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萊溫的回憶
- 比蘭紛爭
- 難念君
- 4682字
- 2018-11-05 10:29:33
人的欲望是由何而來的,是因為對曾經的不滿足,還是對以后的太渴望?而一個人的欲望能不能填滿呢?
諸神寨里,萊溫看著宴席上那些胡吃海喝的人們不禁這樣想。這些人里有的是窮苦出身,吃喝上的滿足自然讓他們無法自制,還有的人曾經便是一方將領,現在的狀況并不是享受過的最好的一切,想來只有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才讓他們這樣放肆了。
因為戰爭,他自幼喪失親人,被那些官兵抓去賣做奴隸,但就是因為做了奴隸,才讓他有了一口飯吃不至于餓死。一開始,他作為一個奴隸,人生里有飯吃就是一切,不過在被賣到赤都王國時因為身手敏捷被選去做了奴隸角斗士后,當吃的食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時,他不再只是滿足有飯吃而已,他想從那個關住自己的籠子里走出去,成為一個真正自由的人。
當脫離了那個奴隸的牢籠后,他卻發現自己沒了目標。人要活著有太多的努力要做,而那些還僅僅只能讓他生存下來而已。娜塔莎是他真正做人后的第一個老師,她教會了他如何成為一個人的所有知識,而且她從來沒有教他成為怎樣的一個人,只是告訴他所有事情只有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才是對的。
但其實萊溫發現自己是沒有想法的,或者是即使有想法,它也正慢慢地從自己腦子里消失。而且他的記憶力最近在快速消退,父親母親本就模糊的相貌如今在他腦海里徹底消失,對于家他還能記得的也只有那個不知道是叫加斯戈多還是加斯格托的名字的小鎮,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忘記了。所以,一個沒有任何來處又不知道去處的人會有什么想法呢!
他如今唯一的心病就是科特萊古斯在自己身上做的實驗了。他在逃出灰色沼澤幾年后的一次戰斗中受傷后才發現了那個實驗的作用,那就是他成了一個死不了的人。那次他被人用刀插進了心臟,倒在地上死去了數天,結果又自己醒了過來,只是傷口痊愈花了數月之久。但也是那一次,實驗的副作用也同樣出現在他身體上面,從傷口處開始,他的身體在慢慢地腐爛,然后腐爛的地方又長出新肉,過一段時間又接著腐爛,這個過程痛入骨髓,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一度以為自己命不久矣,求生的欲望越強烈,那種折磨就越難忍受。在他就快要萬念俱灰的時候,有人指點他紅流大洋的另外一邊,藍幽大陸上的精靈一族那里有可以治愈世上罕見的詛咒和疾病的魔法。這好像是溺水的人絕望中看見前方出現了燈塔,他抓住心中的那根救命稻草就拼命往那里游過去!
精靈的傳說在拉格魯大陸太過美好。那些長耳朵的人生活在參天大樹上,他們身材高挑長相俊美,每天生活無憂無慮,不用像人類那樣每天為生計奔波。他們會用自己綠色的頭發做成各種各樣的琴來彈奏美妙的歌曲,而當他們開口唱歌的時候會把周圍的鳥兒和野獸都吸引過來駐足聆聽,甚至連那些花草樹木都會朝歌聲的方向生長。他們心地善良,為小動物們建立家園,令它們免受饑餓之苦,又精心栽種植物,讓花草樹木都能安心生長。他們還擁有無數的珍寶,都是比蘭星球上最早期的黃金寶石等。
反正一切的美好都是屬于精靈們的,至少在萊溫聽到的故事里是這樣子的。既然知道了有這樣一個世界存在,又能治愈他的身體,他便下定決定無論如何也要過去那里尋找機會。
紅流大洋兇險無比,水里面的怪物不計其數,只有在故事里才有人敢橫渡過去,而在現實里,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成功去到過對面藍幽大陸。不過萊溫相信,沒有聽說過不代表真的沒有,真的沒有也不代表不會有人成功,紅流大洋里那些怪物與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萊溫一連兩年在拉格魯大陸東邊的各個海港出入,向能接觸到的所有行業的人打聽能真正出海的船只和人,不過當聽到說要橫渡紅流大洋時所有人都搖頭拒絕,沒有人愿意跑這一趟送死的遠洋旅程。
