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風刮得緊，柴玉皺眉瞅著眼前兩幅畫樣，也不言語。

九妹是個急性子，開頭還有些耐心，但等了半天，見他沒什么反應，心中早就如火般焚燒，連水杯子都碰倒了兩回。可她也不好催促柴玉，畢竟兩人從小相識，對方臉上一有什么表情，另一個也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見柴玉這副樣子，心中也料到了八九分，只耐著性子等他自己說。

這個過程有些長，正當九妹起身踱步之時，柴玉才慢慢抬起頭來說，這羊尊恐怕是柴家祖墳里的東西，至于這個秘色瓷，由于只有樣圖，他也不好確定的。

“你這話可當真？”九妹盯了柴玉一眼，問道。

柴玉也不說話，干脆走到書架前，好一會兒才將一冊泛黃的書冊拿了出來，翻了許久，抬頭指給九妹瞧。

“你瞧這里。前朝之時，顯慶年間，某公主夭折后的陪葬品中就有這一尊羊尊。”柴玉沉吟著說，“當然也不排除別種可能。”

九妹摸了摸下巴，問道：“你還能找到這墓葬的具體位置嗎？”

后周距離大宋已過去數十年時光，那時貴族墓地都是依唐代的規矩，打的都是山墓，也就是說，墓葬是在山體中直接打開墓穴，而非后來大宋此種積土陵墓，十分顯眼，所以除非知道墓道的確切位置，否則一般很難找到。當然，這對盜墓賊來說也不算什么，這些人中其中不乏分金定穴的能人，只要掌握一定的風水知識，找到個把墓葬根本不是問題。

但這對柴玉跟包九妹來說就不是能力范圍之內的事了，柴玉雖然博覽群書，但他一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又沒干過這種活計，即便理論上說的頭頭是道，可實際操作就不那么有把握了。柴玉都不行，那包九妹就更沒什么指望了，她整日不學無術，連個青銅器都不認識，讓她去找墓地簡直就是白瞎。

兩人想了半日，九妹忽然拍手道：“我知道了。”

柴玉聽了一怔，“你知道什么了？”

“自然是能找到墓葬的人啊。你快把墓葬的相關記載寫下來，我這就回去請教能人去。”

柴玉早已習慣九妹一驚一乍的做派，更知道九妹如果不打算說，問了也是白問，干脆閉了嘴，將那書頁上的內容抄好交給了九妹。

九妹也不客氣，收了紙箋直接走人，連個招呼都懶得打。柴玉給這如風般的姑娘鬧得大睜眼兒，最后只有搖頭苦笑，同時還猛然醒悟，九妹竟沒關門？

此時，穿堂風呼呼的往屋子里刮，柴玉打了個寒噤，瞬間被凍干了。

......

正午的暖陽緩緩的流瀉進來，公孫策將公務忙完，正準備去吃午飯。剛跨步，就猛然瞧見一只五花斑斕的大粽子往他這里來。

莫非是看花了眼兒？公孫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的眼睛老花了，可他明明才剛四十來歲兒啊？難道未老先衰？但下一刻，當那大粽子沖他開口打招呼之后，他才認出，那人竟是九妹。

“你怎地穿成這樣？也不嫌捂得慌。”公孫策嗔怪道。

“不會，不會。”九妹笑嘻嘻的說，同時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先生還沒吃飯吧。這是我特意去鴻賓樓買的一桌素席，還熱著呢，先生趁熱吃。”

說著九妹將席面從食盒里拿出來，一一排在桌子上。公孫策展眼一瞧，什么素炒辣子糕，涼拌豆皮，素燒豆腐等等佳肴，其中還有叫不上名兒來的五六個菜，統共十樣菜，熱氣騰騰，想來剛出鍋無酒，倒也難為這丫頭了，公孫策心里感動。

九妹乖巧的將筷子遞給公孫策，“先生趁熱吃。知道您最近胃口淡，也沒敢要肉類，只揀了幾樣素菜來。”

公孫策連說好，讓九妹一起坐下食用。兩人邊吃邊聊，說著說著就將話題引到了前朝的墓葬上去。

“先生見多識廣，這柴家的舊墓，您想必也了解吧。”九妹漫不經心道。

公孫策捋了捋胡須，告訴她說，柴家的墓葬都依唐代的墓葬規格建造，基本上都依山體而建，與大宋十分不同。這種墓，防盜系統一般都做的很好，如果不是多年有經驗的老手，很難找到墓穴的所在。

九妹瞅準時機，將柴玉給的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掏了出來，拿給公孫策瞧。公孫策看畢，笑道：“我說你個丫頭無事不獻殷勤，原來有事？”

九妹也不打算隱瞞，將李甲被殺一事告訴了公孫策，又說：“我在想，或許去那墓地瞧瞧，也許有新線索也不一定。”

公孫策食指慢慢的敲著桌面，半晌才道：“既然這樣，這事馬虎不得。只是我在這方面卻并非行家，我給你引見一個人，或許他能幫的上忙。”

九妹正有此意，高興道：“如此說來就先謝謝先生了。”

公孫策擺了擺手說道：“只是有一件事，你得依我。”

“什么事？”瞧公孫策的神情，九妹心中也猜到了八九分，故而聲如細蚊，面容有些遲疑。

“這事危險。交給展護衛就成了，你老實在家待著，不許去。”

“可是。。。”九妹欲言又止，但瞧公孫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得點了點頭。

公孫策盯了她一眼，“你先回房去吧。有了消息我自會跟展護衛交涉，自己還病著呢，就知道瞎逛。”

九妹碰了個釘子，嘆了口氣，只得回房。公孫策知道九妹的性子，不久竟派了一個差役來守著九妹，不讓她出開封府一步。九妹生無可戀的瞅了那差役一眼，腦瓜子飛也似的轉動起來。

另一邊，公孫策已經動用關系找到了懂的尋墓的能人。晚間便將此事告訴了展昭，兩人叫來了張龍、趙虎等人，又連夜合計了一會兒，最后決定明日一早動身去汴梁郊外的清虎嶺實地瞧瞧。畢竟在目前的情況下，這是唯一一條線索。當然一行人也希望能借此連成王被殺一案一并解決。否則，齊太妃倒也罷了，龐太師首先就會借此事在圣上面前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