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弱水三千
- 戴爾空間
- 藍疋
- 3794字
- 2019-12-25 12:01:17
麥哲倫安排的司機將艾瑞送回了賓館,下車后,艾瑞有點懵,不知道麥哲倫是幾個意思,又沒有安排其他任務,怎么不直接送醫院去?
賓館離醫院確實有點遠,沒有交通工具,又沒人理會,無奈,艾瑞只能選擇搭乘公共交通回去。原本預計個把小時就可以到達醫院的,好不好又遇上主干道塞車,等回到醫院時天色已暗。
艾瑞抬頭看了看醫院的時鐘,想著這么遲了,那邊的事情應該已經結束,估計今日之內麥哲倫不會再找來,結果才走進電梯間,耳麥就響了。
一個人,在壓抑的電梯間,艾瑞捧著木盒子,略微有些不滿地點開了麥哲倫的指示。
看里邊簡短的內容,艾瑞了解到麥哲倫并不是要他在接到指令時便立刻出發,而是等代理與拉替尼·卡納的比賽開始后才行動,目的地仍然是極北地區的關卡,接送車換了一個車牌號,沒提到司機,只是,這次任務并不是去拯救清美,而是遵從約定,只將木盒上交,任務完成之后,他與優,與索蘿便可以徹底自由,與這邊的事情將再無關系。
出了電梯,艾瑞按照指示將耳麥拆解,拗斷內核丟棄,緊接著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優的病房。
此時,索蘿已經趕到優的身邊,兩人正安安靜靜地看著新聞吃著晚飯。
按剛剛指令里的說法,案子確實已經結束,只是因為長官們都在忙著代理競技的事情所以暫時沒有將這個驚天新聞公布出來,以免造成更多的混亂??墒?,一旦清美被捕的消息放出,優在得知她是連環兇殺案的兇手之后會怎樣?
想到這個,艾瑞站在門口愣了神,一時間竟不敢再往里走。
倒是索蘿,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見是艾瑞很是高興,放下飯碗就起身向著艾瑞走了過去:“可算見到你了,艾瑞!”
可是,等索蘿走近時,卻見艾瑞精神恍惚,不免開始擔心:“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原本也是聽優說艾瑞出去了好一陣子,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見人完好無損地回來,本以為是虛驚一場,卻不想這肉身是回來了,靈魂卻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打擊。
艾瑞看向索蘿,目不轉睛,想起清美說的話,面對這位獨當一面的女性,他才明白自己虧欠了多少。再轉頭看看優,見優也是眉頭緊鎖很是擔憂的樣子,覺著不能再給這倆兄妹添麻煩了,便擠出一點笑容,搖了搖頭。
“麥哲倫已經答應了,醫生也說你的情況好了很多,也就這兩天吧,聯系好了當地醫院便可以回家鄉治療了。”
“哦......”優似乎是發出一聲長嘆。
艾瑞以為優還會問一句:那清美呢?
可是,優沒有。
頓了頓,優勾起嘴角,像是終于放下了執念般傾吐一句:“也好,反正回當地醫院就是回索蘿的診所,也就等于是回家,挺好的?!?
索蘿不明所以,只覺得這兩人是達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協議,便跟著節奏湊合了句:“那不就完了~家里邊我已經打掃干凈,哥你回去不用再擔驚受怕,回去好好養病,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多照顧你一個,不多~”
而后索蘿轉了個身,茶色長發揚起,熟悉的味道嬈過艾瑞鼻尖,視線開始模糊。
良久,艾瑞走到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好好吃飯,隨后招呼索蘿先出病房一趟,自己有話跟她說。
優明白,點了點頭,舒眉笑道:“去吧?!?
隨后,索蘿便傻愣愣地跟著艾瑞走了出去。
......
“什么事啊,這么神神秘秘的,我哥不能知道嗎?”
剛出門索蘿便嘮上了,試圖用言語掩飾自己面對艾瑞時一貫的緊張。
“他已經知道了?!?
