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爺聽了后沒有反應,只是說那家的茶不好喝要去另一家咖啡店。
白俠也始終在暗中觀察,生怕白鵲逃跑。對于跑路這門學問他是有經驗的。
在咖啡店葉少還是沒有回應白鵲的坦白,只是問她關于學校的生活,關于認識的伙伴,聽她說著她的生活。當他聽到在那個池塘邊白鵲如何被蔚揚以及他的伙伴們保護的時候也會笑著拍手點頭。
兩人還聊到了各自的童年,各自的傷心與快樂。關于快樂,白鵲說得很少,她更多的是說自己的不幸,家門的不幸,努力回憶著之前的種種不愉快講給他聽,試圖營造一種誰娶了她就會家道中落的感覺。
但她卻是不會添油加醋更不會夸大其詞、扭曲事實,發揚著一位大家閨秀應有的美德。
葉少對于這傾瀉在他腦海里的負能量不以為然。喝完了咖啡還不嫌煩就去吃飯,吃完了飯又去逛街,去游戲城抓娃娃,拍大頭貼,晚飯去吃了西餐,隨后看了場電影,儼然盡到了一個男友的義務。
這類故事的結局大多都是以賓館酒店為一日的終點,白鵲之前隱隱有感,想著對方也不是傻子,花了那么多錢沒有結果也不配再做資本家的兒子,接手家里的生意。
葉少打開電視翻了幾個頻道,看到白鵲坐在椅子上顯得拘謹就嘲笑她難道是第一次跟男人開房嗎。見白鵲不回話又說他經常來,跟這家店的老板很熟,環境好,隔音也很好,不會讓白叔叔聽見的。
見白鵲的臉因為那隔音問題而瞬間變紅了,他也不再調戲她,只是問她要不要先洗澡但沒等她回話就自顧脫剩了一條內褲走進了浴室。
當時的白鵲在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她喜歡的人還是蔚揚,她會在最后的底線掙扎,大不了就一走了之。
跳樓,白鵲想到了這個走法。說第一個雙手插著翅膀跳崖的人是傻瓜,但她不這么認為,她覺得這是有夢在心中。
想到這里白鵲對于死就不這么害怕了,她望向窗戶,風吹動著窗簾搖曳,起身走向窗邊本打算熟悉一下高度好計算自由落體的時間,卻不曾想發現了另一個走法。
原來這酒店的背面正在裝修,所以搭滿了手腳架,還有一整張的尼龍繩網罩在外面,錯綜復雜的鋼管支架如同條條通往羅馬的大道正張開雙手迎接著她。
衛生間內充斥著流水聲,白鵲透過門口的貓眼望出去沒看到什么,不死心得打開門探出頭去果然看到她爹正蹲在走廊盡頭的一顆盆栽旁看著她,面無表情。
白鵲關上了門,打開了床上葉少的錢包,從中抽出了5張,就準備翻窗出去。一只腳剛踩上窗臺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回到床邊拿起葉少的手機在上面打出了“五天還錢,謝謝”,記下了一張銀行卡的號碼之后才安心地離開了房間。
安全地爬到了地面只弄臟了衣服沒有受傷,然后順著扶梯翻出了圍墻,走出酒店后面那條陰暗的小巷,坐上了停在小巷出口的一輛出租車就開往了相鄰的太昌市,又走了很久的路到了魔都界,就在虹飛比賽的那天晚上坐地鐵到了東海醫院。
蔚揚還無法消化白鵲所經歷的這一切,此刻的表情也讓人好笑。雖然在白鵲的敘述中只有一個重點“我喜歡的人還是你”,但蔚揚卻不能理解那個葉少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
“是故意的吧?”蔚揚心中立刻產生了這疑問,但當下他也不想再把這個問題復雜化,因為有更麻煩的問題存在。
“他沒騙到彩禮錢,肯定還回回來找你的吧?”蔚揚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但這一個禮拜了他都沒來學校鬧。”
“對了,你錢還了嗎?”
“還了,我平時存了點錢,都放在小潔那里。”
“哦,那你,”對于白鵲今后的經濟來源蔚揚開不了口。
“我現做兼職了,”白鵲勉強擠出笑容向蔚揚展示著明天會更好的心態,說道:“便利店。”
“夜班?”
“還有雙休日。”
“那怎么行!你不用念書了?”