他自然不肯放棄,索性和格魯兩人干脆去了一艘商船上當了水手,如果要面對一種未知的事物,最好的辦法是先去了解它然后再去征服它。然而商船的活動范圍實在太小,只在近海范圍內安全走動,與他想要了解的遠洋航行相差太遠。
還好后來有了轉機,他們所在的商船在一次航行時遭遇了海盜,海盜不僅搶了商船,還把船上的人分成兩批,女的被送去海盜的窩點供他們享樂,男的則打上海盜烙印被強制加入了他們。
加入海盜對于遵紀守法的水手來說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從此與家人不能相聚,只能在海上漂泊至死。但是對于萊溫來說卻算的上一樁好事,海盜為躲避各國海軍的追捕而將窩點設在遠離近海海岸的大洋邊緣,他們出來搶劫往往花費數月之久,無論是航行時間還是航行海域都滿足他橫渡紅流大洋的要求。他發現自己唯一的難題只剩下如何讓一艘海盜船開往對面的藍幽大陸。
海盜都是生性貪婪,兇殘卻又怕死之輩。在與海洋打交道的一輩子里,他們用粗言穢語和醉生夢死來增強自己的膽量,而在面對自己劫掠的船只時,他們靠恫嚇和血腥來保持自己的恐怖,只是一旦被海軍抓住的時候,他們卻又變成了哭求饒命之輩,因為絞刑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最最輕的懲罰。
被打劫后強迫加入海盜的人只能在船艙底層打雜是海盜船上的慣例,因為這些人心里還惦記著家里的一切,只有在那種暗無天日苦不堪言的環境里將他們折磨的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們最后才會心甘情愿地加入海盜并成為海盜的一份子。
萊溫和格魯已經加入海盜一年時間,跟隨這艘當初搶劫了他們的商船并強迫他們成為海盜的海螺號在遠洋上漂泊至今。其實海盜生意并不好做,近海有各國海軍巡邏護衛,敢在遠洋上航行的商船卻又少之又少,只有那些為了逃稅的走私船才會鋌而走險駛到遠洋上去,所以海盜都是一次生意吃上半年。
海螺號距離上一次搶劫已經過去數月,所得的錢財物資都已經快被他們揮霍干凈,海盜哪里受的了節衣縮食的生活,日子一緊巴便都嚷嚷著要船長帶他們出海找生意。船長羅克算是有一點門路的人,他花錢在各個港口都養了“眼睛”,一旦有好的目標要出海他便能及時收到消息。
這一次便有傳信的白頭鷗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普萊特港有一艘商船已經裝滿了寶石和香料正準備出海,它的目的地是柯里德王國的南方港口莫林,這個航線路程遙遠,而且途徑的各國海域眾多,海軍護衛只會在有邦交的國家海域進行,從出諾魯海域開始再往南走便是一片真空地帶,這里不會有哪個國家的海軍出現,是海盜們最好的下手地點。
從諾魯海岸線再往東,出了近海,在紅流大洋的邊緣處有一片無人的群島,在地圖上是沒有顯示位置的,正經的商船和海軍絕對不會航行到此,因為這里水下暗礁眾多,水流異常,不是在這里死過幾次的水手是進不來的。長年累月下來群島便被海盜們占據做了老窩,取名叫做聚寶灣,這里不僅是他們燒殺搶掠后縱情享樂的場所,也是他們進行戰利品售賣的市場。
羅克船長率領海螺號從聚寶灣出發,沿著諾魯海域邊緣往南走,提前到達了預定搶劫的海域。那里是一片不同于別處的黃色海域,被海上的人呢稱為黃泥死沼,常年暗流涌動,一般的船在這里根本很難行動,而且水里還生長著無數的怪物,所以是各國海軍三不管的的地帶。
目標是一艘從事走私生意的老商船,他們把收集而來的貨物偷偷販賣到對物品管制嚴重的教廷國家,從那些神職人員手里賺取大量的利潤,然后將教廷的藝術品等又賣到尤因,再賺一筆。羅克船長的“眼睛”花了很長時間才得知了他們的航線,于是立即通知了他。
海螺號在黃泥死沼待了將近兩個月后,終于再次有了目標的消息,他們放出去的一只白頭鷗叼回來了一片小碎布,根據質地一看就是尤因水手的破衣上的。羅克船長按照白頭鷗回程的時間計算出了目標的距離,他告訴所有人做好準備,不用一個月就有活干了。
