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齊天大圣
- 封王大漢
- 雨雪寒村
- 3882字
- 2017-05-16 09:06:08
第二天天蒙蒙亮,左軒就醒了。
外面的雨不但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愈發下得大了,這讓左軒有些發愁,再這么下下去,怕是連這棲身之所也要被江水吞沒了。
左軒扭頭瞅了一眼那中毒的少女,對方依舊還處在昏迷之中。
他先是給火塘添了些柴火,用溫水又細細清洗了一次少女肩胛的傷口,發現已經沒那么烏青,黑色的淤血疤也少了,看來這藥開始奏效了。
“顯哥哥!顯哥哥!你在哪兒——你在哪兒——菁兒找得你好苦好苦!你怎么還不出來見菁兒?你不要菁兒了嗎?”
左軒剛要為那少女洗把臉,卻聽到她邊冒虛汗邊痛苦地喊起了夢話,淚水順著他俏麗的臉頰一線一線往下涌。
原來這小丫頭叫菁兒,看來是歷經千辛萬苦去找她的情郎最后卻沒找到。
左軒記得昨天初次遇到她時,見她戲耍七個壯漢,鬼靈精怪,性子定是又野又烈,沒有想到也有這么柔情脆弱的一面,估計是她那情郎出了什么意外吧。
左軒并非一個同情心泛濫之人,但眼前女子似乎讓他有一種殊途同歸的感覺。
又是一整天沒人陪著說句話,心里著實憋得慌。
閑下來以后,覺得有些無聊。
他沿著樓梯踏上三樓,躺在那嘎息上,煞有雅興地欣賞起外面的狂風暴雨來,抬頭遠眺,但見那江水滔滔,氣勢如虹,又有這沒完沒了了的暴雨的助勢,正一波一波地漫漲著。
這么漲下去,就算沒能淹掉這里,困個十天半個月的,餓也得餓死啊。
一想到這,左軒剛剛調起來的一點點欣賞暴雨的雅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左軒醒來,終于發現這該死的雨終究還是停了下來,只是此刻的芙蓉渚估計也被這洪水淹了一大半。
左軒大喜,在這屋內困了兩天,早就憋得受不住了,剛好可以去室外活動活動筋骨,他見黑衣少女菁兒還在昏睡之中,又添了些柴火,這才放心地走出了閣樓。
剛走下階梯,卻見那庭院里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醉芙蓉花瓣,有潔白色的,有粉紅色的,還有深紅色的。
一地殘花,多少有些落敗之感。
生活上,左軒是個講究品質之人,他見來時干干凈凈的庭院此刻已臟亂不堪,就忍不住要去打掃一番。
反正也是要活動筋骨的,掃地不也能活動嘛,少林寺的掃地僧可個個都是武林高手呢。
于是找來掃把,忙活了一上午,總算是將整個庭院打掃得干干凈凈。
神奇的是,左軒非但沒覺得絲毫的累,反倒是有些精神氣爽。
他望著那堆起成一座高山的醉芙蓉花瓣,若有所思。
左軒以前在苗寨,見那些苗族人有埋葬花瓣的習俗,據說還能受到花仙子的庇佑。
于是自言自語道:“花兒呀花兒,我現在好好安葬你們。你們要是真有某種神力的話,可一定要庇佑可憐的啞巴牛蠻平安無事,福澤安康。”
說完找來一把柴刀,就在庭院邊上挖了一個大大的土坑,將那堆積如山的花瓣一把一把地扔進了坑里。
“這他娘的就是一個‘萬花坑’啊,有點殘忍!”左軒默念道。
按照湘西的習俗,葬完花以后是要宣讀葬花祭詞的,只是當時太小,只依稀記得個一兩句。
轉念一想,《紅樓夢》中似乎有一首現成的。
只見左軒佇立在花坑前,裝做湘西道士樣搖頭晃腦地宣讀起他的葬花祭詞來:“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吟完這長長的《葬花吟》,左軒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便自衣袖掏出那只短陶笛,吹奏了一首《故鄉的原風景》。
笛聲悠揚,先前吟唱的葬詞,也仿佛隨著這曲調在“芙蓉渚”的上空蕩漾著。
“咯咯咯!咯咯咯……”左軒的笛聲被陣陣清脆的少女笑聲打斷了。
左軒回過頭,見那菁兒正倚靠著門框,倩影側斜,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瞧著情形,小妮子好戲看了有那么一會兒了。
“原以為玄武門中人只會耍陰謀詭計,弄暗器毒藥,卻不曾想還有如此一個風花雪月的登徒子呢!”
