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紅衣人就那么靜靜地站著,開口問道。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你應該離開這里。”江依塵正在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住全身的顫抖,他緩緩地說。
“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這幾個人殺了我的兄弟,我必須要殺了他們。”紅衣人的語氣很堅定,盡管他的心在顫抖,但是他卻還是裝作很淡定的樣子。
刀已然脫手,而且對手沒有帶任何的兵刃,他的手不斷地再抽搐,他的手已然失去了知覺。
江依塵的臉恢復了正常,他的眼睛看著那個蒙面的少女,微微地一笑,這一笑是回敬她的。
他并不知道他是怎么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念頭一閃,他便已過來,手也已抓住了那紅衣人的手腕,不斷地用力,然后他的眼睛一晃,便看不見了,那一晃之后,便又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紅衣人也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他的臉上露出了兇狠的表情,如果一只野獸漏出了那樣的表情,往往表示,他連命也不再要了。
一個人的義氣很多時候是假的,因為很多人假裝很講義氣,只是為了獲得利益,但是每個人的憤怒卻都是真的,憤怒和恐懼,是每個人都無法擺脫的夢魘。
“給我上,殺了這個兔崽子。”紅衣人話音剛落,干癟的竹竿和那四個黃衣人便圍了上來,四件兵刃和一雙手從江依塵的四面八方襲來,“叮叮叮”那四件兵刃便已然被彈出,宋瘸子的鐵拐出手,這四個人的虎口便震地有些發麻。
盡管那四把武器已被彈開,但是那干癟的竹竿的雙手卻忽然換了方向,雙拳便擊向了江依塵的頭顱,只聽到“撲通”一聲,那干癟的人影已臉朝地撲了下去,然后再也一動不動了,衛通,出手了。
此時的紅衣人的眼已經紅了,殺氣,空氣中充滿了殺氣,壓抑得樹林里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衛通的內心忽然一顫,他的雙掌向前推去,他的前方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霧氣很飄渺,迅速地在眼前蔓延。
就在這時,一束氣流沖向了江依塵,“砰”地一聲,那股氣流重重地擊在了江依塵面前的霧氣上,空氣中震蕩著劇烈爆照所帶來的沖擊波,所有人都被震地向后退去。
霧氣散了,衛通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紅衣人的瞳孔已然開始收縮了,他的內心生出了一種恐懼,他平生第一次有這種恐懼,因為他的氣刀已然被擋了下來。
摧毀一個人有時很難,有時卻有很容易,摧毀一個太過于自信的人最為簡單,只需要讓他嘗嘗失敗的滋味。
無論紅衣人之前多么自信,此時的他卻已然崩潰,因為他很自信,他絕不會相信眼前的這位老人能夠接的下這把刀,這一把無形的刀。
一個人若是太自信了就容易驕傲,一個人若是驕傲,就容易失敗,一個人失敗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的結果是死亡。
這是生存的法則,他很早就懂得這個法則,只是,他仍然沒有擺脫這個法則。
倘若一個人被擊潰,那么他往往會做出平日里想不到也做不到的事情,沉落或是拼命。
風突然停了,空氣中飄落的葉子也忽然停止,但是這安靜卻只是持續了一瞬間。紅衣人的周身忽然間環繞著許多的紅色的氣流,那氣流是血的顏色,很暗。
不知道何時,紅衣人的刀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一陣風吹過,刀鋒已然劈向了江依塵,江依塵的身形晃動,高高躍起,出現在了那紅衣人的身后,那把刀宛如游龍,順勢轉向了自己的身后,徑直地向江依塵刺了出去。
此時的黃衣人便又將蒙面少女三人圍住,衛通提了提腳,卻感覺自己的腿已被什么東西死死地箍住,他低頭定睛一看,有兩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兩條腿,是那個干癟的竹竿的一雙手,接著那干癟的竹竿身形在地面晃動,腿已然抬起,擊向了衛通的前胸,兩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江依塵的腳尖剛剛落地,右手便已握拳擊出,誰也不知道他這一拳有多大的力量,即使是他自己也并不知曉,紅衣人的上身一晃,這一拳便要擊空了,此時收手已然不可能,江依塵的身子迅速地晃動,右手的力氣勉強已收回,接著左手成拳又揮了出去,紅衣人的腳步向后極退,這一拳也已然擊空。
