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一聲吵雜的山寨手機鈴聲將我吵醒，我睡眼蒙眬地抓起了身邊的手機接聽。“喂，起床沒有，我們要去哪里吃早餐。”乳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隨便咯。”我有氣無力地回答，想著如果他說要親自送過來那正好。“快點過來，我們去吃腸粉。”我聽到乳鴿饑腸轆轆的口吻中似乎有著口水的味道。“好吧！你等會。”我依然橫躺在床上。“快點，我在店里等你。”乳鴿掛斷了電話。我艱難地起了身，看著手機里的動靜，沒有短信回復，我的心掠過一絲失望，但我轉念一想此時應該還早，盡管這可能是對我而言。

“你看都九點多了，還睡。”乳鴿叼著煙騎著剛買不久的電動車對我訓話，這派頭有點像街頭小混混。“又沒什么事！”我仍有點睡眼蒙眬。“走，我帶你去吃腸粉。”乳鴿邊說邊扔下了手中的煙，那風采可曾在《秋天的童話》里見發哥甩過。“走。”我騎上了后座，溫馨的把頭靠在乳鴿的后背上，任他帶我去翱翔。

年味正濃，城里的街道上都滿掛滿了各色鮮花桔子，我們在早以人去城差不多空的街道上尋找僅存的幾家店，然后我們在一家腸粉店前我們停了車，然后進去吃完了讓乳鴿垂涎三尺的腸粉后，我們便開始分道揚鑣，因為乳鴿早以熟悉了這座城市的風景，只想著回到店里去看他的電視，而我卻早已做好了遨游這座空城的準備，天氣正好，陽光燦爛，怎能辜負這好時光。

“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我塞著耳塞，騎著電單車獨自穿梭在這座人去樓空但卻依然繽紛繁華的城市里，天空有那么一點點藍，而陽光卻是無限好，我無拘無束地飛翔著，嘴里跟著耳塞里的歌詞哼唱著阿桑的《葉子》，“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只是心又飄到了哪里，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熟悉的旋律在腦海中盤旋，我的心依舊會隨著歌曲的旋律哀傷懷念。都半年了，感覺還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好，感覺還是依舊，只不過仿佛增添了什么東西，我想這可能是這半年以來所經過的人和事或者物而使得感覺有點不同吧！我想著這半年以來的事情，許多的事情讓我對于人生，對于城市還有所謂的理想有著些許不一樣的看法，我不再是那時的我，但我卻仍是那時的我，這話聽來好似是沒有什么意義的廢話但卻蘊涵著我所明白的意義，我好像是成長了，但這卻又不能代表什么，因為每個人都是會成長的，只不過成長的方式和目標不同而已。

我依然在路上穿行著，阿桑的《葉子》我以調成了單曲循環，我很想再重新體會一下那種曾經的感覺，但始終仿佛有點不一樣了，不管是當初那種怦然心動還是那種憂傷，都已經相對地淡化，不管我再怎么刻意地去營造去做作都無法喚回那種感覺，我感到一絲絲的失望，好似突然發覺什么東西被偷走了一樣，難道時間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偷走我許多曾經的美好，那些本以為會一直記住會一直保持那種感動那份情懷的人事物，就這樣子不知不覺中被淡化了，我有種莫名的恐慌，害怕內心深處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感動正被時間無情地拿走，害怕那些深藏的記憶被時間染上一層層厚厚的灰塵，害怕那些我想保留下來的不能保留而我不想要的卻被強加進來，我害怕一種改變，就算被生活改變成我起初很不愿意或者很討厭的那種人，盡管此時的我對于人生對于未來是多么地無能為力。

