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身無一物，穿著破舊的衣服。空著手漫無目的的走在村里的大路上，在別人看來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卻覺得此刻是這八年來，不，應該是這前世的二十六年加這世的八年來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身上揣的放籍書讓她無比安心。意味著自己是個自由人了。

腦子里計劃著要怎么去放飛人生，還是找一世外桃源安安靜靜的度過此生。

人們三三兩兩的回家。也有端著飯碗坐在自家門口，紛紛對她指指點點。有可憐的。有同情的，有嘲笑的。

“這娃子真是可憐！你說她咋就這么倔呢？一個半大的娃娃，一個人哪有啥活路。”一老婆子對于九月一事嘆息。

“可憐啥可憐，自己作的唄。你可別在哪菩薩心腸，自個都快沒米開火了。”邊上的媳婦一臉不愉快，瞪了老婆子一眼。

“聽說聽說李三家是收了人家親生父母三百兩銀子吶。”穿著青色麻布的大嬸，口氣可是羨慕死了。咋就沒讓她遇到呢。

“這事兒肯定是真的，就說嘛，當初一回來就能修這么大一棟房子。”

“對啊，聽我家柱子說李三在京城也就只是個馬夫，一個月工錢才三兩銀子。那房子怎么也得好幾十兩銀子。”一嬸子狠狠地咬了咬牙，！

“就是就是，這事兒絕對百分之百假不了了。那可是好幾間青磚大瓦房。更別說這些年他家還得供兩個書生。”好多人附和著說。這年頭念書可費錢了！這筆墨紙硯哪樣不要錢，更別說私塾先生的束酬了。

也有人牙酸：“那又怎么樣？還不是都是白眼兒狼，一家都沒個好的。收人家的錢，也沒見得對人家好。沒看，九月吶長皮包骨頭的樣兒嘛，我家小三兒估計都比她重。虧得還是讀書人。”

聽著他們的扯天說地的討論。

九月聽的滿頭黑線。

那嬸子家的小三都快跑不動了。整個一肉球。真長那樣估計九月連門都不敢出了。

九月越聽越訝然。心里更是哭笑不的。

丑！丑！這字從來就沒跟她沾過邊。

這臉頂多也就黃了點，黑了點，稍微臟些。

九月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知道估計自己都得嚇一跳。

為啥？

因為出生到現在她自己就沒有照過鏡子。主要是那玩意太貴了，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而且還是銅鏡。模糊不清，也就看得清輪轂。雖然她在這里沒見過，可在前世她曾經在博物館見過一面貴妃鏡。

也是啊！

平時普通人家都是以水為鏡。打盆水照照。九月就覺得水比銅鏡要實在些。

其實九月空間里鏡子好幾大堆呢。不過嘛卻是沒去照過。不過入鄉隨俗嘛。物以稀為貴。

九月坐在村邊下細長枝條的大柳樹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摘著柳葉。

李家，現在可謂是雞飛狗跳。。

李意氏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身上從未有過的狼狽。

衣服被扯的七零八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都破了皮。手指也是血淋淋的，關節處都是的傷口都是泥土。一看就是腳踩攆出來的。李高才卻要好些，多少沒有那么狼狽。只是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揉著胸口。

眼里冒著火花，嘴里狠道：“你這賤人，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拿老子當猴耍。”

李志畏畏縮縮的躲在自己房間，他雖然沒在場，卻也從中聽了個七七八八。

到底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孩子。就算在早熟。但是看著一直溫和書氣的父親。如此失控。向來和睦的父母如仇人一樣撕打，早就心里害怕得很。同時卻對九月更加的怨恨。如果不是她，自己家也不會被人如此嘲笑，更不會被學堂那些下賤的人如此鄙視，如此奚落。連好不容易以攀上的王公子都離同都笑他家有丑女。

現在他家不嫌棄她，還給她找了個這么好的去處，居然還敢挑三撿四，真是豈有此理，膽大妄為。明天定要她好看！

李意氏梗著脖子吼道：“來呀，打死我好了！你以為這家是你在養著嗎？打死我啊！我看你是不是真想餓死了。”

“胡意娘，你藏的什么私心！說你是不是找好姘頭了，費勁心機瞞著我藏錢。說！是不是在外面養小白臉了！”李高才想著李意氏之前居然不顧他的生死，頓時腦補了不少。

“為了你們，我千里迢迢來到這破地方。為你李家傳宗接代，我哪里對不起你了！那錢你沒花嗎？你以為憑著你那一個月三兩銀子能修這么大一棟房子。我要是找了姘頭能在這兒做牛做馬的伺候你們。你不能那么冤枉我啊！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我就撞死在這，我也不能擔這荒廖的罪名”

這紅杏出墻可是要遭人吐唾沫的，以后都抬不起頭來。那可是人見人罵的，給她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啊！說著說著就閉著眼睛往院里的樹干上撞去，樹搖晃了幾下，李意氏倒在地上頭上的血流了滿臉，看著猶如惡鬼般恐怖。