說罷,不等索蘿回問,艾瑞摟住了她。
“艾!艾瑞!”
索蘿臉上立馬泛起紅云,原本已經跳動地很快的心臟在此刻似乎是要從胸膛里蹦出來!緊貼著對方,索蘿可以確定艾瑞也能感覺到她的慌張,這使得她更加手足無措!
“索蘿,”艾瑞耳語,“我一直在等待安穩的人生,等著有一天可以擺脫噩夢,獲得真正的自由,因為只有那樣,我才能有勇氣走向人生的下一個階段,才有勇氣,對你表達我心意......”
索蘿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單戀,艾瑞并看不上自己,卻不想這份相思在這一天竟得到了回應!
“我不是在回報你的感情,我或許,比你喜歡我,還要更早喜歡上你......”
就算艾瑞是在講美麗虛無的情話,那這情話也未免太好聽了,索蘿蜷起雙拳,緊緊抓著他的衣服,眼淚已止不住流淌,多年來默默的相思,一句“喜歡”,便讓她心滿意足。
“我現在說還來得及嗎?”艾瑞卑微地問著,這一刻,他愿意放下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只為得來那一生所求的肯定。
索蘿聽著,噗嗤一笑,在艾瑞的肩膀上,可勁兒地點頭:“來得及!來得及!都來得及!我等你這句話,真的等了太久了!”
聽見索蘿的話,壓抑已久的艾瑞終于展開笑顏......
這幾日,艾瑞經歷了如過山車般的日子,情節可謂跌宕起伏,就在他認為已經無力回天的時候,真相的浮出竟給了他巨大的打擊......
他錯怪了一個人,一位姑娘,導致今日無法挽回的局面,一直隱忍的情感也被一個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里的錯誤耽誤......
百轉千回,在這最后一刻,他才終于得知了真相,可卻永遠無法挽回已經流逝的時間......如今,只希望自己還可以活很久很久,還能陪伴親愛的人很久很久,而那個清秀消瘦的姑娘,只望宿命饒恕,不再糾纏......
——
極北地區地下監獄——
代理這一走帶走了大部分人,又是晚上下班時間,辦公區冷冷清清,麥哲倫可謂是在這空蕩蕩的走廊上橫著走。
來到地下監獄,犯人是麥哲倫抓的,他要提審沒人能攔得住他,剛一進去他就威脅工作人員把監控給關了,監獄的頂頭上司得去看代理競技沒空搭理這邊,所以麥哲倫說什么便得是什么。
沒一會兒,監獄的小羅嘍們便給麥哲倫安排個妥當,麥哲倫隨口夸了他們兩句便走進監獄腹地。
隨著麥哲倫的離開,小羅嘍們準備打他的小報告,以及重啟監控設備,卻沒想一轉身,腦袋便受到重擊,眼一黑暈了過去。
襲擊者不是別人,正是來無影去無蹤的舞殿。
此時,清美正沐浴在慘白的燈光下,神情說不出的安詳,見麥哲倫前來,仍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直到她發現麥哲倫手中抱著的那個木盒,同樣慘白的撲克臉上才終于出現皺褶。
麥哲倫輕車熟路,將軍方繳獲的項鏈還給了清美,隨后打開木盒,取出一塊紅色結晶靠近項鏈,項鏈上的寶石扣似乎是有感應般張開了觸手,待結晶放穩,觸手便合回去卡住了結晶。
“不出意外,您是衛星展的高潮,這塊結晶用不用看您?!丙溦軅愓f著鎖上了木盒。
清美看著手里那顆曾經讓自己迷失瘋狂的石頭,竟有些畏懼:“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兇手的?”
