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人自客棧醒來,陌軒睜開眼時一旁的木床上已空空如也。
他翻爬起身,套了鞋筒,拉起衣裳就朝房門走去,猛的拉開門來,一個背影現于眼前。
“子翊?”
“你醒了。”
清秀的面龐上是一抹久違的自信之笑。
“你小子中邪了吧。”
“何出此言啊?”
陌軒一愣。
“以往可都是哥哥我先起的床,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了。”
他的表情有些復雜,總的說來算是喜悅吧。
“嘿嘿……”
子翊又是一個頑皮的笑。
陌軒自然能猜到他的難眠之因,可誰都不愿提起……
“你,往后作何打算?”
“我,還是先回麟陽吧。”
陌軒邊系衣帶邊答,二人一同下了客棧。此時旭日東升,朝洛城亦慢慢蘇醒。
“那你呢……要不跟我一起去麟陽城吧。”
陌軒話鋒一轉,給了子翊臺階。
“我……”
陌軒還是從他眼中捕捉到了什么,面對子翊的隱忍,陌軒也只得裝作不知,而后摟住他的肩。
“走吧,到麟陽去。”
“這……”
“這朝洛城位于帝國西方邊境,作為鄰城的麟陽距此兩百余里,可以說朝洛是座孤城了。”
“嗯。”
“這朝洛地廣民眾但卻發展遲緩,跟我到麟陽去相互有照應,亦能找到不錯的安身之所。”
“嗯,有道理。”
兩人出了客棧同行向馬市。不一會兒,一陣陣馬的啼嘶傳來,二人挑好駿馬又回客棧準備干糧。
“飯后,我們就出發。”
“嗯。”
子翊話語不多,一直若有所思。飯后,二人便頂著毒日上路了。
“子翊,莫要多想了,前路漫漫你要心有期許啊。”
“嗯,是陌軒你多想了。”
“呵,那就好。”
兩人互都不厭其煩的表面上取悅著對方,其中真意,明眼人皆能讀穿。
“此去若不趕夜路則需兩日。”
“嗯,雖說你我手足情義,這麟陽倒還未曾去過。”
“嘿嘿。”
二人在客棧之中幾碗烈酒墊肚,正午時分騎馬上路。
“這兩百多里路可不好走啊。”
“陌軒,你不會是懷疑我的武藝不精拖累你吧?”
陌軒未語,兩人相視而笑。一路往東,大路暴露在烈陽下,所以二人改走山中小道,林蔭之下頗為自在。
子翊好喝酒,隨身帶一精致酒壺,陌軒從醫,跋山涉水早已是家常便飯,何況如今還有坐騎代步。
小溪蜿蜒,蝶舞花香。噠噠的馬蹄時慢時快,偶爾一片知了也來和聲,兩人一路不叫乏味。
“唉,子翊,要入深山了,打起精神來了。”
“嗯。”
子翊咂了一口酒壺,淡然道。
“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他話語里帶著醉意。
“哼哼。”
陌軒呵呵一笑。二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仍悠然前行。
林子里各種聲響越來越稀,時不時的鳥鳴顯的詭異,坐下的馬都如通靈一般放慢蹄子,林中突兀的出現一片空地,正上方是一棵參天巨樹的枝杈,厚實的綠葉遮住了日光,此處變得更加詭異。
兩人對視一眼,騰躍下馬并將其拴于樹上。子翊提著酒壺便朝前走去,陌軒自鞍上解下他的長劍。
“子翊,別大意。”
“……”
子翊欲言又止,有些不屑。他向空地中央踢了一塊石頭。“刷刷”幾聲,空地的枯葉下數個繩套抽離地面,整塊地向下塌陷,漏出了尖利的斷竹。
“唉,能不能有點新意?”
子翊深飲一口怨道。
“……”
陌軒一陣無語。旋即數只箭羽自上方茂葉中射出,直奔兩人。
“子翊,借點酒!”
