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大地震顫，一頭披著武士服的大棕熊人立而起，在林間大步疾行。

森林上方茂密粗壯的枝椏上。

吱吱！

一頭有著純白如雪的毛發，背負雙劍，穿著身純白色武士服的大猿猴身姿靈動，不斷在枝椏間騰挪跳躍，宛如一道白色幻影，跟隨著下方那頭大棕熊飛速前進。

咻！

白猿一個彈跳，從茂密的林間竄出，輕盈的落在一片空地上。

不大會兒，大地震顫，一頭大棕熊也轟隆隆從森林里走出，熊三雖然軀體沉重，但速度并不慢，這時只落后小半會兒便趕到。

“小白，熊三。”

周無憂盤膝坐在一塊巨石上，一頭龐大如小山般的黑牛就臥在腳下。

他此時披頭散發，眸子里隱隱有著旋渦在生滅，透著一股異樣的氣度，聲音里帶著絲絲金屬般的冰冷質感，周無憂開口道：“小白你過來。”

白猿聞言，身影只是幾個閃爍，就出現在巨石上。

砰！

它猛然雙膝跪下，額頭觸地，向周無憂叩首。

周無憂伸手撫摸在白猿那毛茸茸的腦袋上，神情有著一絲欣慰，悠然說道：“還記得初次見你之時，還是個白毛小猴兒，那時你一心想要習得劍技，為此不辭辛勞日夜采著野果呈獻給為師。”

“如今忽忽數載，你莽牛勁大成，劍術也修得大圓滿，已然是一代宗師了。”

周無憂笑著，顯得頗為開懷。

吱吱！

白猿將頭磕在他的腳下，聞言只是低低一叫，并不抬頭，任憑周無憂的手掌撫摸在它的后腦勺上。

“小白，為師曾經答應過你。”

周無憂通過心靈感知，能感受到白猿內心此時的情緒，適才那番叫喚，是在拜謝他的一番成全，這時他切入正題，說道：“為師曾對你說過，待你將仙猿劍術修得大圓滿，便賜予你一場大造化。”

“但在之前，為師問你。”

“可愿為這世間一切異類，開辟出一條如人類般的煌煌大道？”

周無憂語氣極輕，卻清晰的響徹在白猿耳畔，宛如驚雷霹靂般落在心靈，讓它身軀一顫，有一種莫名的大恐怖降臨于身的錯覺。

吱！

白猿瞬間反應過來，它雙手撐地，脊背拱起，一股龐大的劍勢彌漫開來，這聲嘶叫，蘊含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堅決和肅穆。

“很好。”

周無憂聽到這聲回復，顯得極為滿意，隨后他臉色冷了下來：“人類之所以能夠以羸弱之軀，自蠻荒走出，從茹毛飲血的野獸，化作如今燦爛輝煌的人文大道。”

“首要便是在于知識的傳承！”

“一代代人類先祖，從無至有，以結繩、圖畫，最終到文字，不斷積累完善，這才有著如今的人類文明。”

“而在其中，語言的使用，便是一切的根基！”

周無憂的聲音如鐵，如冰，有著一種奇異的力量蘊含其中，這時說來，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刻刀，直接在白猿的心靈上刻下深深地印痕。

“你身為異類之屬。”

“對語言的使用卻極為簡陋，更是難以傳承，若想成為人類那般傲笑天地的族群，不知道要經歷多少年的歲月洗禮了。”

白猿聞言，猛地抬頭，眼眸中風雷交錯，隱隱就帶著一股劍光呼嘯。

砰砰！

它磕頭如搗蒜，口中嗚嗚，周無憂能感受到它內心深處的一股昂揚戰意，這時叩首就是在請求師尊賜法了。

“你若有心，為師豈能不成全。”

周無憂從巨石上站起，悠然開口：“為師這次賜予你的大造化，便是讓你成為這世間第一位妖，從此開辟一條異類之屬的妖族煌煌大道！”

“這第一步，便是讓你開得了語言，說得了人語。”

他說著，空間隱隱一陣扭曲，龐大的精神力彌漫而出，連光線都為之陰暗下來，化為夢境幻象籠罩向白猿。

“所謂一切語言之屬。”