麥哲倫聞言,覺得自己確實沒有好好解釋,便說道:“在‘女士優先’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確定了,除了您,我想不到還有誰會有這么強大的力量能做到如此駭人聽聞的連環兇殺。”
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清美將項鏈緊緊握在手中,神情卻更加冷漠。
“我跟外邊的人打過招呼了,隨便找了點借口,讓他們同意我帶您出去一會兒,趁那幫子軍官沒有回來,我們去做個基因對比,這樣您就可以確定我就是洛什了!”
“不必了。”
“啥?”麥哲倫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問道,“不必了?為什么?”
清美冷聲說道:“我已經相信你了。”
麥哲倫聽著喜出望外,趕緊追問:“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現在?!?
“蛤?”
麥哲倫剛想問為什么,卻被清美打斷,可是清美的語氣卻越發低沉,感覺不到任何相認的喜悅:
“你早就知道這個木盒的存在。”
“知道,博士說的?!?
“你也知道里面有什么?!?
“當然,博士跟我講過。”
“......你認識寒柔......”
“恩,是的?!?
“......教堂的鑰匙也是寒柔給你的......”
“沒錯?!?
“......你知道...盒子里...有一封信......”
“這個,我在你之前打開過,知道?!?
“......你...看過信的內容......”
“看過。”
聞言,清美再無法忍耐,一拳將麥哲倫掄到墻上!沒等他起身,又迅速閃至其眼前抓住他的脖領再連捶幾拳,只是這幾拳,僅僅捶裂了他耳旁的墻壁,幾顆碎石劃傷臉龐,不痛不癢。
麥哲倫忍痛抬手,趕緊攔下欲沖上來的舞殿,整個囚室,充斥著清美憤怒的嘶吼:
“難道在你的計劃里,寒柔就必須死嗎?!”
麥哲倫,臉上裝模做樣的嬉皮笑臉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神情,原本是想哄清美開心,卻不想得了反作用。
“你明知道她信里寫到了你!暗指你就是兇手!你卻毫不遮掩直接將這封信承到我面前!你就是這樣來承認你的罪孽的嗎?!”
看著清美怒目中漫溢的淚水,麥哲倫也忍不住哽咽,他很難過,既然已經猜到自己可能就是兇手,為何還要相信......
“......那您為何還說相信我是洛什......難道在您心里...已經認定...我就是這么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了嗎......”
可是,清美對此也是異常痛苦,語氣中甚至充滿了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悔恨:“你不是在很好地執行著博士的計劃嗎?!滅私情!存真理!獻此生!為文明!正因為你‘無情無義’!我才確認你是博士選中的那個人啊——!”
聽見清美這么說,麥哲倫紅了眼眶,這句“夸贊”就像錐子一樣扎入他的心臟,作為行動最合適的人選本應感到自豪,但在最尊敬的老師面前卻只有愧疚與懊悔,可是這一條路卻又不得不走,只能冰冷著接受老師無可奈何的原諒......
“讓您感到困擾,是我錯了……”麥哲倫咽了咽嘴里的血腥,“如若您想遠走,我不攔著......”
說罷,兩人陷入久久的沉默,清美松開麥哲倫的脖領,杵在那兒微微抽泣,倘若是吃了結晶,麥哲倫可能早就被打死了,也許正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清美有了些許動搖……
“......果腹之食物,蔽體之衣衫......”
清美轉身慢慢走開,言語哽咽。
“......眼中所見萬事萬物,惠及自身者,應有所回報......”
眼眶漸漸干澀,清美戴上項鏈,將結晶藏進囚服。
“......洛什......我珍視你的出現,但...我無法原諒你對寒柔的所作所為......既然博士選擇了你,我定會傾力協助......希望你將功補過,盡心盡力完成博士大業,也不枉我...背叛摯友這一回......”
閉上眼,清美不想再看見麥哲倫,冷漠的背影也拒絕著麥哲倫的靠近。
麥哲倫艱難地站直,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看著幾步之遙卻恍如隔世的老師,連再見都說不出口,客套話全哽在喉間,只得心底嘆口氣,帶著舞殿離開了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