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第二天早早問了小二最好的書坊何處，天剛亮不久就出門。直奔書坊。

識字的事情壓在她心里，讓她整整一晚上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九月走到書坊時。書坊的伙計才剛剛打開店門。

見早早的門口就站了一個小人兒。笑呵呵的打趣道：“難怪早上還沒開門，喜鵲就在枝頭叫。原來有貴客光臨哦。”

九月順著桿子往上爬。

“那是，等會兒你可得給我便宜點。瞧，我這不一早就來給你開個張。”

開門的伙計一身青衣，頭發以竹簪束起。滿臉恰到好處的笑容。

進入店鋪。

三排靠墻而立直達屋頂的烏木書架。上面都是滿滿的書籍。分類明細，書籍整潔。高大的柜臺九月都只能勉強露出個頭來。

“有沒有萬字帖？”九月直奔主題。識字是大事兒，她可不想當文盲。

那伙計有些意外，還以為是來買話本的呢！最近這話本在縣里貴夫人小姐的圈里熱火朝天的傳著。哪怕是10歲小娃都愛不離手。

“有，不過你得等會兒，我得去找找。”這帖子早就收起來了。畢竟字帖買的人真是太少了，只有少數人才會偶爾來買，得去看看還在不。

過了一會，伙計抱著著一本足足有筷子飯碗高度那么厚的書出來，上面滿是灰塵，伙計身上也還沾了些灰塵。

伙計毫不在意的拂了幾下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用柜臺上的白巾，仔細輕輕的擦拭字帖上面的灰塵。

擦的露出藍色的外表，清晰的字跡才滿意的遞給九月：“這就是萬字帖了。一份半吊錢。”

九月將半錢銀子遞過去，接過厚重的字帖，沒有急著走，而是拿出地契就在柜臺上對了起來，不懂得在問問店小二，等這看懂了過來，九月才心中落實了。伙計雖然好奇卻沒有上前觀看。不經意偷窺者，視為小人。伙計也是位讀書人，這等行為舉止，卻是紀律的很。

九月心情甚好。字她看不懂太多，可連蒙帶猜，也大概懂了。有空的多學學。

招呼伙計，有買了十來本地志奇聞，風俗人情的游書。喜的伙計差點破壞了自己的書生形象，十來本就花了九月二十兩銀子，聽伙計說，這還是給她少了一成的錢，要是買的是什么詩詞歌賦，那價格可就大不相同。

所以說書生難養，要是有個書坊招聘，那場面絕對是門庭若市。先恐后而來。

九月向伙計打聽了一番桃花村。沒想到還挺有名的，有名的不是村莊，是那里險峻的地勢和奇特的氣候。

那里是立國的一處天險。與鄰國隔著連綿起伏的大山，與鄰國雪山背道相靠，山勢陡峭，長年積雪不化。隔著這些深山老林，人際罕至，野獸眾多。

從這里出發卻還得趕上一天的馬車才能到桃花村附近的鎮上。

可九月卻覺得太適合她了，心里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發了，想到這里，九月才想起客棧還有個尾巴沒收拾好。起身往回走。

客棧內，柳葉與穆連璟一人在床上，一人端這洗漱的水，不知如何開口。

穆連璟心里煩躁得很。見柳葉踟躕不前。眼中一片陰霾。忍怒不發。只是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出去。”

，驚驚慌慌發下臉盆轉身就快步出去。出門時還差點兒撞上門沿。

二人在客棧里等了許久，都未見九月身影。

柳葉驚慌失措。滿心的焦慮，擔憂著九月是否遇見什么事了？會不會被人拐去賣了？想到這兒臉都煞白。

穆連璟卻緊抿著嘴看不出心中所想，但是陰沉的臉可以感覺到他很不愉快。

柳葉心中很是不痛快，小姐不見啦，這個人居然沒有一絲著急。還能吃的下早飯，沖動埋沒理智。沖動的把把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沖著他橫眉怒視。

可看見穆連璟那張陰沉沉的臉配著猙獰的傷疤。讓人心中一顫。

本來還像發酵了的面粉一樣氣鼓鼓的臉。瞬間就像謝了氣的皮球。垮了下來。

柳葉食不知味的扒著飯。時不時抬頭看看門口。

九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柳葉放下飯碗，就飛快的撲上去。拉著九月左右打量。：“小姐，你去哪兒啦？一早上都沒見著你，可擔心死我了。”

九月心情好好的笑笑。

柳葉撅著嘴，嘟著鼻子小聲的在九月耳邊嘀咕：“小姐，你都不知道那個人沒好心。你不見了，他反而一點兒都不著急。真是個沒良心的，虧你還用祖傳的藥救他。”

九月望向穆連璟，穆連璟依舊吃著自己的。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只有他自己知道面色卻沒有那么難看了。

九月無所謂的聳聳肩。直徑走到桌前坐下，望著對面的穆連璟：“我要走了。”

穆連璟停下筷子，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鼻子里“嗯”了一聲。

“我看你好的也差不多了。這十兩就給你留著生活吧！房間我已經給你交了一個月房費。”九月將一錠十兩的銀元放桌上推過去。“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要是打算要回去的話，最好還是需要三思而后行。別真把自己整沒了。”

穆連璟黯淡無光的眼神，抬頭看著九月：“你為什么不帶我一起走？”

“每個人的路不同，你我不是同路。我就是個鄉下丫頭。”