“你醒啦!”
左軒喜出望外:該死的綠渚之上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活物,可憋死小爺我了。
見菁兒還是有些虛弱,就要過去扶她一把。
“別過來!”左軒走到半路,卻被她叫住。
只見她雙掌架開,眼有敵意,喝道:“你們暗算于我,帶我至這芙蓉渚,意欲何為?”
明明是你跳河前拉我墊背,怎滴倒變成我帶你到這兒了?
女人的神邏輯啊!
左軒雖然有些無奈,但也不愿和一個剛剛撿回一條小命隨時還有可能還給閻王的人計較太多,只能換個話題:“再激動!小命可就堪憂咯!”
同時他內心在想,原來這地方叫芙蓉渚,沒想到這個小黑竟然認得。
“呵!你這登徒子倒還知道憐香惜玉。”見左軒言語之間帶著幾分關懷,菁兒放下手掌,轉而問道:“我問你,你這葬的是什么花?吟得是什么詞?吹得又是什么曲?”
顯然,處于青春期的少女對這幾樣東西還是蠻感興趣的。
左軒會意,心想你想要我命,我卻救你一命,不能便宜你,得找點樂子平衡一下心態才行。
于是忽悠道:“告訴你也行,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你要我回答你三個問題,也得等價交換。見你可憐,我就吃點虧,你回答一個問題作為交換便可。”
“哼!賊眉鼠眼,商賈小人!休想從我這套出半個字!”菁兒臉偏向一旁,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然而她畢竟正處在爛漫的少女時代,對那浪漫的事物自然難以抗拒。
她腦袋靈光一現,故意用激將法激左軒道:“你這登徒子!瞧著有幾分俊朗,只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定是在哪里剽竊了這些花花腸子,專門哄誘懷春少女,自己卻也道不出個所以然罷!”
難得有個人陪聊天,左軒干脆將計就計,說道:“誰說我道不出所以然?此花名叫‘醉芙蓉’,只因花朵一日三變其色,即一日三醉是也。清晨和上午初開時花冠潔白,并逐漸轉變為粉紅色,午后至傍晚凋謝時變為深紅色。”
末了,又故作起姿態:“鄙人不才,拙詩一首詩:初開花微碧,仙子淡云袂。逡巡改瑩白,玉骨凈無滓。爛漫欲謝時,潮臉暈紅媚。”
左軒納悶這小妮子連芙蓉花都不認得,看來八成不是本地人,但她又識得這芙蓉渚,這倒是奇怪了。
菁兒見他解釋起花名來卻頭頭是道,那詩做得倒也有幾分才氣。
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嘴上卻是譏諷道:“雕蟲小技,也不過如此!”
心中又默念了幾便左軒臨時作的那首詩,感覺有點味道,便又順口問了一句:“詩哪里竊來的?”
左軒心中暗道:厲害厲害!竟然知道我是剽竊的。
他咧嘴笑了笑:“竊的度娘的。”
度娘?大漢可沒曾聽說過這一號詩人,菁兒對左軒的話持懷疑態度。
“你又是誰?”
“我嘛!叫我‘臥龍先生’就行。”
“臥龍先生?大言不慚,狂妄至極。”
“在下并非浪得虛名,得此雅號,只因掌握了一門江湖失傳千年的絕學,叫做‘望穿心神’,你心里想什么,只要我望你的眼睛一下,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所以剛剛在下想問姑娘的芳名,本來也是猜得出來的。”
“原來他只是單純地問我名字,那倒是我心胸狹隘,誤解他了!”菁兒沉下頭,稍稍思索了一會兒。
其實以她的聰明才智,加上醒來對周圍的洞察,早就已經知道左軒不是玄武門的人,而是將自己從玄武門的手里救出來,還幫自己解了毒的救命恩人。
畢竟玄武門向來行事直接,是不會去動這些歪腸子的。
不過她臉上卻滿是不屑:“令你江湖術士,滿嘴胡言,怕你不成,望一下又若何?”