金色的刀光重新砍向了江依塵,那刀的速度越來越快了,那刀光已然將江依塵困在了它的身形之下,四處都隱藏著殺機,稍不注意便會被那刀光所傷。
衛通一邊與那干癟的竹竿過招,眼神卻一直關注著紅衣人的一舉一動,突然間,他看到紅衣人的左手迅速匯集起了一陣氣,那陣氣瞬間變成了一把短劍。
“不好!”衛通大吼道,身形便已向江依塵撲了過去。
那把刀的成型速度很快,紅衣人的左手已然揮出,那把短劍已然刺向了江依塵的胸膛,只聽到“彭”地一聲,那紅衣人的身形便已被彈了出去,他左手中的短劍也已然消失不見了。
那把刀還被紅衣人死死地抓在手里,刀已然深深地插入了地面,紅衣人的身形帶著那刀滑出去很遠,然后停了下來,紅衣人的全身都靠在那把刀上,他的嘴角正在往外流著血,暗紅色的血。
所有人都停住了,因為他們沒有了繼續打下去的理由。
誰也沒有看到這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么,衛通明明看到那把短短的氣劍刺向了江依塵的胸膛,但是卻又忽然消失了,就在紅衣人的左手順勢打在江依塵的胸膛時,他便被彈了出去。
衛通忽然想起了那一日,江依塵與百子青的比試,江依塵硬生生地接了百子青的一腳,百子青卻被擊出去很遠。
那干癟的竹竿已然到了那紅衣人的身旁,扛起那紅衣人的身子便飛奔而去,剩下三個黃衣人也四散奔逃。
衛通的眼睛盯著江依塵的胸膛,似乎想從他的胸膛上找到什么東西,他忽然覺得他也沒有那么了解江依塵。
“多謝二位出手相救,如果沒有兩位出手,恐怕......”蒙面的姑娘抱拳拱手,緩緩地道。
江依塵盯著蒙面姑娘的眼睛道:“姑娘不用多禮,這些人可惡至極,我們也是碰巧看到了。”
“不知道閣下尊姓大名?我似乎沒有聽說東易洲還有你這號人物,而且,能夠接得住那一把氣刀的人,這世上恐怕也沒有幾個。”烈風殘劍”閑城仔細地打量著江依塵問道。
“我叫江依塵,這位是我叔叔。”江依塵答道,然后用手指了指旁邊的衛通。
衛通的臉色有些難看,剛才若不是保護江依塵,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此時此刻,他絕不想湊熱鬧,也絕不會與任何陌生人產生任何關系,他只想快點趕路。
三個人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衛通,此時的衛通并不是他原來的樣子,此時的他很蒼老,滿頭白發,滿臉的皺紋,面容也不再是以前的樣子,沒有人能認得出他。
“還是多謝二位了。”那蒙面的姑娘再一次拱手抱拳,“日后若是有機會,一定會請二位去家里做客。”
“只是今日我們三人有要事在身,尚不能請二位吃酒,甚是遺憾。”蒙面的姑娘接著道。
“姑娘不用客氣,若是有急事在身,你們現在啟程便是,我與叔叔也要繼續趕路。”江依塵道。
“那咱們后會有期。”蒙面姑娘再次抱拳,她的聲音很干脆,也很溫柔,就像是一陣風,春風。
“后會有期。”
兩隊人各自轉過了身子,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忽然間,江依塵又聽到那蒙面姑娘的聲音響起:“等一下。”
江依塵轉過了身子,靜靜地看著那蒙面姑娘的眼睛。
“接著。”話音剛落,江依塵便看到從那姑娘的手中拋來了一樣東西,江依塵伸出手,然后手里便多了一塊潔白無瑕的白色玉石。
他抬起頭,蒙面姑娘三人便已走出去很遠,漸漸地看不到了。
江依塵的眼睛仔細打量著這塊白玉,它的周身上下沒有絲毫地雕琢痕跡,但是卻是光滑圓潤無比,很干凈,很透徹。
衛通也在打量著這塊白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東西,將這塊白玉拿過來放在手里仔細地觀察。
“這塊玉石像是定魂谷地界的東西,東易洲只有定魂谷一個地方產這種白色的石頭。”衛通道。
“難不成這三個人是定魂谷的人?”江依塵倒吸了一口氣。
“這種石頭無法雕琢,這么一塊渾然天成的白玉,極為稀少和珍貴,這個姑娘的身份真的讓人猜不透。”衛通將石頭放在了江依塵的手里,淡淡地道。
“即使不是定魂谷的人,那一定也是東易洲排得上號的上層人家或勢力。”衛通又道,他當然不希望這些人是定魂谷的人。
江依塵還是在看著那塊白玉,然后認真地將它收了起來。
“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衛通忽然覺得后背有些發涼,他們必須快些趕路,必須快些抵達那里,只有到了那里,他們才能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