我依舊在路上游蕩著，沿途的風景和看風景的心情顯然有所不同，當然了，物是人非，幾天前還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如今只剩零星的匆匆走過的幾個人，那些起初大呼小叫各顯神通的店面也早已關門，只剩下幾間小賣部和超市在那里裝點。我一路向北，后視鏡里的世界也在一路后退，我一個人上天橋過馬路，這些熟悉的風景此時已經不能再打動我的心、此時的我完全就是一個過客，就像一片無關緊要的被風吹落的葉子，那些曾經的感覺好似以不復存在，只留下一種刻意的情結，我感覺到我的心是封閉，或者說洗臉有什么東西阻礙了風景的進入，我覺得我應該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下了。于是我朝著海濱廣場那邊飄去，那個我時常掛念的期待的所在，只不知此時又是怎樣的場景。

在海濱廣場我轉了一圈，也許是早上的緣故，廣場里相對的人比較少，當然這是相當于晚上而言，我在一個角落里鎖好了車，便徑直向廣場里走去，此時廣場上所說人跡比較稀少，但繁華依舊，廣場上擺飾著許多鮮花塑像正在無言地向我訴說著新年新氣象，我一路走著一路觀望，心里期望著是否每當能夠遇見可愛的人兒，但我轉了老半天后除了那一群穿得花枝招展惹人手癢的大媽在跳廣場舞還有幾個無所事事閑游的大叔外，并沒有遇見我想見我人兒，而且哪怕一個可供觀賞的人也沒有，我有些失落了，于是我便扭頭朝花市那邊走去，此時的花市依舊熱鬧，但我卻好似有種不想進去的感覺，好像是害怕、怕遇見某個人，但這時又不知怎么又轉而有點激動，激動會遇見某人，于是乎我在這種惶恐又悸動的狀態下走出了花市。

花市里人頭涌動，雖沒有那天晚上那般繁華，但至少人還是很多的，我一路走著，無心于兩邊那五顏六色繽紛爛漫的鮮花，只留意于街上人來人往的人兒，只愿她會在人來人往中出現，就像是電影中經常出現的場景一樣，她在某一個鮮花盛開的角落佇立著，而我又在某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又很合適地撞見了她，然后兩人便相視一笑相互依偎著地再續前緣，我很希望有這樣的場景出現，然而現實的一切卻都在證明我的癡心妄想，在我尋尋覓覓在花市走了好幾回之后，我放棄了這種不成熟的想法，因為在這來來往往成雙成對的人群當中根本就沒有我想要遇見的人，我開始感到失望起來，心想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胡思亂想罷了，現實的一切從來都不隨我意的，有的只不過相比之下的感傷和幻夢破滅的惆悵，我覺得自己是否應該端正好想法再重新認識這一現實，地點還是那個地點，花還是那些鮮花，而人卻以不再是那人，就像照片沒有了色彩，沒有了想遇見的人那些花也黯然失色，我的心似乎越發沉重了，就像什么東西越發加重了，我突然感知到原來今天心里面裝載的就是這個，一種難言的失落感又再次蔓延，我覺得我是否應該回去了，于是我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再看看有沒有短信回復，沒有，那條“你好，在嗎？”的信息孤零零的顯示在那里，沒有前言，沒有后語，就像一個人的獨角戲，我開始后悔了，后悔不該發這條信息，這樣會把一些幻想熄滅的、然而此時后悔也來不及了，它就像潑出去的水，赤裸裸的顯示在那里，有如一道傷痕，一個笑話，把自己置身于一種可笑的境地之中。我果斷地把信息給刪了，雖然這并不能挽回什么。

“去哪里逛了。”乳鴿一邊炒菜一邊問我。“沒去哪，隨便逛逛。”我有氣無力地回答，心里一片空白。“下午準備去哪呀！”乳鴿依然意猶未盡，一邊說著一邊把一盤酸菜炒肉端了上來。“不知道。”我隨口答應著。“不知道的話那我下午出去，我去朋友那里一會，你留下來看店。”乳鴿說著隨手便拈了幾塊肉擱嘴里。“好啊！”我隨口答應著。

