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十七章古容之傷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當(dāng)夏杉再次看到陸游的時候,吃了一驚。
陸游雙鬢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
章況看這些人似乎有話要說,忽然識趣起來,自覺的退出了丹室。
李世忠卻是打聽過飛仙門的情況,先開口“陸游大哥,不要提起她的名字,我們可能都被下了監(jiān)視的符咒,且喊她黑炭。”
陸游從蒲團上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一別經(jīng)年,你可還好??原本在你百歲時,我們這群小伙伴打算送你五色石,卻沒想到當(dāng)時遇到了李家。”
夏杉看著表哥那已經(jīng)邁入中年的容顏,有些難受“我還好,這不是依然活著?你這是變成什么樣子了?!”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五州同。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當(dāng)年我與師父、你那幾個其他四州的朋友,還有周希,前往鬼門去尋醉丹閣少閣主大丹師周放先生,學(xué)習(xí)、研討丹藥的制法、心得,幫助他們從鬼門各自傳送回了自己的家鄉(xiāng)。我與師父、周希也回到了洛州修真界。
我們才知,你在師門結(jié)嬰時被修神界的大修帶走。我們幾個,已經(jīng)結(jié)嬰的想要去尋你。但無奈那空虛隔帶,卻是有著元嬰修士不能打破的引力,我們被那亂流的引力,捏碎了元嬰。
僥幸有師父所煉制的塑嬰丹,重新塑出了第二次元嬰,才得以茍且活著,傷了根基,身軀卻是大不如前了。”
李世忠一聽,默默無奈點點頭,當(dāng)日這些好友相邀的時候,他還處于結(jié)丹后期,而如今,他依然卡殼在結(jié)丹后期巔峰,除了去打探飛仙門的近況,安排一些雜事,根本沒能幫上什么忙。
夏杉聽聞陸游悠悠的話,想來這十幾年,洛州修真界肯定格局又大變了。
又再看到陸游那刺眼的白發(fā),她忽然半開玩笑掃去那陰霾的氣氛,“我是不是我們這群小伙伴里,最讓你們操心的?!我原本還以為是世忠這只猴子呢。”
“你啊,從小就沒讓人省心過吧。”陸游一嘆,“我和夏桐罵了自己無數(shù)次,早知當(dāng)初不該把你推下大禹河了,這樣你的一生就可以平平淡淡,普普通通。說不定,早就嫁人生子,安安妥妥地過完了一生了。何須如今這般為了這修仙之夢,這般的勞苦。又因你體質(zhì)特異,被那些修神界的貪婪、尋捷徑者四處搜捕,這番折騰,只怕你卻只有無限期地逃逸了。”
“表哥,不怪你們。他們要抓我,就來吧,我亦無所畏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命運。我還反思過自己,當(dāng)日如果沒有跳下大禹城的書塾,是不是可以過得輕松一些呢。但我生來就是一個不愛安穩(wěn)的人。這也是必然的。”夏杉那黑炭的臉龐看起來有些猙獰,但那眼卻是清透著一份自己的堅定與執(zhí)著,“偷偷告訴你們,我有去過時空長河,窺探到了如果沒有出走的那一次人生的經(jīng)歷,比這一次還慘,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好似木偶。這番遭遇,我卻是更加喜歡的。你們就不必為年幼時的玩笑自責(zé)了。”
陸游一聽,遺憾漸退,瞪大眼睛,“真有此事?!”陸游從哪虛空隔帶中落下隱約也對時空之力有些體悟。
“嗯,我們生活的這個時空,就是我們自己的靈魂選擇留下來的吧。”夏杉笑笑。
陸游領(lǐng)悟地點點頭,“那你有何打算?”
“我?guī)熼T如何?”夏杉一問。
“......”陸游卻是忽然沉默了。
李世忠語氣沉重,“飛仙門已經(jīng)不在了。”
夏杉瞬間呆住,“那我?guī)煾浮煵瑤熜謳熃氵€有那些靈寵可還安好?!”
這時卻是腳步匆匆,有人自然熟地推開了陸游丹室的大門“陸兄,不好了!!!古前輩的身體看起來熬不住了!!”
夏杉定睛一看,周希?!
“我?guī)煾冈趺戳耍浚。。 毕纳技奔遍_口。
周希卻是一愣,剛想說出口她的名字,卻也忽然頓住,將那杉杉二字吞回口中,“你~你回來了?!!我們就知道你還活著!!!~~~~”他激動地看著這個多年未見的小伙伴,“古前輩,神魂離體已經(jīng)多日,現(xiàn)在經(jīng)脈也已逐漸不堪重負(fù),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我?guī)煾冈谀睦铮浚 毕纳缄P(guān)心則亂。
“我?guī)煾负蛣⒌谰谝惶庪[匿陣法中救治他,但是收效甚微。你們跟我來。”
那茶廳里的章況卻是不知,周希手中拿著一個圓形的鏤花小球,那小球閃出一道黑光,打開陣法,卻是一處無極門開辟的獨立空間,夏杉等人突然消失在了丹室之內(nèi)。
“師父?!!!~~~~”夏杉跪在那竹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古容,忍不住眼淚流下,“不孝徒兒來了!!!”
