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廟。
曾經香火鼎盛,只因被土匪們占領,這才少了往日榮光。
此時,二十余位一身黑衣勁裝的壯漢,站在山神廟前五丈外的空地上。
壯漢們手提腰刀,均是一副兇神惡煞之相。
破敗不堪的山神廟門口,則停放著一口朱漆巨棺。
巨棺前面放著四張椅子,椅子上分別坐有三男一女,均是五花大綁。
巨棺后面站著一位頭發灰白,神情肅穆,渾身粗麻的老者。
此人是滿面悲傷的陸坤,雙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巨棺。
“怎么還沒來?”
礙于悲傷過度,陸坤的嗓音有些喑啞,有些悲涼,也有一絲陰冷。
一旁的鐵鎖躬身執禮,恭敬地說:“老爺請放心,有這幾個人在,諒那小畜生不敢不來。”
陸坤點了點頭,轉眼看向四人,“我等不下去了,開始吧!”
話音稍落,自放在地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兩尺長的羽箭,走向四人。
很快,走到一個女人身邊,“既然你們和那小畜生關系好,就拿你們開刀好了。”
抬起略顯無力的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以箭簇在女人眼前晃了晃,“你和那小畜生是何關系?”
面對陽光下折射.出刺眼光亮的箭簇,女人顫抖著身子說:“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關系。”
緊閉雙眼的沈憐兒,側過臉,盡量不去看锃亮的箭簇。
當初鐵鎖去抓陳星,剛巧沈憐兒在幫他賣粟子,也就一并抓來。
“不知道?好啊,等我刮花你的臉蛋,你就……”
“老畜生,有本事你沖著老子來,跟一個姑娘發狠算什么男人!”
自從兩人互訴衷腸,便整天膩歪在一塊,沈憐兒的娘很是中意陳星,也就讓沈憐兒給陳星幫忙。
起初兩人很是難為情,可畢竟經歷過生死,面對扭捏與靦腆,也就看開很多,便大著膽子像對新婚小夫妻一般相處。
看著沈憐兒受到威脅,身為男人的陳星,何況是將來要娶她的男人,一時間便急了。
“老畜生,一人做事一人當,陸子美的腿是老子打斷的,跟他們沒有半點關系,你把他們都放了。”
聞言,提著羽箭的陸坤看向陳星,“沒關系?好一個沒關系!”
陸坤說著,便向陳星靠近,“你是陳家那個小雜種!要不是小美手下留情,只給你下毒,老夫早把你們陳家趕盡殺絕了!”
“也好,當年沒做的事,今天一樣可以。”
話音未落,陸坤便舉起手中羽箭,刺向陳星的腿。
伴著舉高的羽箭,陽光折射在箭簇上,使得陳星閉上了雙眼,展露出一副大無畏的模樣。
“不、陸老爺,求您放了星哥哥,我愿意替他死,你放……”
“叮……”
就在眼看著陳星要被殺死時,不顧一切的沈憐兒開始掙扎,試圖掙脫綁在身上的繩索。
可偏偏就在這時,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所有人的緊張與期待。
一枚通體透明的細針,打在锃亮的箭簇上,在強大的沖擊下,改變了箭簇的方向,陸坤的身體隨著羽箭跌倒在地。
面對即將臨身的羽箭,陳星已然雙腿顫抖,可偏偏聽到一聲脆響,隨之便是“撲通”一聲。
對此,身邊三人發出一道驚疑。
不明情況的陳星,緩慢的睜開眼睛,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闖進他的視線。“是、是巖兄?巖兄快走,不要管我們,這里有埋伏!”
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正是完巖,以及巫奴小黑。
完巖神色淡然,完全沒把周圍的嘍啰當回事兒,很是悠閑的走向巨棺前,看向倒在地上的陸坤,“呦,這不是陸叔么,你這是干什么?”
“完巖?”劉坤冷眼看向來到近前的完巖,緩慢的支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當年陸子美與完巖結識,正是陸坤一手促成,完巖也時常去他們陸家藥鋪,自然不陌生。
只是,看到完巖一副淡然的模樣,促使陸坤內心的憤怒逐漸加劇,不由得握緊手中羽箭。
“沒想到,你真的敢來!”
“為何不敢?”完巖淡然一笑,繼而說:“陸叔為了邀請我,下了不少功夫吧!?弓弩手都用上了。”
弓弩手!
陸坤不知道完巖是怎么猜到,卻并沒有感到驚訝,反而內心依舊充斥著憤怒。
“哈哈哈……”一陣冷笑,陸坤接著說:“沒錯。今天,老夫就是要讓你們為我兒陪葬!”
話音稍落,不遠處的十余人圍了上來。
以箭簇指向完巖,怒聲吼道:“跪下!”
“跪下?”完巖看了看圍上來的眾人,冷笑一聲,繼而說:“可以啊!不過,你要把他們放了,這件事跟他們沒有半點關系。”
“放了他們?小畜生,你別做夢了!”話畢,看向清秀可人的沈憐兒,“我兒尚未婚配,正好給他娶一房媳婦,找兩個使喚下人。”
“把少爺請出來,這就讓他們洞房。”陸坤說著,便對手下們揮了揮手。
原本完巖擔心蕭瑾瑜,畢竟她是女扮男裝,可現在看來,擔心是多余的,陸坤并不知情。
很快,兩個手下上前開棺,將體無完膚的陸子美抬出來,放在沈憐兒的身側。
看見被白蟻啃食到體無完膚的陸子美,沈憐兒一個沒忍住,張口就吐。
雖然陸子美是人,可與巫奴小黑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嚇的面色蒼白的蕭瑾瑜,也跟著大口嘔吐。
沙海多白蟻,發現陸子美的尸體時,正在被上萬只白衣啃食,左腿膝蓋、前胸肋骨、鼻子、半張臉,均已被啃食干凈,露出殘缺不全的森然白骨。
可是,陸坤為了讓獨子走的體面,換上了新郎裝扮,卻仍舊掩飾不了可憎的面目。
“完巖,老夫先殺了你,祭奠小美的在天之靈,再去找虎嘯堂的風里刀算賬!”話畢,察覺完巖不跪,反而低吼道:“來呀,讓他跪下磕頭!”
話音未落,鐵鎖已然來到完巖的身側,飛起一腳踹向完巖的后膝屈膝處。
移形換影。
不及眨眼間,完巖便出現在三尺外,輕笑著說:“陸坤,你要是跪下來對我磕三個響頭,喊三聲爺爺我錯了,或許今天的事我會既往不咎。”
聞言,陸坤緊咬鋼牙,“你很囂張!鐵鎖,還等什么?”
剎那間,鐵鎖內勁外放,上身衣服盡數被崩裂,露出虬結健碩的肌肉,緊握重拳走向完巖,“你很榮幸,我鐵鎖自從來到泰寧衛,你是第一個讓我出手的人。”
聽到這話,完巖輕笑著看向對方,不等開口,目光剛巧落在對方的胸口——
一只展翅欲飛的黑色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