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尋忽然將她一拉，玉幼清被拉得一個趔趄，站到了衛尋的身后，她仍想上前，卻被衛尋緊緊拉在身后，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她微微生怒，不看便不看，看了會如何？能長針眼嗎？

玉幼清看不見，也便只能用聽的。

她聽到納蘭容棤沉沉拖著嗓音道：“你忠心不二，你的云猊軍，也忠心不二。”

陸騰剎那變了臉色。

“他們聽說朕要殺你，叛亂闖宮，挾持大齊的長公主，朕的女兒！朕不知道，原來云猊軍如此忠心。”

“皇上！”陸騰的聲音里難得的摻了些急迫，“云猊軍是屬于皇上的，是屬于大齊的，也從來忠于皇上！忠于大齊！”他鋒利的眼風掃向跪在納蘭容棤身后的彭爍光，彭爍光不敢面對陸騰，深深低垂著頭。

玉幼清瞧不見納蘭容棤的陸騰，卻能瞧見鐵谷，此刻的鐵谷已不復來時的悲慟，低低朝著地上的臉上，一抹奇異的弧度掛在唇角，玉幼清正奇怪，殿外忽又傳來一聲通報。

小太監領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兒進殿來，老頭兒須發皆白，精神倒是矍鑠，腳下步子細碎，匆匆而來。

洪太醫走上前來要給納蘭容棤行禮，納蘭容棤揮揮手免了，“洪太醫，如何？”

洪太醫眼神閃爍的掃了幾次鐵谷，白須下只可見到唇角的嘴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閉上眼搖了搖頭。

“啊！”

驀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刺破夜幕。

玉幼清皺眉從衛尋身后探出頭。

正正被押解而來的鐵于薇，聽見了皇帝的問，看見了洪太醫的搖頭，剎那掙脫侍衛的束縛，不管不顧闖進大殿，揪起洪太醫的長長白胡子拼命的晃，“你搖什么頭？你搖什么頭？皇上問你話呢！我爹怎么樣了？”

昂頭的鐵谷瞬間癱軟在地，傻傻看著半佝僂著身子的洪太醫，是不信，是不敢信，最初的沖擊過，他腦中一片空白，看著姐姐被趕來的侍衛拉開，看著被扯掉一大把胡須的洪太醫匆匆向皇帝告了退，顫巍巍逃出殿去，由始至終，一句話也無。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以至于誰也沒有想起向洪太醫細問鐵谷父親的情況。

殿中一靜一動兩姐弟，鐵于薇掙扎想要掙脫侍衛，鐵谷卻一動不動，也不看姐姐，低低笑起來。

滿殿沉默里起的一陣冷冷笑意，片刻后戛然而止。鐵于薇愣怔的看著這個弟弟，忽然撲上去劈頭蓋臉一陣打，嘴里喃喃含糊不清的說著什么。

面色已恢復平靜的鐵谷慢慢撐地，靜靜受著，他輕輕的抓住鐵于薇的手，拉她一道正正跪好，“微臣求皇上給微臣一個公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他最后一句說得奇怪，定不是對著皇上，眾人都以為那句是說給陸騰聽的，玉幼清卻看見他低垂的目光在抬起的那一剎，似乎落在她的身后，又似乎只是她看花了眼，她只是不明白，為何鐵谷會是這樣的反應。

“皇上。”衛尋向納蘭容棤點點頭，走上前，“鐵谷，如果你想為你父親討公道，現在就不該糾結于此。”

衛尋側身向鐵于薇，“鐵統領，請問，為何今夜御前司會在宮內起亂，與云猊軍里應外合？”

鐵于薇攥緊了拳頭，幾度想要開口，話卻哽在喉間。

這雙姐弟看來孝順得很，可玉幼清卻覺得，一直面上激動，其實平心靜氣的鐵谷在得知父親不治而亡的那一刻，才真正亂了心緒，或許是她多想，或許真的是因為鐵谷原本仍心存希望，原來暴戾之人，孝順一如常人。

鐵于薇說不出口，衛尋笑笑，從腰間解下一根手指大小的木管，續道：“鐵統領，難道是你父親和陸騰共同謀反，而你父親不知何處得罪了陸騰，才慘遭殺害！”

“你血口噴人！”鐵于薇終于一句話沖出口，一起沖出口的，還有一口堵在胸口的瘀血，她無甚所謂的擦掉嘴角蔓延而下的血，利劍般殺人目光射向衛尋。

“既然不是。”衛尋歪著頭一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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