如何都得醒點,可是這鞭子下去,少頃并不叫停,恰恰相反,這鞭子又打回了那下人身上。雖然起鞭力道不大,但還是疼得哆嗦。少莊主啊少莊主,你怎么就不叫停了呢?心里早把少頃罵上千百回了,這分明把下人當猴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