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量迅速割破手腕，口中念念有詞，鮮血汩汩而出，在半空中開始凝結為極復雜的法印。

羅拂云帶領著其他人繼續抵抗陸離等人的攻擊，雖有寧死不屈之志，奈何重傷垂危，不得不犧牲壽元使出秘術抵擋！

幸而最后關頭許量完成了法印，法印落在地上化作一扇血門，云母載著眾人一頭扎了進去。

陸離的猛烈一擊剛好貼著云母的尾巴被擋在了外面，血門迅速消失，地上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雖然疑惑，但陸離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地方繼續轟擊，可即便轟出了一個十數丈的深坑，連護山大陣的基石都露了出來，也完全沒有許夢凡一行人的蹤跡。

“沒用的。”許子孝皺眉思索了一下，阻止道。

“怎么回事？”旁邊一個紅衣老者問道。

許子孝不答，轉身對著一人群密集的地方祭出手中的寶塔，其蘊含的靈力足以將那群煉氣期的修士直接擊斃。

寶塔倏忽而至，可那群原本絕無可能逃生的修士卻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僅如此，許子孝環顧四周，無論是蒙行山弟子，還是他們帶過來的那些散修，大多都不見了。只余下了大約十來個人分散在各處。

原本喧囂的玄和峰此刻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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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凡此時身處一個有些奇怪的圓形空間，邊緣處閃著紫色的電光，望出去卻是白茫茫的一片。

這個圓形空間里此刻擠滿了人，有蒙行山弟子，也有許多散修，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怎么回事？”

“這是哪里？”

“難道我已經死啦？”

……

“想活命的話，就通通給我閉嘴！”李茹長老瞪著眼睛訓斥道，只是聲音虛弱又沙啞，不復往日的威嚴。

大家還是安靜了下來，他們明白，這個時候只有聽幾位長老的，大概才能有機會活下去吧？

周平三言兩語間將此刻的情形說了下。

原來這里是護山大陣的中樞，先祖在布陣時已經考慮到種種可能遇到的危機，因此專門開辟了一處空間作為大陣的中樞。

作為陣法的核心位置，這里極不容易被敵人滲透，且因為特殊的連接方式，在這里對敵，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御都會占盡優勢。

“那我們是怎么進來的？”一散修問道。

周平晲了他一眼，還是答道：“只要體內流著我許氏一族的血脈，無論多稀薄，在大陣范圍之內，皆可在我等的操控下進入此地。”

“還能有這操作？”那散修驚訝不已。

周平冷哼一聲，“先祖的手段豈是爾等可以想象的！”

“那……咋不早點兒……不早點兒救我們來這里呢？”

那散修帶著幾分心虛、幾分憤懣問道。

周平不再理會，轉過頭與另幾位長老一起盯著空間最前方一塊數尺見方的水幕。

夢凡看著包括許量在內，明顯蒼老了不少的幾位長老，心知救下這些人的代價必定不小，甚至傷及到了他們自身的根基。

這樣看來，就算是掌控了陣法中樞，只怕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厲害！”

“長老威武！”

……

耳邊響起眾人愉悅的聲音，只見前方水幕里赫然顯現著玄和峰上的情形。

一位紅衣老者捂著肩膀在地上打滾兒，可以看到他的傷口泛著淡淡的紫光，鮮血直流，服下丹藥都止不了血。

許子孝與另外兩名老者正要上前查看，忽而又是一道紫紅色的電光劃過，地上那名老者迅速往后一撐，避過了要害，卻斷了一條左腿，慘叫聲凄厲無比！

三人皆被駭住，連連后退。

“呵，螻蟻……焉敢……與日月爭輝，可惜……看不到了……”水幕前的許淑已經蒼老得似凡人村一百多歲的老人。

原來在這里對敵，雖然可以借助中樞的巧妙設計，配合特殊手段，將自身釋放出的靈力在瞬間提升數倍，且對敵人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但受限于修為，他們幾人每操作一次都不得不以犧牲自己的先天壽元為代價！

許淑本就壽元無多，適才出手后已是耗盡了精氣。

她艱難地轉過身，許興言已越過眾人沖了上去，跪在地上仰著頭磕磕絆絆道：“師尊，您……怎么這副模樣了？您不會……不會丟下徒兒吧？徒兒害怕……”

許淑顫顫巍巍地將手上的儲物戒取下來捏在許興言手上，“你這夯貨，此次若能活著，可千萬別再……闖禍了。”

話剛說完，許淑便化作一陣輕煙飄進了水幕中。

一道比先前耀眼刺目得多的紫色電光閃過，直接將那名老者的身體削成了兩半！

許子孝氣憤不已，卻無計可施，只能警惕四周，以免自己遭到暗算。

大陣中樞內，長老們沒時間悲傷感嘆，水幕前已由李茹接手操作。

夢凡瞥到許興言仍然呆呆地跪在原處，盯著許淑消失的地方，像是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實。

沒有誰理會他，事實上，永遠再不會有人疼他入骨了。

夢凡覺得心口一痛，別開了目光。

李茹長老、王君熹長老相繼犧牲，沒有豪言壯語，沒有鐵血悲歌，他們就像是例行公事般將自己的性命淡淡交付。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許多弟子掩面啜泣，就連那些散修也都紅著眼睛低了頭。

看著正要站到水幕前的許量，夢凡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迎上許量的目光，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朱玉錦看看夢凡，對著許量脆聲道:“量長老，您要是也……夢凡姐姐會很難過的，您可不能……”

夢凡連忙制止了朱玉錦，松開了手中的袖子。

一旁的羅拂云淡淡一笑，先許量一步走到了水幕正前方。

她原本明艷美麗的容顏此刻已染上了皺紋，卻仍舊清華動人。

夢凡一驚，趕忙搖頭，張嘴欲言，卻被羅拂云打斷，“沒有別的辦法。這不是你能夠左右的，無需多言……”

“再者，相差也不過一時片刻罷了。”

夢凡眼睜睜看著羅拂云白了滿頭發，枯了紅顏骨。

又一次，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了。

羅拂云消散之前輕輕回頭看了一眼，卻不知她看的是誰。

夢凡捂著心口，那個曾在她最無助時溫暖過她的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