這個年代的女子,礙于禮儀的束縛,是萬萬不會與一名陌生男子如此海闊天空地言談的,只是這菁兒打小長在深山道觀,不諳世事,反倒沒了些封建禮儀的固步。
只見左軒故意裝模作樣地學著苗族法師的樣子擺弄了一番,才正經朝菁兒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望了一眼。
然后連連搖頭說道:“唉!姑娘蕙質蘭心,難以猜透,看來我要馬失前蹄了。”
菁兒一臉不屑:“江湖術士,胡言亂語!”
“姑娘喜歡猜燈謎么?我這倒是有一個奇難的。反正咱們現時困在這,也百無聊賴,不如猜猜?”
“說來聽聽!”一聽說有奇難的燈謎,菁兒竟然來了幾分興致。
“去年元宵節的時候,我去廟會猜燈謎。有一個燈謎,出得著實難,現場的才子佳人沒有一個答得出來的。我到現在為止過了一年多了,竟然也還沒能猜出來,這個燈謎謎面是‘草色連晴空日影’。”
一聽這登徒子就這么點本事,菁兒甚是不屑,冷笑道:“我當是什么曠古奇謎,卻原來是糊弄黃口小兒的把戲,不就是個‘菁’字……作死!無恥登徒子,竟敢戲辱于我!我要殺了你!”
菁兒先是得意那“臥龍先生”竟也是個才疏學淺之輩,然后恍然頓悟,蹬時躍起,提掌朝左軒而來。
菁兒雖然禮教習得不多,但女子芳名被陌生男子拿來戲謔,那種被羞辱的感覺還是有的。
左軒武功是一丁點都沒接觸過,那一下沒能招架住,挨了菁兒一掌。
然而,詭異的事發生了,左軒受了這一掌,不但沒有絲毫損傷,反倒是把那出掌的人震出了丈余遠。
原來,左軒的前世是個武林高手,左軒得了他的肉身,雖不會武功招式,那內力還是流淌在體內的。
初次見面時,一者這身體機能還在慢慢適應;二者左軒勞累疲乏,體力尚待恢復。所以第一次菁兒能將左軒一掌擊飛。
這幾天左軒養精蓄銳,身體和靈魂也已經適應,所以此刻內力就起作用了。
此情此景,令左軒和菁兒都大為詫然。
而那菁兒本來就是大病初愈,哪里受得了這么一下重擊,頓時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左軒顧不得身體的詭異,大喊一聲:“菁兒!你沒事吧!”
待要過去攙扶,卻被菁兒喝住:“別過來!也不許你這樣叫我!我姓劉,名紫菁。”
“好的,紫菁妹。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也不許那樣叫我!”
“也不許這樣,也不許那樣,那到底是該咋樣啊?你還真是麻煩呢!”
“你個無恥的登徒子!知我命舛,偏要想些彎彎道兒來辱我清譽!”菁兒道完,竟開始梨花帶淚了。
這下左軒有點招架不住了,左軒這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
“好吧!劉姑娘,我向你道歉。你莫再哭了,哭多了會起皺紋的。還有你毒氣剛散,情緒切不可大起大落!”
“叫你做好人?我這肌骨本也沒打算要了,你救我作甚?”
左軒心道:“原來這丫頭早知道我不是玄武門的人,早知道是我救了她,卻還裝得有模有樣的。只是她說想死,莫非是那個讓她牽掛的情郎顯哥哥出了什么意外,她要殉情?”
想到牽掛之人,左軒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救他的啞巴牛蠻,想起此刻還躺在另一個世界病床上的媽媽,想起自己無端穿越的離奇經歷來。
片刻間,他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