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心里本來就憋著一股氣，一張黑臉就顯得更黑了。在外人看來，老首長這是要發怒的前兆。

老校長稍微好點，副市長和區長都坐立不安地，一邊捉摸著要不要說點什么圓場的話，一邊在心里埋怨學校不會辦事。

金參謀長也跟著看了一眼，片刻后恍然道：“程家那個小八不是說來了嗎，紅旗那老小子前兩天還在我面前夸他小孫子是神槍手。”

傅老爺子臉色才稍稍好點，心里卻還氣孫女兒不主動來跟他說話，現在一聽沒來的是老對手程紅旗的小孫子，頓時就把那股氣轉移到了還沒來的程遠身上。

老爺子眼睛一瞪，中氣十足地吼道：“那小子人呢！”

秦首長一看傅老爺子小題大做的樣子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當下就有點好笑。

這老傅，一聽是老程的孫子就坐不住，還和年輕時一樣！

招生這種事情，往年他們都是不參加的，今年一來是第一次在中學搞特招，二來也是為了幾個老戰友之間看看孩子，互相炫耀炫耀，才會親自來一中坐鎮。

來之前他們是準備讓幾個孩子把每個考核都做一遍的，幾個孩子雖然說是志愿者，但怎么說都是軍人的后代，也不能墮了他們這些老東西的名聲不是？

這不正好一中建了個新體育館，省得他們還要大老遠地把孩子們拉到基地去。

不知道是程遠運氣太好還是太不好，傅老爺子剛吼完，他人就出現在了門口。

看到里面的架勢，倒是不慌不忙地撥開人群，徑直走到最里面的第八靶旁邊站住。

經過傅顏的時候，他明顯地一怔，隨后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點小動作自然逃不過一直關注孫女兒的傅老爺子的眼睛，于是等到程遠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并誠懇道歉的時候，老爺子一個眼風都沒稀得給他。

這小兔崽子，敢給他寶貝孫女兒眼色看。

而程遠的解釋也還算合理——過來的路上碰到同學受傷了，他直接給送到醫務室去了，這才耽誤了。

同學受傷不是小事，他看見了幫忙送去醫務室也是應該，見負責主持的金參謀長點了點頭，區長便示意老校長喊開始。

“考核第一項，打靶，開始！”老校長中氣十足地喊道。

遠處的幾個揮旗員剛揮下旗幟，噼里啪啦的槍聲都響了起來。

地上趴著打靶的男同學們都被真槍的后座力嚇了一跳，隨之而來的就是興奮。

他們這打的可是真子彈啊！

外面排隊的同學也都差不多，雖然里面設置了消音措施，但因為離得近，這槍聲在他們聽來還是震耳欲聾的，想著他們馬上也能模槍，這些對成為國家軍人滿懷憧憬的少年們激動勁兒一點也不比里面的少。

噼里啪啦地，還沒過夠癮，十發子彈就全被造完了，再看看幾個靶子，在邊上維持秩序的兵都覺得心疼。

他們平常的子彈都是定量的，十發夠他們過一把槍癮了，結果現在就這么給學生們兒戲似的都造完了。

按住了兩個打完就想抬起頭的學生，等到槍聲完全暫停，打靶教官們才把學生都拉了起來。

學生們把槍還給教官，興奮地站在原地等著聽報靶員報靶。

“一號！65！”

“二號！70！”

……

“八號！80！”

因為對象是高中生，這次特招定的各項考核的通過線都不算很高，比如打靶這一項，就定了70環，只要能滿足這個成績，就算這一項合格了。

但縱然如此，第一批的學生里，合格的也不過只有一個。

第一批的學生們去領自己的考核單，接著是第二組，第三組……

等到來報名的學生們全都打完，由老師和教官帶著去第二個項目場地，負責管理志愿者的老師也來帶傅顏她們這些志愿者離開。

她們今天下午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比起上午的大掃除來，下午真的還算是輕松了不少。

學生們一離開靶場，傅顏就聽到上面傅老爺子威嚴的聲音傳來：“傅顏，過來！”

傅顏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她爺爺這還是第一次這么嚴肅正經地喊她大名，聽上去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是有多么不成器23333

她乖乖地離開志愿者的隊伍走到主席臺上。

老爺子指了指后面那張位置：“坐。”

傅顏乖乖地坐了下來。

金參謀長和秦首長也都笑呵呵地喊自家孫子上來說話，喊了金鳴之后，金參謀長把程遠也留下了。

他們四個人像鵪鶉一樣坐在自家爺爺身后，其他志愿者都目瞪口呆地跟著老師出去了。

老校長和副市長、區長和幾個部長還要去看其他項目，把他們四個夸了一通之后就先行離開了。

他們走后，小方警衛員把門一關，主席臺上就只剩下幾位老首長和彼此相熟的一兩個老戰友。

傅顏喊過爺爺之后，老爺子的臉色明顯好轉，但對程遠還是沒什么好氣，一行人打了招呼，他獨獨對程遠道：“你這小子就是程老鬼的孫子？”

程遠已經被傅顏那一聲爺爺給沖擊到了，他臉上陰晴不定，好容易才做好了表情管理：“是的，傅爺爺。”

“叫什么爺爺，叫首長！”傅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睛。

“……是，首長。”

金參謀長連忙打圓場：“哎呀老傅，你這是干嘛呢，都是自家孩子，見什么外啊！”

傅老爺子鼻孔出氣哼了一聲。

什么自家孩子，他孫女兒他都不舍得兇，這小兔崽子算是老幾？

看爺爺那樣，傅顏偷偷地和金鳴在后面笑。

到底還有手底下的兵在，秦首長也岔開話題：“老金，之前你不在，還沒見過老傅家小丫頭吧？”

金參謀長年后剛從分軍區調回來，只聽人說過自己的老戰友找回了小孫女，還真沒見過，現在一看，小丫頭眼神清明，五官標志，俊俏又大方，不由地有些酸。

就老傅這樣子，要不是娶了個漂亮媳婦，哪能生出來的孩子個個標志，連帶著孫輩都比別人家的看著討喜一點。

他怎么就沒個小孫女呢！這么想著，他掃了一眼金鳴。

躺著也中槍的金鳴委屈地摸了摸鼻子。

爺爺看一一妹妹就看唄，瞪他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