子翊聞言,將酒壺往腦后一拋。陌軒伸手抓住,另一只手開始揮動,水藍色真氣涌動。
“澤瀧訣。”
隨著陌軒的低吼,散亂的酒水在空中化作一道弧形水幕將二人護在其中。
只聽幾聲脆響,迅疾飛來的箭矢被震碎在水幕之外。
“嘿,有兩下子,把酒還我。”
“看你的了。”
陌軒說話時順手將酒壺扔了出去。子翊仰頭飲了一口,別好酒壺,右手持劍,左手變指。
“熠星式。”
子翊身化六影,七道劍光以其真身為本,變幻、沖殺。片刻功夫,鮮血噴灑,數聲哀嚎過后七八俱死尸橫豎在地,原本蔽日的樹蔭被打開了口子,亮光直入,照的一地鮮紅刺目。
“呃……”
子翊打了一個酒嗝。陌軒聳了聳肩。二人繼續趕路,兩三個類似的窩點被鏟除。
眼看暮近,路程差不多走了大半,他們就近找了家客棧歇腳。
子翊夜里輾轉,他對麟陽還是充滿期待,心中對未來滿是希望,并且,他總有某種預感。麟陽,或許是他生命中一個轉折點,但禍福不可測。
過往也一直縈繞心頭,過去難以過去……東方之曦,又是新的一天。子翊又早早起床等候。
“哇……”
“陌軒,你又起晚了。”
“……”
二人早早便出發,清晨的山路十分涼爽,恬靜自然,萬里無云,碧空如洗,空山鳥語,蜂蝶嬉戲。
一個時辰后,兩人已經能夠看到麟陽城了,這座稍小于朝洛的西部城市。城境邊直峰林立,地形險峻,且叢林茂盛。
“陌軒,麟陽的接客之道不太友好呀。”
“呵呵呵,小心了。”
此處地表多為碎石,難以用于機關設施。兩人不曾下馬,徑直走去。
“前面,是躍龍谷,出了山谷就能上主干道。”
陌軒解說之余,谷內傳出獸嘯,陰氣騰騰。入谷之后,并無異樣,卻見在谷口處兩名女子被幾名壯漢圍住。
“子翊,給你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哈哈。”
“陌軒,你省點力吧。”
子翊語頓之際拔劍踏馬飛躍而下,大有睥睨天下之姿。
“大膽匪盜,光天化日,強搶民女?!”
“來者何人?”
為首的山匪轉過頭來開口大叫。
山匪共有九人,齊刷刷的看著子翊。他飛身沖入人群護住兩個女子,而后催動內力,劍氣出體,縱橫間,一串血花飛濺,三條壯漢應勢倒下。為首之匪掄起手中長刀,砍向子翊的胸膛,后者一退躲了開去,一刀劈空,又是數刀劈至。子翊不慌不忙,念動劍訣,憑一己之力震開數人。
“姑娘……沒,沒事吧……”
子翊看到身后較尊貴的女子時楞了楞。
“沒,沒事……”
那女子亦面紅起來。
“你們……”
子翊說話間,匪徒又殺到,其見狀,舉劍相抗。刀劍鏗鏘之音不絕于耳。
“落虹式。”
子翊奇異身法再出,此落虹式一改熠星的藍色劍光,為純紅劍氣,呈圓形圍繞其四周。只見劍光不斷閃動,繚亂的劍氣透出強橫之勁,片刻后,一道道劍氣猶如猛龍般自土匪身上透體而出。
陌軒牽馬來到子翊跟前。
“二位姑娘,是如何落入匪盜之手呢?”
“不瞞大俠,我與丫鬟到山中戲游,卻不料被山匪抓住,小……小女子謝過大俠救命之恩。”
這個小姐時不時還看看收劍的子翊。
“姑娘,還請告予尊名。”
“小女姓林名雪瑛。”
“雪瑛,真乃美玉之名,那請問姑娘可是麟陽之人。”
“正是。”
“哦,那正好將這代步的馬兒借給姑娘。”
“不必了,謝謝少俠。”
“姑娘不必拘謹,鄙人等也要去往麟陽,順道送姑娘一程,免得山匪再騷擾。”
“嗯……謝謝少俠……那請問少俠之名。”
“哦,無名劍客罷了。”
“……”
女子不便再問,其臉頰通紅。他們兩人的對話讓一旁男女顯得有些尷尬。
“咳……”
子翊聞聲,看了一眼陌軒。一行人同往麟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