又過了兩個星期的樣子,羅克船長開始陸續放出哨兵,哨兵們帶著專門飼養的海老鼠,它們聰明又狡猾,能夠在海里自主識別海盜的目標,并且還能夠用特別的方法報告出目標的詳細情況,有時候還能充當先鋒在目標船上制造出混亂,萊溫他們那艘商船就是被一群水老鼠先行咬壞船艙后被海螺號追上來搶劫得手的。
在海上等待某一天的到來是一件特別難受的事情,每次你以為那個日子到了的時候卻都發現還沒有,時間幾乎把所有海盜都折磨得不耐煩到極點了,他們說不上兩句話就開始互相吵架斗毆,滿腔的怒火隨時都會釋放。他們這個狀態一直保持到目標出現在水平線的那一天,等待了太久的海盜們都興奮地發狂,嚎叫著升起帆來駕駛海螺號全速沖了過去。
海螺號憑借著自己的速度在目標逃跑前迅速進入了自己的火炮射擊范圍,他們只把火炮打在商船的四周,只需要逼得商船不敢隨便逃跑就可以了,然后等距離靠近了后用鏈彈打壞它的桅桿令它徹底癱瘓。
戰斗開始,海盜們拋出抓鉤將商船牢牢抓住。然后所有人迫不及待地順著鉤索爬過對面的商船,特別是底層的海盜,他們為了能分到更多的戰利品,也為了有機會上升到甲板,往往比甲板上的海盜更加賣力拼命。
萊溫和格魯也是沖在前面的兩個,他們是為了能夠上去甲板,這樣才有機會學會遠洋航行的技術,也更有機會掌握海螺號的控制權。很多商船即使出近海航行也會配備部分武裝人員,當然這不是為了防止海盜打劫,那一點人員根本對付不了那些血海腥風里過來的海盜們,不過它能給船上的人一些心理安慰,認為自己有人護衛就安全了。而出遠洋航行的走私船,就不會做這些事了,敢上船的都是些賭命的人,碰不上海盜的話所有人都能發一筆,碰上了那就只有認命。如今被海螺號追上的這艘走私船就只能認命,它雖然有近兩百個水手,但是面對爬過來的海盜卻沒幾個人敢反抗,而且反抗的下場通常是被海盜折磨至死。
輕而易舉拿下這艘走私船后,海螺號的所有海盜都興奮無比,特別是看到繳獲的那些整箱整箱的珠寶和奢侈品時,這是他們第一次打劫到這么多的財寶,這足夠他們好好享受一兩年了。
為了慶祝,海盜們把前面敢反抗他們的那幾十個水手全部用繩子綁起來扔進了水里,然后再給這些人身邊灑上鯊魚餌料,等到這片海域的鐵頭鯊們聞見了味道尋跡而來時,就在船上欣賞這些人哭喊著掙扎逃命的好戲。
其余的俘虜也是要被逼觀看這場鐵頭鯊歡快進食的戲的,那樣可以摧毀他們的所有的信念,讓他們徹底的明白在海盜船上反抗是不存在的,只有加入他們或者被他們玩弄至死。船上水里如今是兩個世界,一個天堂一個地獄,被俘的商船水手自然選擇加入屬于天堂的海盜這一陣營。
然而看戲的卻不料自己也即將成為獵食者的食物。他們興致勃勃地看水里的人扎掙哭喊時,那些鐵頭鯊卻突然放棄了這次進食,迅速消失在了水下。
羅克船長最先發現不對勁,他推開擠滿船舷的眾人,迅速往船舵那里跑去,邊跑邊大叫道,“都給老子滾開,滾開!放開鎖鏈,放開鎖鏈!快他媽的起帆!開船,開船!”
海盜們被羅克船長這樣一吼都愣在了原地,還好有幾個反應快的連忙聽他命令去做事,等他們松開與商船綁在一起的鎖鏈,再揚起帆來開船,那讓羅克船長驚恐無比的東西也出現在了他們海螺號旁邊。
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水蛇,粗如巨樹,長數十米,即使在這黃如泥沼的海域也能顯現出它那恐怖的身段出來。它見海螺號想走,立即游到船頭攔住了去路,海螺號來不及調轉船頭就整個船身撞上了它的身體,船上所有人都跌坐在地,還沒等他們站起來,它已經從水里豎起了身子越過船身冰冷望著船上的他們,舌頭不停地吐著信子,眼睛里露出捕獵者的殺意。
所有人都嚇得不敢亂動,生怕自己成了這巨蛇的第一個食物。但是這樣并沒有作用,沒過一分鐘,巨蛇忽地就俯沖下來將最近的一個人一口吞了下去。海盜們開始四散奔逃,可惜這海螺號此時此刻變得細小無比,任他們怎么逃也不能從這巨蛇的捕獵范圍逃脫。在吞下幾個人后,巨蛇獵殺速度變慢起來,這艘海盜船上無處可逃的獵物們在它的眼里已經成了享受的玩物。
羅克船長不愧是久經大場面的人,他并沒有慌亂多久,而是帶了幾個人下到炮艙,將威力最大的那座火炮對準了船舷邊巨蛇的腹部。隨著他點火后一聲巨響,大炮將巨蛇的腹部轟出一個洞來,巨蛇吃痛后哧溜一聲縮回了海里。
船上的人見危險一去,都大聲歡呼起來,撿一條命遠比搶劫滿載而歸讓人高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