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丑媳婦總要見婆婆的
- 玉色長歌
- 沈陸
- 2244字
- 2017-09-26 22:17:00
衛尋擦完,默然彎著腰把臟了的布巾和水一齊端起往外走,他挽著衣袖端盆模樣讓玉幼清有些忍俊不禁,他卻扔了一件物什和語氣硬硬的一句話回來。
“別臟了我的面具?!?
玉幼清接住他扔過來的人皮面具,輕輕低語:“你是個……讓我捉摸不透的人。”她垂下目光,嗯,還是影子好看些。
她放下手中的嫩粉色宮裙,一眼瞥見靜靜擺放在一側小凳上的那套維多利亞的秘密,仿佛還是昨日,這個似敵非友的男人,總是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每一次都是為了害她,每一次又都細心為她做了那么多,他嘴上從不饒人,道不清的是給她心底的那一份熨帖。
“姑姑怎么來了?”
“今夜本宮心中甚是不安,故而想來你處坐坐?!?
玉幼清宮裙換到一半,就聽到外頭傳來低低對話聲,聽著似乎是衛雀來了,還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看來身后還跟著不少的人,她急匆匆將宮裙穿好,背對門口,拿起衛尋給的人皮面具隨意往臉上一貼。
人已到。
“嗯?”衛雀跨進屋的步子微不可見的頓了頓,“本宮倒不知道,你這兒還有人。”
玉幼清換上的,其實也算是宮女的服飾,但她人在屏風后,顯見的對衛尋來說份量不同。
衛尋笑了笑,“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罷了,手腳不穩,弄濕了我的被褥。”
“哦?”衛雀偏頭看了衛尋一眼,走到桌邊坐了,拿起衛尋倒的茶,一口也沒喝,又放下來,輕輕道:“見到本宮,連嘴基本的禮數都沒有,這樣的丫頭,明日打發了去司役吧,留著也沒什么用?!?
衛尋微微笑著,似乎是默許了衛雀的這句話。
仍然背對著兩人的玉幼清正忙著調整臉上的面具,根本沒有聽清衛雀說了什么,倒被聽來含著怒意的清脆一聲碰撞聲驚到,她微微蹙起眉頭,兀自摸著貼在脖間的面具邊緣。其實無痕,她初初戴,總有一股子難受的勁兒。
見那小小宮女遲遲不曾回頭上前行禮,衛雀冷著臉,“真是好沒規矩!”
“咳咳?!弊谝慌缘男l尋抬手遮在唇邊清了清嗓子,調笑一句,“丑媳婦總要見婆婆的?!?
什么鬼?玉幼清霍然回頭怒瞪衛尋,衛雀亦微露詫異的抬眼看向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衛尋,衛尋眸子里笑意盈盈,滿眼都是屏風后那個嗔怒的女子。
衛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屏風后女子其貌不揚,微微泛黃的膚色上,星星點點斑落在眼下鼻子旁,一雙眉毛雖生得好,卻似乎從來不事打理,嗔怒模樣下下意識的下唇微微抬起,原本輪廓分明的巴掌大的臉便顯出些滾滾的圓潤來,不是什么好樣貌的姑娘,竟如何入了自己這個自小驕傲的侄子眼中?
“小魚兒,愣在那里做什么,我早與你說過,姑姑溫柔寬厚,你怕什么,還不快過來行禮?!毙l尋柔柔喚她,見她始終不愿挪動,干脆起身過去。
屏風遮了衛雀視線,她瞧不見屏風后兩人的動作,倒見那名喚小魚兒的宮女臉紅了紅,又垂下臉去,唇邊忽然飄出一絲似乎拼命壓抑過的哼唧,入了她的耳,她不自在的端起茶杯湊到唇邊,才發現方才將這茶杯砸在桌上時,里頭茶水早已潑了她滿手。
玉幼清確實臉紅了,那是因為衛尋掐她的腰來著,而她垂頭,其實是借著屏風之便在與他周旋,他掐她的腰,她就掐他的腕,他毫不客氣踩上她的腳,她惡狠狠踹向他的膝蓋,沒成想衛尋收腳躲開,她一時撤不回,方才扭到的腳腕又是輕微一聲“咔嚓”,踢出去的腳往下落了落,腳尖正正擦過凳腳,便有了那一聲聽來暗昧的低吟,若是衛雀再多看一眼,定能瞧見玉幼清呲牙咧嘴模樣。
兩人糾纏半晌,玉幼清終究是斗不過衛尋,極不情愿的隨著他轉過屏風走到衛雀面前,又被掐著腰行了禮,才算作罷。
衛雀上下打量著玉幼清,身姿倒是不錯,玲瓏有致,可惜了沒有一副好容貌,她轉向玉幼清,“什么名字?多大了?什么時候入得宮?之前在哪個宮侍候?家中是做什么的?可還有父母兄弟?識字嗎?讀沒讀過《女德》?知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一連串的問題甩給她,玉幼清一股子氣憋在胸前,衛雀這是在干嘛?幫她的好侄子衛尋相親?一個小宮女也值得問這么細?想到此處,她忽然多了絲笑意,看來衛尋光有其表,沒有姑娘要啊,莫不是有什么隱疾?
她偷笑半日,已經引起衛雀不快,衛尋見狀,頂頂她的腰窩,解圍道:“姑姑問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別怕,有我在。”
玉幼清瞪他一眼,有你在我才要怕,她癟癟嘴,道:“我叫……”偷瞄衛尋一眼,他用嘴型提醒她,“……魚兒。”
“今年十七,三…兩個多月前入得宮,之前在…在…”玉幼清又看衛尋,衛尋卻不理了,她一眼晃過去,正瞧見衛雀探究的目光,忙垂下眼睫隨口說道:“之前在舒婕妤那里侍候的。家中是行商的,只父親一個,不大識字,生辰是十二月十三?!?
衛雀點點頭,沉吟了會兒,“嗯,冬日里生的,倒是合上了幼時給你算過命的先生的話,不過這生辰八字還是得挑個日子請人來算過,你才能領她回去。做個暖房丫頭也就罷了,不可再有什么非分之想。先生請來之前,你就跟在我身邊吧,繡兒,揀著時間多教教她?!?
“喏。”
“對了,尋兒,聽聞今日熙慈又出宮找你去了?”衛雀看似漫不經心的從衛尋手里牽過玉幼清的手,將她從衛尋身側牽過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著。
衛尋笑意里冰涼,帶著警告意味的對著玉幼清挑了挑眉,才回衛雀,“是尋嘴饞,長公主才替尋從宮中帶了幾壇好酒。”
“就你從小疼她,總替她說話?!毙l雀笑笑,玉幼清面色不耐,衛雀只當沒有看見,柔聲道:“魚兒的手倒是生得好,白皙纖長,瘦不露骨?!?
立在衛雀另一側的繡兒好奇的探頭去瞧,衛尋正嘗著醅酒的不同滋味,玉幼清最厭棄此般面上一套心底一套,話兒到了嘴邊還要繞上幾繞的人,懶得與衛雀周旋,也不想擺出一副好臉色裝裝樣子,抽手后退,離衛雀遠遠的。
衛雀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也不過僅僅剎那,她掩嘴笑道:“這丫頭倒是害羞?!彼焓?,示意玉幼清過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外頭忽然傳來一聲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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