下午乳鴿出去了，我一個人閑得無聊，便拿起安妮寶貝的書看，看到動情處，想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路歷程，我于是有感而發，也想用文字來抒寫自己的心路歷程，于是乎我跑回宿舍拿出了我那本記載了很多青春的筆記本，我要開始編寫屬于自己的文章。

“認識藍時天空飄著細雨，無聲無息，像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落幕，然卻有著讓人感到真實的涼意，藍當時抽著煙行走在雨中，有一種孤獨的滄桑……”

我覺得我應該對這半年以來的生活做一個梳理，但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于是我假借一些虛幻的人物來表達內心的想法和對生活的一種寄托。

“藍說走在雨中會清醒一點，現實讓他麻木，曾經的許多夢想似乎都以變了質，他已經無法再得知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于是乎他用酒精麻醉自己，想以此來沖刷人生的不如意，然而現實的一切卻又一如既往，他繼續沉淪著……”

我感覺著自己的人生也開始變質，許多當初的理想和追求似乎以不再是原來的樣子，是現實讓我看清了，還是現實讓我沉淪了，我不知道。

“咖啡、酒吧、廣州、香煙、女人……我問藍為何對生活如此悲觀！藍苦笑，畢業于復旦，持著這過硬的文憑游走于城市的大中企業，換了十幾份工作，領過500或5000的月薪，但幾年后的今天卻依舊游離在城市的邊緣，現在僅靠零星的稿費過活，挫折、失望、蒼白……我就輸在不能走出象牙之塔上。藍說。”

我感覺著人的成功與失敗都源自于他固有的執著，不管他人如何，每個人都有他想過的生活和人生，當然這結果可能并不隨人愿。

“假如我那時待在那里不走，假如我那時沒有離開，假如我那時不作那樣的選擇，假如我那時聽了我父母的話……太多太多的假如，藍沒有再說，只是默默的點上一根煙，我看著他，知道他又陷入了苦悶之中，這種再熟悉不過的表情。我無言，靜靜的看著這座繁華璀璨高樓林立的城市，哪里有我們的容身之所！我陷入沉思，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還是命運本應如此，我一時難以明了，只能望著天橋下那川流不息的車輛一輛輛地閃過，任其藍那煙的焦灼味在我臉上肆虐。”

此時此刻，我也陷入了沉思，人，到底是要堅持自己的理想還是要迎合生活的安排，我不知道。

“藍是一個在我的人生道路上留下痕跡的人，我們的離別約在一個安靜典雅的中世紀咖啡屋，里面播放著藍調奧斯卡歌曲《夜色》，一種濃厚的離別味道。藍說要上BJ，想看看故宮天壇長城圓明園和天安門上毛主席的頭像，他的眼睛露出向往的光，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憧憬……

藍走了，離開了這所城市，他說要去很遠的地方，我想他應該是去BJ，當然也有可能，去一個我所不認識的地方，當然，也是他不認識的地方……”

……………

“藍走后，我獨自站在天橋，看著夜空，看著這所夜色下的城市……”

……………

“在這座城市里，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有著美麗的眼睛和白皙的肌膚。她是一個讓我怦然心動的女孩，我們相遇在一個鮮花繁開的地方，有著我經常幻想編織的美麗開場……”

是的，此時我想到了她、對了，我還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此時的我感到一絲絲的寒意和自嘲，想為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這般的念念不忘，難道就因為那一怦然心動的感覺？是的，我承認是因為這種讓自己猛然心動的感覺而對她念念不忘，但這細想卻又是很可笑的事情，僅僅那一次無意的邂逅又能代表什么呢！茫茫人海，每個人都只不過是每個人的過客，又有誰會為誰而停留呢！況且這一切還不都是自己一廂情愿所意淫編織出來的，哪有什么真實的意義呢！我感覺到自己真的是雙重性格，靜說得沒錯，我經常是肯定自己后又否定自己，但最后還是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式走，于是乎不管什么現實的意義，繼續編織我自己的夢。

