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還叫上癮了，本來跟洛熙小鬼說是秘密，可是被他纏得實在沒辦法，“好好，這是我跟樊秋學的，但是這套功法你學不了的。”

“為什么你學得了，我學不得？”小眼神里都是求知若渴好奇勁。

這個還真是不太好說，我想了下，這么說估計他就聽得懂了，“我問你，你愿意廢掉你師父教你的功法，然后學習一個未必有用功法嗎？”

“不要。”小鬼幾乎沒有考慮就說出口了，“我絕對不會廢掉師父教我的功法。”

“那就對了，所以不適合你。”我笑了笑，掃了眼爛醉如泥的師父小鬼看向小鬼，“這三年未見，你去了什么地方啊？”

小鬼愣了下，朝我看了看，回憶了下，便道，“我被帶到了北冥宗，三年都沒出來，前兩日跟隨師伯下山，途徑這里，我便順道來看看你如何了？”

“北冥宗？”好像聽師父小鬼說過，洛熙小鬼喊的師伯，莫非是他們？“那師父呢，可有師父的下落？”

“不知道，師伯說，師父不愿意讓我們去找他。”小鬼眼神里流出了些傷感，說到后面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我偶然聽到大師伯們說，師父可能兇多吉少了。”

“想什么呢？師父他肯定吉人天相，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沒準他哪一天就會來找你來呢？”我拍了拍洛熙小鬼的肩膀，藏住了眼角的淚花。

“嗯。”小鬼擦掉眼淚，朝我看了看，“師弟，我這次回去，可能好久才能出來了。落霞山莊一事對宗內影響很大，近幾年宗內的人都要閉關修煉了。”

落霞山莊與北冥宗是什么關系？小鬼說的我有點懵，但我也沒有多問，只是笑道，“沒事，我可以去找你啊，北冥宗在什么地方？”

小鬼抬頭看向我，眼神里露出幾分喜色，“北冥宗在極寒之地，若是你能去看我，自然是最好了。”

“嗯，那就說定了。”我伸出手看向他，洛熙小鬼回握住了我的手，朝著我點了點頭。

洛熙離開后，師父小鬼的情緒不是很好，酒也比平時喝了不少，說了些北冥宗的舊事。

北冥宗說起來，畢竟是他的家，他離家已經有七十年，又怎么可能不想家呢？

我反正都想家都快想瘋了。

北冥宗自第一代掌門人樊夜創立已有五百年。

祖師爺樊夜是個傳奇人物，出生就是含著金鑰匙的人，又極具天賦，學習能力極強，五歲的時候都可以自創招式劍法，北冥宗現在北冥九重劍法，逍遙十六劍都是由他所創。

對于當時那個時代來說，他就是個數百年難見的天才。他被眾心捧月，稱贊無數，也是因為如此養成了他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性格，為他招來殺生之禍。

樊夜十五歲那年，便在天下論劍的劍臺上，擊敗了當時天下第一劍柳先客，不僅當眾指出了對方劍招中的不足，還將他每一招的招式破解招式都演練出來了。

那時候他風頭正茂，這樣事情數不勝數，他完全不知收斂，更不懂人情世故，得罪了人完全不知，后來也因為他惹了些不該惹的人，致使樊家受他牽連，被人滅了門。

賊人故意留他一命，他也從天子驕子變成了孤兒，被人廢去了武功，斷了經脈，最后扔在了街上，受盡了凌辱，別說人了，連路過的狗都能欺負他一下。

也在那時候他遇到他命定之人，我們的祖師娘。祖師娘為了救他，變賣了家產，耗費了一切，才將他從一個廢人變成了普通人，祖師爺也是那時候獲得了機緣，另辟蹊徑悟出了《冷凝絕》。

十年磨一劍，祖師爺從未忘記過他的仇恨，他在一個暴風雨夜晚獨自前去復仇，滅了仇家滿門，卻因為一絲憐憫，放過了個孩童。

兩年后，祖師娘為他擋刀而死，行兇者就是當年的一絲善心留下的孩子，他崩潰不已，再也沒有手軟，踏著滿地鮮，帶著祖師娘的尸體來到極寒之地并創立了北冥宗，避世十幾年。

十五年后，樊夜之子樊天攜武林令在武林大會上碾壓群雄，成為了武林盟主，北冥宗也因此聲名大噪，家喻戶曉。

北冥宗在中原大陸開宗立派，但北冥宗真正地址卻不為人知，宗內每年只挑選少許人才前往北冥宗。幾百年了過去了，門內弟子不過千人。

三百年前，北冥第四代掌門人樊凡失蹤，樊凡弟弟接任第五代掌門人，樊凡之妻洛紅霞帶著其子樊洛離開了北冥宗，將原來舊莊改名落霞山莊，并開始招收門徒。

七十年前，第十六代掌門人樊遠之子樊秋，不過十五歲的年紀，離開北冥宗，調查落霞山莊。

與洛無情爺爺相談甚歡，了解了山莊始末，便決定啟程將落霞山莊的事情告知北冥宗。

在啟程的路上，他遇到了志趣相投的江湖好友，與這些人快意江湖，縱馬行樂。

行程擱置一年之久，回去的時候，在朋友多次提出想與他同行，見一見他口中世界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同意了。

