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那八部刑？！”玉翎想起了塵塞給自己的字條，“是誰要你這么做的！你說！”

迦音搖頭，“無人。”

“你們佛門都有毛病嗎？”玉翎盯著迦音手掌上的血痕，“這些刑罰有什么用？除了折磨人之外還有何用處？”

“是我自愿的，怪不得旁人，”迦音語氣十分平和，“況且我破戒犯錯，本該如此。”

“破戒？犯錯？”玉翎奇道，“什么戒？什么錯？”

迦音沒回答，催促玉翎趕快出去，“你若再不回去，金鵬來我這里要人砸了靈山怎么辦？”

“我已經長大了，想待在那兒就在那兒。”

“你若再不走，我要念咒了。”

玉翎盯著手上的法蓮環，又看看迦音，“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有力氣念？”她在迦音身邊往地上一坐，“我倒是很喜歡在業火里頭待著，暖暖的。”

迦音知她不懼業火，但待久了也會受不了，然而也知道她的脾氣，無論自己怎么勸只要不說明受刑原因恐怕她都不會出去，當然如果他說了，恐怕玉翎便更不會善罷甘休。迦音糾結了一會兒，“此處是佛門禁地，若非犯了大錯不會來此，這次也只有了塵了緣還有皓月他們幾人知道此事。你若愿意留在這里，我便讓皓月著人去北冥宮傳話，說你在我這里，免得金鵬擔心。還有……”他皺著眉頭，“你別離我太近，這里畢竟是非之地，容易傷到你。”

玉翎卻往他身邊又挪了一些，“迦音，你身邊有一個人，無論何時都要信得過她，”玉翎掏出了塵給她的字條給迦音看，“雖然你說你是心甘情愿，但他肯當我進來，又讓我提前得知這些，必定是不愿見你如此。”

迦音卻道，“若非他心軟，你也不會進來與我受苦。”

玉翎卻笑了，“我也是心甘情愿。”她心里不知為何，只要有迦音在身邊，會感覺心里舒坦許多，“你既然不愿意說，那我便不再多問。可你也別想趕走我，我無聊得厲害，就想在這兒待著。”

迦音嘆氣，他看著玉翎頗為英氣的側臉，想到之前她孩童樣子時的刁鉆古怪，如今的英秀大氣，實在難以想象二者是同人。

玉翎偏過身子，伸手竟然準備解迦音身上的鐵鎖，迦音低頭看著她，“沒用的，你快放棄吧。”

玉翎見鐵鏈無頭無尾，心生疑惑，“這什么鬼東西，佛門都是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

迦音被鐵鏈鎖住上身，手臂勒出一道道紅印，他卻笑得輕松，“你在這里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聽我給你講故事吧。”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有閑心給我講故事，”玉翎搖搖頭，“你先告訴我，這鬼地方你要待多久，或者說，你要維持這個樣子多久？”

“九九八十一天。”

本以為玉翎會吃驚得驚叫，誰知她竟然側過臉看著迦音笑了笑，“這樣說來，你能陪我八十一天，并且無人來打擾，對么？”

迦音倒是一愣，點頭道，“也可以這么說。”

“那我便放心了，”玉翎又往迦音身邊蹭了蹭，一邊試圖解開鐵鏈，一邊盯著迦音臉上類似刺青的東西，“你既然說要講故事給我聽，那不如給我講講這個遮那什么刑是怎么回事吧？”

迦音低頭看著她，“這可不是什么好聽的故事，”他很認真看著玉翎，“你真的要聽？”

玉翎嗯了聲，“我起碼要知道，你些刑罰都是怎么回事嘛。”

迦音頗為無奈，他緩緩開口，“所謂遮那八部刑，其實是八大苦刑，專門來懲治破戒犯錯的佛子，分別為指刺足，鏈身，黥體，針掌，封眼，鎖喉，栓耳和焚業，如今你所看到的我只是受了鏈身，黥體，針掌和焚業四刑。”

玉翎把襯裙干脆脫了下來，撕成一條條的樣子替迦音止血，她聽到迦音只受四刑之后舒了口氣，“這么說來，那四種苦刑是不是可以免了？”

迦音卻搖頭，“八十一天里，每日卯時至午時受此四刑，未時至戌時受另外四刑，而亥時至寅時可暫不受刑。”

玉翎微微嘆氣，“你何苦這般，”她抬頭看著迦音，“如此說來，你倒是有四個時辰可以用來安安穩穩睡覺了？”

迦音笑笑，“也可以這樣說。”

玉翎抬頭看著頭頂，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見，“在這兒我也分不清時辰日子，哦對了，門外的人能聽見你我對話嗎？還有……他們都是你最信任的人，對嗎？”

“是，我最信任的人唯獨他們幾個，你大可放心，他們不會把你陪我受刑這件事說出去的。”

玉翎臉色稍緩，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非常清楚這樣做被傳出去自己的名聲會如何被作踐。左右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迦音又沒有轟自己出去，玉翎坐在一旁倒有些心安理得，然而她想起蘇皓月看自己的眼神和語氣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只是蘇皓月已經是出家人，無論如何不能存著同自己一樣的心思才是。

“待會兒的封眼鎖喉拴耳之刑……是不是你就是看不見，不能言語，也聽不見了？”

“是，為什么突然問我這個？”

“我只是好奇，”玉翎低頭不看迦音的眼睛，“哦對了，你在這里吃什么啊？八十一天不吃不喝豈不是會餓死？”

“受刑之人不可進食，你若覺得餓，我讓人送吃的進來。”

“不用不用不用，”玉翎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忘了自己也是神了，我也不用吃東西，餓不死的，”她尷尬笑笑，“為了我破了規矩，當心你那群徒子徒孫說閑話。”

迦音溫柔看著玉翎，“你穿得這么單薄，縱然是神也會冷啊，這里晚上很冷，你就不怕著涼嗎？”

“我倒是想當第一個被凍死的神呢，”玉翎笑得十分開心，“你就別擔心我了，待會兒被鎖喉拴耳，甚至什么都看不見，想想就可怕。”

迦音看著玉翎一臉天真，實在難以想象自己曾經做了什么，若玉翎知道后會不會恨自己，他無奈笑笑，“我知道了，你省省力氣，過來好好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