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商定
- 農(nóng)夫田婦
- 樂德音
- 2136字
- 2017-07-18 23:30:11
按著青源村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村長一般由向楊兩家輪流來當(dāng)。現(xiàn)任的村長姓楊名甫,在楊氏族中排行十七,今年六十三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兒。
楊甫極愛喝酒,村里人沒有不知道的。他六十那年辦大壽的時候,一個人就干趴了三十多個青壯漢子。
顏傅買了兩壇好酒,又包了半斤鹵味,惹得開雜貨站的楊老四瞅了他好幾眼。
楊老四的婆娘屠氏吐出一口瓜子皮,看向顏傅的眼神亮晶晶的。“阿福啊,這是要上哪兒去?”屠氏是個五短十粗的黑面婦人,長得跟武大郎的雙胞胎妹妹似的。偏她還愛打扮,一只手上就箍了三四個金鎦子。
顏傅禮貌的點了下頭沒吭聲,當(dāng)然,他壓根兒就沒打算開口。
過了河——青源村被青水河一分為二,河對岸住的大多是楊家人——顏傅來到一家青磚綠瓦的木頭門外,這里便是楊甫的家。
門大敞著,里頭隱約傳來孩童的笑鬧聲。楊甫秉承著楊家黎明即起灑掃庭除的家訓(xùn),不到傍晚絕不關(guān)門。
見到來人,楊甫明顯有些吃驚。楊家人很少跟向家人來往,人家自詡為耕讀世家,跟向氏這種畫風(fēng)粗鄙的泥腿子不是一路貨色。
等顏傅說明了來意,楊甫更吃驚了,現(xiàn)在全村誰還不知向福向梁父子倆的官司啊!
“阿福啊...”楊甫嚅嚅了嘴,他很想問一句:你爹向梁揚言要把你趕出青源村,這事兒你知道么?
“咋地了楊叔,那塊地有人要了?”顏傅看出了楊甫的為難,故意這樣問。
“這倒沒有,”那塊地就在向福家后頭,地薄沙厚,還臨著山,誰會稀罕那塊地!“就是...你要那塊地干啥?”
顏傅仿著向福的表情搓了搓手,“這不是家里又添了倆小的,往后孩子們一里一里的大了,我家的地又被我爹...”
顏傅突然鍘住了舌頭,苦笑著搖頭,“家里七八張嘴還等著填呢...”
“唉,要說你也不容易,”楊甫可憐他被向梁壓榨的厲害,“這地我倒是能批,不過...”
顏傅很上道兒,“多少錢您說個數(shù),我看回去能不能給湊上。”
“那塊地不值啥錢,你意思著給個一吊半吊的就行。”
顏傅估算了一下荒地的面積,少說也得有個兩三畝,一吊錢確實不貴。“那行,楊叔,你看啥時候去量地,我把錢給你。”
“明兒早上吧,我先去和里長說說。”楊甫拍了拍顏傅的胳膊,“阿福啊,不是叔說你,你爹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做小輩兒的,該服軟就服點軟,父子倆別整的跟仇人似的。”
可不就是仇人嗎!
“叔,我知道你為我好,”顏傅嘆了口氣,“可他們非逼我休了趙氏,還直接打上門來,這哪是當(dāng)?shù)哪芨沙鰜淼氖聝海 ?
這事兒楊甫自然也聽說了,村里哪有什么秘密可言。“不管咋說,他名義上還是你爹,鬧起來還是你吃虧。”楊甫瞅了瞅門口,低聲對顏傅道:“有個事兒你還不知道吧,你爹要選村長哩!”
就向梁那戶兒的還選村長?!
顏傅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侮辱。
“所以啊,”楊甫語重心長的勸顏傅道:“別跟他硬來,向氏那么多口子人呢,你說他們會向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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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垣等了一下晌也不見褚賢孫的人來報信兒,難道他們沒找到向福?吳垣決定去找褚賢孫問問情況,于是早早吃罷晚飯就出了門。
這幫混混在城北有個據(jù)點,就是榮升號杠子班,褚賢孫是班頭。榮升號的主營業(yè)務(wù)就是紅白喜事給人家抬棺抬轎,除此之外,這幫人還在褚賢孫的領(lǐng)導(dǎo)下拓展了不少副業(yè),什么要債、充當(dāng)打手,在北城區(qū)收保護費等等。
到了榮升號,除了看門的老頭兒,一個人也沒在。吳垣一問,說是上午出去了就沒回來。
吳垣心下納罕,褚賢孫向來辦事牢靠,怎么今兒...
難道把人給打死了?!
哎呀!
吳垣拍了一個巴掌,那他得跟向梁好好說道說道,向福家的那十畝地,怎么著也得分自個兒一半才行...
吳垣越琢磨越美,哼著小曲兒回了家。
“爹,咱家來客人了。”吳垣的兒媳婦于氏一般不敢往公爹身前靠,要不是她家死鬼這會兒不在,家里又沒個主事的,她說什么也不會...
果不然,吳垣猥瑣的笑著捏了一把于氏的屁股,還順著圓翹的部位一直摳到里頭,使勁的揉搓了兩下,這才心滿意足的往堂屋走去。
于氏低眉順眼,強忍著惡心回了廚房。要不是為著幾個孩子,她早在吳垣第一次強占她身子的時候就跟他同歸于盡了!
見來人是褚賢孫,吳垣扭了一下酒糟鼻,噘著上嘴唇道:“我正找你呢。”等他走到燈下,看到褚賢孫的臉,登時就樂了,不厚道的嘲笑著:“哈!褚老弟,你掉染缸里啦?”
褚賢孫的寬面大臉確實像開了染缸,赤橙黃綠青藍(lán)紫,整一個七彩葫蘆娃!
“哼,”褚賢孫冷冷的從鼻孔里噴出一個哼字,“姓吳的,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啥要害我!”
吳垣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再三確定自己給褚賢孫拿的是實打?qū)嵉你y子,而不是灌了鉛芯的假貨,這才理直氣壯的拂了一下袖口,“我咋害你了!”
“哼,”褚賢孫加重了噴氣的力度,跟改良的摩托車有一拼。“你當(dāng)初怎么跟我說的,軟蛋?曩包?嗯?!”褚賢孫指著自己的臉,又扯開了衣領(lǐng),露出一塊青紫的傷,“這特么是軟蛋能踢出來的!?我特么踢你一個,比比咱倆誰紫!”說著就揪住了吳垣的衣領(lǐng)。
吳垣急忙求饒,“褚老弟褚老弟,有話好好說,”他一手把著桌沿,一手握著褚賢孫的手腕,這才勉強站穩(wěn)。“你,你那幫手下呢?”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還在醫(yī)館治傷的兄弟們,褚賢孫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幾乎要將吳垣整個人提起來。“你特么還好意思問!”
吳垣的臉色由白變青,再由青漸紫,一部分是因為缺氧,更多的還是因為向福,奶奶的,幾天不見,向福這他娘的要成精啊!
送走褚賢孫,吳垣整個人立刻陰沉下來,他厲聲吩咐剛從賭場里回來的吳驕道:“去,去把你姑父和你倆表弟叫來,就說我被向福那個狗雜碎給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