白鵲沉默。
“不行,去找校長,只要你成績好學校會給你獎學金的。”
白鵲沉默。
“那你現在住哪里?”蔚揚剛問出口就已經悟道了答案,便深深地嘆了口氣,也靠在鐵桿上默默地吹著風。
又過了一會兒夕陽下了,有人走出了飛鴻館,白鵲的肚子也叫了。
“走,去吃飯吧。”
蔚揚已經把“白鵲”兩字審視了不知多少遍。若追溯到這一切的源頭,就是那晚三聲不自量力的表白。
“當真還是不當真”,蔚揚到現在都沒有回應這個女孩的問題。
“如果她是當真的,那么我也當真吧”,這個想法在朱嘉斯出現之前幾乎已經成立。蔚揚感到自己命運多舛,湯誠卻不這么認為,他曾多次表示如果自己是蔚揚會選朱嘉斯,也會選白鵲,如果去到非洲則兩個都收為后宮,但最后都會加一句“其實我老婆是彩名醬”。
湯誠說這話包含著對結義金蘭的恨鐵不成鋼的心情,也確實是在激勵著蔚揚,讓他不管3721果斷做決定,這樣對誰都好。
這些蔚揚都知道。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有點埋怨蘇鏡。當初朱嘉斯的主動搭理原本可以不理會,但蘇鏡說要將計就計,看看她會玩出什么花樣,結果這一玩就玩出了蔚揚日夜揮之不去的夢魘。
周五的M記格外熱鬧,就像三中占領著生活廣場那邊的網吧與KTV,虹職占領著渡口那邊的溜冰場和游戲廳,虹飛的學生們也有屬于自己的地盤,三五成群做著喜歡的事,吵鬧聲也比教室高出了幾十分貝。若是有異樣校服的學生入內必定會遭受一番視虐。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白鵲依然進入了夢鄉,打著呼嚕也流了口水,就如湯誠熟睡時那樣粗糙。在白鵲閉眼之前,她已囑咐了蔚揚看著時間,算好公交班次,她還要趕去上夜班。
“她怎么不問我關于朱嘉斯的事?是不知道嗎?還是累到連這種在其他女生看來是不得了的事情都已經無法顧及了。”
蔚揚看著玻璃中的自己沒有找到答案,他去洗手間洗干凈了手帕,擦去了白鵲的口水,手在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頭發。
蔚揚又摸了摸那一撮粘在一起顯得發硬的頭發,宛如小學練完毛筆字而忘了洗后那發硬的一束鋼針。
就在這時那夢魘又出現了,他回憶起了那次在申江邊的西餐廳觸碰那人頭發時所記住的一切。沒由來的一股情愫涌上了心頭,使他竟傻傻地笑了出來,一陣又一陣。
小伙伴們訓練完都來到了M記,而白鵲等待的那輛公交車也恰好出現在了十字路口,蔚揚向雅晴打了個招呼后陪著白鵲去到了向北8站路程的那個便利店。
直到中班的人全下了班,直到白鵲第三次表示“被店長看到不太好”之后,蔚揚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千叮嚀萬囑咐白鵲要注意,要小心,在冷藏間加水時不要呆太長時間,要摸準裝在收銀臺下面的那個紅色報警按鈕,最后貼著她耳朵輕聲地說:“不要再等到凌晨的時候偷吃那些報廢的東西了,用錢買新鮮的。”
看著白鵲低下了頭,蔚揚微微笑了,情不自禁地就去捏她的臉,心中說著:“做我老婆就要光明正大的。”
白鵲小心地掙脫開他的手著點頭算是答應了,又轉身去擺放被顧客弄凌亂的貨架。這背影讓蔚揚很不是滋味。出了便利店他又去了白鵲口中那個她這幾天洗漱的公廁看了看,這才想到回學校去。
蔚揚一口氣跑了8站路回到學校,濕遍了全身,在洗漱間簡單的擦了一下就一頭栽倒在床上一言不發。小伙伴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從蔚揚的行為中又看出了不好的兆頭。
“沒事吧?”蘇鏡問。
過了兩秒,蔚揚猛地爬了起來,在紙上寫了“有竊聽?”
“哦,沒事,找到了,”湯誠說。
“哈哈哈哈哈,”花哉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么?”蔚揚問。
“我們把竊聽器放到了小黑的家里,”花哉說完又笑了起來。
蔚揚總算松了一口氣,他拿過花哉的葫蘆灌了幾口茶,然后把白鵲的現狀說了一遍。在這個問題上,小伙伴們的意見是一致的,就是去找蕭鐵根解決,住宿問題,獎學金問題,以及幫白鵲找個只在雙休日上班的工作,就如同苗婉茹那樣,對于這件事大家都覺得沒問題,畢竟虹飛校隊現在算是那個M記的代言人了。
講完了這個,蔚揚才把白鵲如此落魄的另一個直接原因講了出來,就是她的錢包不見了。
白鵲的錢包是昨天早上不見的,下了夜班后她還在便利店旁邊的早餐店買過饅頭。然后一覺睡到了終點站,下車走了一段路之后她才發現錢包不見了。
那路公交車早上人不少,特別是要趕去終點站那邊擺渡的上班族。白鵲習慣把錢包放在了內側袋里,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抱著書包,但就是這樣也沒能阻止她失去錢包。