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惎從成了姜太子，便更信鬼神之說。想著那少女家傳卜天問掛，不如收了她，日后行事心中亦有個方寸。

元惎撥開人群，擠入當中。三下五除二將幾個壯丁打倒，抓起那姑娘飛身便跑，小佑子被甩在人群之外，兩眼空茫，望穿秋水也等不到元惎回還。

找了處房屋簡陋的地方，元惎放下那少女。

女孩一身布衣，卻難掩俏生生的臉蛋。遭受了如此驚嚇，亦難改目光中的堅毅。

待穩了心緒，女孩站起來，極鄭重地跪在元惎面前，長拜不起：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元惎扶起女孩。

他現下是男子模樣。

“你怎知我是姑娘？”

“太子殿下，民女卜天問掛的本領是家傳。民女自小耳濡目染，對此亦略知一二。”

瞧著這姑娘的聰明模樣，元惎一時興趣大起，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你給我做太子妃如何？我保你榮華與平安，但你日后嫁人之事便不由你了。”

女孩表情并未變化，只道：“若不是你，我已論落煙花是非之地，你叫我做什么都成。”

復俯身長拜：“我顧長嫣從今往后，定對元惎鞠躬盡瘁、鞍前馬后。”

元惎莞爾一笑，輕扶起顧長嫣，滿目柔和。

你不害我就成。

鑒于顧長嫣無所不知的本領，元惎未想對她有甚隱瞞，便扔了小佑子，攜著顧長嫣返至明月樓，挖了先前埋好的面具與衣裳，穿著在身，又給顧長嫣換了張皮，奔回鎖魂崖。

未等走近鎖魂崖，姬遙已是迎了上來。

“翎主，此次來所為何事？”

“上回囑托你接回北域來的那群孤孩，可有照做？”

“接了。照您吩咐，教他們習武學藝。只是他們大多收了傷，不宜在此時……”

元惎聽聞，眸里飛現冷光，狠厲回頭，怒瞪姬遙：“以你何干！”

姬遙被嚇得一顫，終閉了嘴。

此番皆轉入顧長嫣眼中。結合她看到的，思索著。

殿后竹林深處，幾個受傷的少年練拳。再向前，暗室里囚的都是姑娘。

相較于頭一次見面，她們眼中的世故麻木全然不見，只有呆滯與驚恐交替發作。她們尖叫著，絕望著，如瘋了般。

從前當痛苦發生時最是絕望，殊不知在幸存后回味當時才是絕望。難以承受。

元惎看著，毫不掩飾幸災樂禍，大笑不止，眼里卻盡然哀痛悲涼。

姬遙看著，后背生起涼意。

任他統領魔教，也不曾見如此扭曲之人。

而顧長嫣一介弱女子，反是同情地看她。

他人斥你泯滅人性，卻不問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閉嘴。”元惎停止大笑，朝著尖叫的姑娘們陰冷出聲。

姑娘們皆嚇得止了聲，瑟縮著。

從北域回來，也漸得知他們說的“翎主”便是送她們去北域的少年。想將那少年的身份與罪證昭告天下，卻得知：他們皆被喂了毒。無解藥，必身亡。

眼下見了那人，既憎惡，又害怕。無力抵抗，只得如此窩囊地縮在角落，怒視于她。

元惎無視數道憎恨的目光，朗聲道：“諸位活著回來，我甚感欣慰。無需恨我，你們只要乖乖聽話。日后有了能力，再來滅我。”

言罷，離去。順勢叫走了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