周無憂的聲音遙遠而又清晰，響徹在白猿耳畔：“除了那精神交感之外，還分為氣味、色彩、動作、聲音四大類。”

“分別對應著視覺、嗅覺、聽覺！”

“而人類之語，主要便是在于聲音和動作，這是已經成了體系的語言，你如今既得了人類傳承，便以此為基，汲取人族歷代智慧，可省卻你無數年苦功。”

這般說著，白猿眼前一暗，已經沉陷于夢境幻象之中。

嘩！

一張畫卷展開，里面有著無數道人影紛至沓來，不斷的在開口說話，一條條語義與語法，從中流淌，浸入白猿心田。

“聲音，主要便是在于空氣的震動。”

在夢境里，白猿聽到一聲高高在上，宛如天地發聲般聲音響起，這是師尊周無憂的聲音：“你之軀體，天生與人類相符，其聲帶雖有奇異，但隨著你莽牛勁大成，可以控制全身氣血，這般入微的掌控，發聲對你而言已然不是難事。”

“這篇仿生聲帶空氣震蕩之法，便一并賜予你罷。”

隨著言語落下，夢境中白猿就看到空氣扭曲，形成一條肉眼可見的帶狀物，在以不同的頻率震蕩，發出種種字正腔圓的聲音。

做完了這些，周無憂又看向大棕熊。

“熊三。”

他此時還在維持夢境幻象，眼眸中一道道旋渦生滅，有著致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眩暈，這時甫一開口，砰地一聲，熊三就跪下叩首，它眼神熠熠生輝，有著如火燃燒般的熱切在躍動。

“你莽牛勁尚未大成。”

在它耳畔，一聲隱隱有著金屬般的冰冷質感聲音響起：“為師不會厚此薄彼，待你莽牛勁大成，小白今日的造化，便有著你的一份。”

“這時讓你旁觀，便是對你的砥礪，望勉之。”

熊三聞言，感覺就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潑下，身心俱寒，它心中雖然無比失望，但依舊磕頭，口中低吼，里面就有著一股堅決蘊含其中。

顯然這時也是發了狠，勢必是要成為師尊口中所說的妖族一員！

“不錯。”

周無憂點頭稱贊，這時賜予白猿的傳承已經結束，他便撤了夢境幻象之法，頓時就見到了白猿醒轉過來。

“謝…師…尊…賜…法……”

白猿深呼一口氣，胸膛空氣震蕩，它嘴巴一張一合，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中發出，帶著低沉渾厚的悶響，給人一種雖然字正腔圓，卻極為怪異的感覺。

說完這句話，它長長吐了一口氣，隨即叩首拜謝。

“你如今初次習得人言，還需多加練習。”

周無憂神色欣慰，語氣里也帶著一絲輕松：“大黑的莽牛勁早已大成，這門仿生聲帶空氣震蕩之法也賜予了它，你倆可以互相演練。”

“大…老…黑？”

白猿眼神一凝，用不太熟練的腔調扁平問道。

“大老黑這個名字不錯，聽起來頗為威風。”

匍匐在巨石下的大黑牛從地上躍起，抖了抖身子，牛臉上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得意，張開大嘴，里面隱隱有著空氣震顫竄出：“小白，論莽牛勁的修習，你跟我比可就差遠了，自然是各方面都不如我。”

這番話說著頗為順溜，牛尾巴都翹了起來。

白猿聞言咧嘴一笑，胸膛空氣震蕩，依然是一種怪異扁平的語調說道：“不…如…你？我…倒…是…想…要…試…試……”

它說著，眼眸中就有電芒閃爍起來。

“哦，我開玩笑的。”

大黑牛看它一副隱隱就要拔劍撲來的樣子，頓時改了口風：“你莽牛勁雖然不如老黑我，但這劍術卻極為不凡，老黑我比不過你……”

它心里慶幸自己見機得快，差點就要挨打。

要知道早先還未修煉莽牛勁的時候，它在跟白猿對練時，就沒少挨欺負，如今雖然自己莽牛勁大圓滿，但到底是比不過手持兇器的白猿。

所謂好漢不吃眼前虧，大黑吃一塹長一智，這時就有了幾分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