他帶著十位好友前往了北冥宗坐客。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引狼入室了，那些人蟄伏一年，獲取他的信任，就是為了獲得北冥宗的下落，為此北冥宗發生了一場巨大的騷動，雖然得以清肅，但內部重創，自此隔絕避世，北冥宗在江湖上消聲躡跡。

樊秋為此相當的自責，便自請離開了北冥宗。

江湖游歷時再次來到落霞山莊，此時洛無情爺爺已經去世，他便遇收了洛無情父親為徒弟，他將玄冰決交給了他，正統了落霞山莊的劍法，他回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取得北冥宗同意，落霞山莊獲得分派許可。

至于為什么留在谷內，他沒有細說，只說那個女子葬在這谷中。

我是真沒有想到，師父小鬼不僅是個武癡，還是個情癡。只是往往這兩者結合在一起，往往有些可悲，不然今日他也不會落得這番田地。

我拿來毯子給他蓋上，情字一字傷己傷人，倒不如去修煉武功。

我閉目凝息，放松全身，任由氣息在體內周轉。

死亡大限，如果突破到極限，是不是也可以實現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只要不斷修煉打破瓶頸，許是也不要勘破生死大限。

隨著時間消失，我感覺寒氣沿著衣服的縫隙鉆了進來，自己置身一片冰窖，冷意已將將我整個人凍僵了，生命的氣息不斷的在消失了，死亡那邊的接近，我失去了意識。

等我意識回籠的時候，整個人浸泡在水中，水冒著熱氣，師父小鬼就靠在我身邊，雙手通紅的。

我想要喊他，卻發不出聲，意識又沉了下去。

我感覺不斷有暖流傳到我的身體里。

師父小鬼借以真力運轉周身，將我體內寒氣控制住，適時封住了我的心脈，助我調理亂掉的氣息，使我冷氣外化，使氣海元氣繞系周身，最后配以藥理才將我救了回來。

這次我昏昏沉沉的，過了足足七日才好些，我一睜眼就看到師父一臉憔悴的模樣，他見我醒來懸著的心好似才放下，“你啊，我說你什么好？這次為師若是再去晚點一會，你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謝謝師父救我！”我倒是沒有多少恐懼，雖然有些虛弱，但是我還是帶著幾分期許的目光看向小鬼師父，“那師父，我成功突破生死極限了嗎？”

“你真是沒有救了！這時候還想著這些！”小鬼師父當時的表情說不清，看著我帶著些許心疼，“生死大關并非如此可過，重點在勘破，而不是直接去送死，以后萬不可如此冒險，為師不是每次都能救你！”

原來重點是堪破嗎？我搞錯了重點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什么？練武的事情，不要急于求成！等你遇到了便可知道了。”

恩，等我遇到了就會知道了，我朝著師父小鬼點了點頭。

師父小鬼看著我，又測了測水溫，“明日你便離開山谷吧，為師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教你了。”

我可以離開這里了？“那師父那你呢？真的打算一直留在這里嗎？”

師父并沒有回答我，反而選擇去閉關了，我總覺得不對勁，是不是還發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天天好酒好菜的放在門口，在師父閉關地方等了足足七日，師父終于開了門。

我眼睛都濕潤了，這不該是他的樣子，滿臉的皺紋，滿頭的白發，他一夜之間老的太快。

“讓開！別打擾我吃東西！”師父一出來，根本就沒有在看我，拿著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見我哭唧唧的，皺著眉頭看著我，“哭什么啊？我現在都還沒有死呢？”

“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才變成這樣嗎？”

“人老了不是正常，酒呢？”師父小鬼找酒，我趕緊遞給他，“這才對味嘛！你也別在這兒哭，跟哭喪似的，實在不知道說什么，陪我喝兩杯！”

“師父你怎么老成這樣了？”

“我都八十五歲了？老一點怎么了？省的背地里被你喊老怪物，小鬼啥的！”

“我沒有！還能恢復嗎？”我想要去拽師父的頭發，直接被筷子給手打疼了。

“恢復干什么？我等這天都等了四十年了！你也別哭喪著臉了，從你來的第一天，我就已經預想到今日的結局了！”

“什么啊？”

“一切都是因果循環，一切也算是我一手促成！”

“師父，你說的我不懂？”

“你以后都會知道！只需要明白，你來到這個世界并不是偶然。”

吃完飯，師父小鬼拿著酒，就飛身掩入厚重的石門之內。

“再見了，師父！”我朝著石門磕了磕頭，我知道這次走后，可能再無相見！

這一別便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