李高才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心里雖然仍然怒火中燒，但是卻也沒再發作，是啊，雖說胡意娘人心不咋樣，可她為人圓滑，能說會道。可對他們確實是照顧周到了。這家這些年靠的都是李意氏。現在不能動她，錢還沒到手呢！其次嘛這些年夫妻多少還是有這感情的。

“你最好給我安分些，不然我就是打死你，也沒有人敢說什么。明天把錢拿出來還了，我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不然…哼！”盯著李意氏威脅道。別以為他不知道她那點力道，看著狠，其實也就蹭破皮而已。李意氏恨不得能暈過去。

“可是，可是…好。好”李意氏覺得這就是在挖她的心吶。全部家當啊！可是看著李高才的狠勁，在李高才狠狠的眼神下只能答應了。心里卻把九月罵了個地朝天，恨不得把九月賣進春花樓。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對于九月，李高才絲毫都不擔心她離開。先不說小小娃娃生存都是問題。就是去衙門，這縣城離也得一兩天的路程。

靠她的雙腿去？

別笑了！一個連鎮上都沒去過的小丫頭片子。連衙門門樣哪開都不知道。過不了幾天準回來。到時候誰敢說他賣孩子？個個都得夸他重情重義。是個大善人。想著想著李高才不禁笑出聲來，真是個好計策。一舉兩得啊！

九月趁著三更天。摸黑回到李家，從外墻借力翻墻而入。到處黑蒙蒙的，除了蛐蛐聲，就數正屋里的呼嚕聲最大了。不過這東西在正屋了。

九月借著身小，輕輕的從打開著的窗戶翻了進去，憑著這內力夜視屋內。李意氏一人躺在床上，李高才估計是去東屋睡了，不過這正和九月心意。李意氏側著身子，身上隨意半蓋了一條薄薄的繡花棉被。這質量這做工簡直比起九月的那被子好上不知多少倍。

聽著李意氏沉沉的呼吸聲。九月知道她已經睡死了。九月還是小心的靠近李意氏的四方大木柜。上頭掛著一把銅鎖。摸上去也很光滑。可見主人經常在動，東西應該就是在里面了，這鑰匙估計應該掛在李意氏脖子上。不過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這也難不到她。隨手拿起李意氏繡框里細細的繡花針。對這鎖頭插進去輕輕撥了幾下。

“咔嚓”

搞定！

慢慢打開柜子。

看了看，最上面一層放的是李意氏的兩件好衣裳，居然都是上等綢緞的，這一件起碼的十兩銀子。

下面的小匣子里，用手絹包的嚴嚴實實的三百兩銀票。還有幾個碎銀子。邊上放著一對二兩重的雕花銀鐲子。

再下面最底下一個小小的包袱，里面一件小孩子的衣裙，有些舊了，不過料子極好，一塊晶瑩剔透的橢圓型玉佩。上面刻著一只瑞獸。栩栩如生。不過著玉佩小的可憐，估計還沒巴掌大。看著質地也不是李家有的起的。

這應該就是了。

銀子就拿一半好了，剩下畢竟養恩一場，這也是他們應得的報酬。有始有終方為道。如果全拿了，這果早晚得還。不如就此兩清的好。

把玉佩和小衣服拿好，轉眼裝進空間里。關好柜子，鎖上銅鎖。抹去來過的一切痕跡。還原還一切，悄聲無息的原路退出去。

如果專業人士看到估計都要自愧不如。。

這手法。

地道！

很輕松，九月身影很快就融入到黑夜當中。身后的李村一片寧靜。

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九月輕快的腳步沒有一絲停頓。

不知道是她心太冷還是這世間的溫度太低？

低到都暖和不了她的心。她以為養育多年，多多少少感情總應該有的。可是當他們決定賣她的時候，卻有些心酸。自己記憶全無，記不得家在何方。可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

李村前面的深山中，小小的身影不停的在這些樹影中穿梭。過了好一會，在一處荊刺從中停下，用隨手撿的樹棍撥了撥。露出幾顆紅彤彤的小漿果。這是前兩月就做好記號了。

九月拿出空間的夜明珠，周圍馬上變得更加明亮起來。九月拿出白手套，用匕首小心翼翼的挖著。慢慢露出它么本來面目。

人形一樣的老人參。起碼的有個五百年了吧！

人們口中相傳的起死回生的仙草啊！

這玩意可遇不可求。之前就發現了，本打算等些日子的。現在是等不了了。只要拿了戶籍，就是自由之身。

到時候買出去賺點也不錯。脫下衣服輕輕的包起來，這衣服以后是不打算要了。

太舊了。

左手一收，右手一翻，一件全新的深色細麻衣出現。。穿好衣服。放好人參。還有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九月抄了條小路直奔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