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侍女取下面紗，原來是這么個模樣：

年紀大概二十左右，一頭烏黑靚麗的秀發，兩道細如柳的眉毛下面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十分動人，皮膚光滑白皙，只是左臉上一道三公分長的傷疤破壞了她與生俱來的美……

真是天妒紅顏？聶一笑問道：“你臉上這疤……”

“容我細細道來，”那侍女道，“我本也是秦國人，復姓東門，名水柔。我在四五歲時時候戰亂與家人失散，后被人擄到魏國賣給了圐圙山莊做奴隸，從此和另一個苦命女子成為了阿木娜的左膀右臂，一邊打聽家人的下落。直到最近才知道我還有一個爺爺尚在人間，就住在櫟陽……那阿木娜心狠手辣，只因另一個侍女姐姐容貌嬌好，被公子昂瞧上了，公子昂便欲輕薄，可恰恰被阿木娜撞見了，阿木娜是個善妒的女人，于是她一怒之下，連同我一并處罰，用刀在我倆臉上劃下這不可磨滅的印記……我知道我替他們做了很多的錯事，可我一個女子只能忍氣吞聲，茍活到今日只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讓我有機會回到秦國，我那爺爺七十多了，身體也不好。我只求能好好侍奉他老人家……”

“哎，人生在世，孰能無過。終究是天意弄人啊！你既能迷途知返，自然可貴。在我救下公孫鞅之后，如果我還有命在的話，我定當助你回到秦國！”聶一笑看她那眼睛里閃爍著淚光，全無半絲作假。以他以往的經驗來看，她沒騙他。

“當真？”東門水柔道。

“當真！”聶一笑道。

東門水柔又要跪謝，聶一笑急忙制止，道：“不必多禮！”

“其實……或許天下間，你這毒只有我爺爺能解得了……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的事情，就好像你的書里有紙人能說話一樣。”東門水柔道。

“真的嗎？”聶一笑道。

“嗯！”

“你就真的不好奇我那本書？”

“我知道你必定也有難言的苦衷吧，我就不多問了。”

“好，那我們明天天亮就趕緊啟程吧！”聶一笑道。

“好！”東門水柔道，“對了，你可以叫我水柔的，你既不是天神的話，我可以叫你聶大俠嗎？”

“好啊，水柔！很晚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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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聶一笑就和東門水柔騎馬出發了，中午到了一家客棧，點了幾個小菜，兩人坐下。只聽旁桌有三個人在大聲議論著。

“現在秦國的國君，真個是誠心求賢啊！”

“哦，就是剛即位的新君，他是叫嬴渠梁吧，聽說今年(公元前361年)才21歲呢，他便放言說要恢復秦穆公時的霸業。可見其志向之遠大啊！”

“哼！就憑他那區區西邊窮弱小國？”

“可別小瞧了這人啊，你看他這求賢令，我都抄寫下來了，寫的那叫一個古今罕見，情真意切，動人之至啊！我念給你們聽聽！”其中一人拿出一張羊皮紙，念道：

“昔我繆公(即秦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繆公之故地，修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

“這不是把他祖宗也罵了嗎？”

“是啊，可這厲公、躁公、簡公、出子四公不賢確實是事實啊，這難道不是深刻的自省嗎？”

“這么一說，這君主確實英明，日后必成一位明君吶！”

“是啊，可惜我等無甚才學，不然我等一定直奔他秦國去嘍！”

聶一笑聽了，心想，看來這秦孝公果然名不虛傳吶！又想，這求賢令一定用得著！

于是他走過去用一錠銀子要跟那人換羊皮紙，那人欣然答應交換。

距結提山只有百余里了，吃過飯后，兩人便又策馬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