周希的師父白胡子老頭歸元道君和陸游的師父劉丹,即隨丹道君,一看眼前這穿著布衣的凡人黑炭,著實吃了一驚。
他們已經(jīng)逐漸接近元嬰后期,卻是沒發(fā)現(xiàn)她的到來,修為也是探查不到。
夏杉往古容的手腕一探經(jīng)脈,卻是發(fā)現(xiàn)生機淡淡;左右眼一開,靈幻之眼,看著古容的三魂已經(jīng)虛弱地分出身軀,四周游蕩著,聚合不得。
“兩位前輩,我?guī)煾高@是怎么了?”
“十二年前,無念海浩劫,海底火山群噴,修神界垮塌,直懸于修真界半空。
大乘期修士合力將修神界移回虛空隔帶。為了保存修神界有限的靈源,遣下了無數(shù)的化神期修士。
而你師父,當(dāng)年為了保護宗門中人免遭浩劫,早已心焦力碎。他們卻忽然又返回飛仙門,為尋你,對你師門之人一一搜魂。”劉丹卻是對著女娃的遭遇有些同情,又因徒兒陸游、夏杉的關(guān)系,對飛仙門古容這個灑脫的修士有些惺惺相惜,也有些喝酒談道的交情,便將這來路一一仔細(xì)說明。
夏杉聽聞前因后果,頓了頓,“他們!!!欺人太甚!!!”
“這個世界已經(jīng)遭遇一次浩劫,靈源漸萎。就連我與師兄乾元道君一起設(shè)置的大五行天能地源綜合轉(zhuǎn)化陣,現(xiàn)在在修真界也已經(jīng)逐漸無力扭轉(zhuǎn)乾坤。更不用說那些修神界的各族大修的考慮了,關(guān)于天鑰的傳說,他們那些大修不會放棄的。丫頭,哎,你回來,不知是好是壞。”歸元道君也有些迷茫了。
“不管如何,我要先救我?guī)煾浮!毕纳颊f完就將混沌之氣往古容的經(jīng)脈中送去。
加上道心樹的生機之息,混沌之氣運用時空的奧妙,加速地奔馳,瞬間將古容的經(jīng)脈中的千瘡百孔修復(fù)。
只是這單獨開辟的小空間內(nèi)靈力不多,暫時穩(wěn)住了傷口,卻還未能讓古容的軀體得到靈力的滋養(yǎng)回生。
夏杉左眼一閉,右眼一閃,突然將這單獨的小空間打開一條小小的空間裂縫,外部空間的靈力緩緩被她牽引而來。
古容身軀得到靈力的灌注,逐漸恢復(fù)肉色。
歸元道君吃了一驚“丫頭,你卻是得了空間之秒?!!”他研習(xí)陣法幾百年,好不容易才創(chuàng)造出這么一個獨特的小空間給古容避難,卻沒想到自己和師兄苦心研制的這陣法,夏杉這丫頭也能操控這一處獨立空間。
夏杉歉意地點點頭,“冒犯前輩的陣法了。我要給師父服下定魂丹,將他的神魂穩(wěn)固下來。”
眾人點點頭。
夏杉將冥灰爐中的定魂丹取出,喂到古容口中。丹藥人腹而化,卻是增加神魂之力的大丹!!古容面色瞬間紅潤。
劉丹看得也是吃了一驚“這丹藥是你煉制的?!!”
“結(jié)嬰前煉制的,就是這些丹藥引發(fā)了我結(jié)嬰,才被抓。”夏杉卻是有些懊惱,手中靈訣不斷,卻又忽然有些頭疼,“師父這魂,已經(jīng)不聽召喚了。”
她忽然腦袋靈光一閃,尋了尋古容的酒葫蘆,打開塞子,將那葫蘆里的醉月酒,化為一陣薄霧,圍繞在他身軀周圍。
又開啟了那靈幻之眼,閃爍出一道陰陽魚的歸途路徑,古容那已經(jīng)迷失了方向的三魂,卻是忽然問到酒香,慢慢順那黑白陰陽魚,游了回來。
眾人大吃一驚!!還有這種操作?!!!
夏杉卻是已經(jīng)精疲力盡,昏了過去。
七日之后,古容緩緩醒來。
當(dāng)他看到另外一張竹床上的黑炭,吃了一驚“她?!!!!回來了?!!”
陸游點點頭,扶著古容坐起來,“黑炭沒事,她只是累了。大約也是剛復(fù)原就用了這么多心神,耗的。”
古容被那些渡劫期的搜魂一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如履薄冰,輕易不敢說夏杉的事情。
“哎,難為這孩子了。都怪為師無用。”古容灌下一口醉月酒,“不管他了,活著一日就快活一日,哪有那么多傷感。等你醒來,我們師徒好好喝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