“那你叫什么？”

“怎么以后要來報恩？”

“只是，我毀了你的清白。”

“少年不要放在心上。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九月的嘴角抽了抽。她只嘴欠，親什么的，真的不存在。

可他已經放在心里了。

“你的玉佩成色極好。”鄉下丫頭可買不起這種成色的東西。穆連璟盯著九月腰上的玉佩道。上面的花紋像一種圖騰，中間隱約是個玖字。

“成色？呵。你看錯了吧，我這玉佩是路邊買的不過二兩銀子，戴著壓裙擺而已。也有可能我撿了漏。”之前換了衣裳就把玉佩掛腰上了。成色是不錯，應當說是極好才是。

少年嘴角輕扯。無妨。

“這瓶藥給你祛疤。半個月絕對保證你恢復如初。”掏出一個白色帶著藍花紋的小瓷瓶遞過去。

“好。”接過去，瓷瓶上好像還帶著她熱熱的體溫。

“柳葉走吧。”九月，招呼柳葉準備起身走了。

“是小姐。”

“臨走時送你一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大丈夫男子漢能伸能屈者為強也。還有，我叫啊月。那歹人死了。一場大火。有的燒的掉，有的卻是燒不掉的。而你沒死因當是瞞不住的。”月是她的名也是姓，背對著穆連璟。只留下一個背影。

穆連璟緊緊捏著小瓷瓶和手上的玉訣。他的身份信物掉了。又回來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吧？

玖月？

街上，柳葉緊緊跟在身后，九月一路上都心情愉快。柳葉覺得小姐總算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啦！像個小大人一樣，看著都慎得慌。這時候的九月哪里還記得自己還是個孩子？

看著柳葉有些犯難。難不成得去跟人擠馬車？

“會騎馬嗎？”

柳葉斟酌一下：“算會吧！”

看人家騎過行嗎？

最后柳葉心驚膽戰的騎在馬背上，嚇的尖叫聲差點穿透九月的耳朵。

在建平已經耽擱了半個月了。李家的那一家子是找不過來了。畢竟一個月的路程不是白走的。但是漂泊了這么久，也該落腳了。不然這里的冬天可是及其冷的。

卻沒想到要走了，卻碰上一個李家人。

李高鐵老遠望著她，一奇怪的樣子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張望。李高鐵身穿灰色短打粗布衣裳，身上滿是銹跡中年漢子。

看著李高鐵身后的打鐵鋪子。對呀，才想起來這個沒有見過幾面的李家人正是李家二爺。聽說這人不是死了嗎？九月沒有叫人，

現在的樣子，他也不一定認識九月。

九月大搖大擺的在他家鐵鋪給剛買的大青馬按上鐵蹄。又大搖大擺的離開，全程李高鐵居然都沒忍出來。

這也要感謝這位李二爺回家少。碰面更少。不然十有八九能看出點端倪。

九月不知道，這時候的李家早就炸開鍋了，九月離開三天后，沒見著人。李家三口人。就輪流到處翻天覆地的找挨家挨戶的連雞窩都找了。就是沒見著人。

李意氏更是氣的躺了好幾天。李高才每天陰沉著臉。看誰都不如意，家中的李意氏躺在床，都被打得才好的臉又鼻青臉腫。李意氏心中擔憂卻好似勝過怒火。

李志更是話都不敢吭一聲，他想不明白，九月在的時候，怎么看都不順眼，不好過，九月不在了，不過就是少了幾十兩銀子。卻是更不好過了。最后李家人覺得九月可能是被后山上的野豬也吃了。

為啥呢？因為村里的獵戶回來說在后山發現，有掛在枝頭的破衣服條。李意氏過去一看，可不就是她的舊衣服改的嗎？

一股氣憋在胸口，咋也出不來。直罵道：“你這殺千刀的。你咋就不聽我的話呢？你這掃把星，死了，活該。”說完紅著眼就氣沖沖的要往里沖。被眾人拉回來。最終在勸說下回了家。

李高才更是滿臉難看。

李志呆呆的站在那里。本來是把她賣了的，怎么就會死了？難道真有這么不好嗎？寧愿死也不愿意去。

李家村更加言傳。李高才一家的心狠手辣。貪圖富貴，想黑心錢。甚至覺得是他們一家人逼死了九月這位可憐的孤女。

李家的兩位嫂嫂更是三天兩頭前來嘲諷一番。還好，他們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外面的流言紛紛對他們來說，毫無知覺。只是在他們的生活開始拮據，錢都拿去還了賭債。本來的三天一頓肉，改為半個月一頓肉。那習慣了享受生活的李高才。對李意氏的態度更加惡劣。

只有李志原本的心態現在更加頹廢。他覺得同窗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那些流言更像一根根針一樣扎在他的心。他有些怨恨父母。為什么要去貪圖那些銀子？

仿佛忘記這個主意是他出的。

九月主仆二人共騎著大青馬，小白馬在前面自覺的帶著路。九月覺得自己的腰都快被柳葉勒斷了。柳葉緊繃著身子坐在馬上。覺得自己就不應該說大話。

九月摸著自己的腰。咬牙決定到了鎮上去定輛馬車套上。

二人在魚簍鎮上歇了一晚，準備第二天早早大手大腳采購一番。

柳葉帶著對自己未來的迷茫沉沉如睡。九月還睜著眼，看著屋頂。聽著窗外的蛐蛐聲慢慢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