“我們一起看花，一起聽歌，一起編織著我們喜歡的文字。……她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會為一點點小事感動，會為一朵花而停留，會為一片葉子的凋零而落淚，……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身上有著許多我所喜歡的因素，比如喜歡文字，比如喜歡鄧麗君，比如對于生活同樣有種美麗的幻想，……我們一起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同樣漫步在落葉繽紛的林間小道里，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著話，我們相擁在一起，我們一起看著夕陽……”

我感覺到自己的幻想是沒有邊的，但這并不要緊，自己開心就好，我逐漸的明白了為什么文字有那么強的力量，因為它不僅給予人理想給予人幻境，更主要的是它能給人一種寄托一種慰藉，一種追求不到后的自我滿足，把自己所要的都付諸于幻想中而自我陶醉，我感覺著自己真的沉醉其中，感覺著她就真的是我的人了，不管現實存在于否，我的心真的逐漸開始釋然并且解放了，堵在心中的情結這是一并散開，我似乎應該開始終止了。

“城市確實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人生也決沒有你所希望的那般如意，但生活也總不至于那么不濟，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事物值得你去珍惜去愛護，……“其實生活并沒有欠你什么，而是你欠生活什么。”我默然，曉珊說得沒錯，一直以來都以為是生活欠了我，但轉念一想，其實真的沒有什么誰欠誰，如果有的話，也可能還是我欠生活吧！因為生活畢竟給了我許多，只不過我都自認為輕易錯過了罷了。此時我又想起了藍，不知他如今過得好不好，是否他也在為生活而掙扎，但不管怎樣，他都會一如既往的，因為我聽他說過會堅持自己的生活，不管以后會遇到什么。

我還是走了，我習慣于飄來飄去的生活，背負著近乎可笑的所謂夢想，走走停停，迷茫上路。我舍棄了療傷的機會，選擇了成長，一種成熟的飽滿與無奈。藍說我們無法選擇生命，要學會接受，但我還是無法做到，就像藍他最后還是選擇了堅持，我也有我的堅持，因為我始終認為輕易接受的人生是不值得推敲的。我不能改變生命，卻始終希望改變生活，前方我將一無所有，但我一如既往，身邊只要有音樂和文字，這就夠了。

夜色無邊，我與曉珊坐在高樓的陽臺上，看萬家燈火、星光璀璨。身邊很靜，有涼爽的微風。心情忽兒很平靜，猶如往昔。曉珊說這樣的夜應該有關于夜的音樂，我笑笑，然后拿出手機，帶上耳塞，張艾嘉的聲音潺潺流淌：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朵永不凋零的花……也許我偶爾還是會想他，偶爾難免會惦記著她，就當他是個老朋友啊！也讓我心疼，也讓我牽掛……，心一次次被觸動，似乎真的回到了過去。我陶醉在音樂里，久違了的感動，那么真實，那么美好，那一夜，夜色闌珊。”

故事結束了，但我仍然深深的陶醉在文字所構造的幻境里面，那么迷人，那么令人滿足，我感覺到莫大的快慰，好像我所抒寫的一切都以成為我的一般，我意猶未盡地把文章翻了翻，看著白紙上面以付之于文字的心情，那題目《夜色闌珊》似乎正好說明。

我放下了筆記本，舒緩舒緩我以有些模糊的眼睛，走向窗口看著外面的世界，這一卻都并沒有什么改變，他還是他，我還是我，這一切的一切并不會因為誰的思想而改變，想法而改變，唯一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僅此而已。

我靜靜的望著窗外，看著夜色逐漸的降臨，我的心仿佛又有種異樣的滿足感，我于是乎想起了乳鴿，想問他什么時候回來，想讓他趕快回來給我作吃完并且好好看店再讓我出去，于是乎我拿起了手機，我看著上面有一條短信，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看，是她，里面寫著：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